《杀破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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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 第4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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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将答:“成德王承元、魏州田弘正,蔡州吴少阳,辽东李茂华。”

庄园问:“他们中谁待人最为宽厚?”

部将答:“李茂,金梯邕、雪碧华、高苏都是其死敌,一样收容重用。”

庄园道:“罢了,我等去投李茂吧,不求重用,但求安身保命。”

何泓闻听庄园溃败,忙劝张弘靖去妫州,妫州是雄武军大本营,尚有两万军马,统兵穆全万与何泓关系不错,与韩盐露却不和睦。

张弘靖无可奈何只得允准,拔营向西走不出十八里,忽然有数骑追来,却是韦雍、张宗厚,二人下马谢罪,声言朱洄早蓄谋反之心,二人察觉其异,欲向节度使禀报,被其派军拦截,幸得卢龙军中亦有忠义之士,暗中相助,方得脱身。

张弘靖心中并不十分相信,但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韦雍建议张弘靖立即宣布朱洄为反逆,令全军共讨之。

张弘靖犹疑道:“卢龙军会听我的吗?”韦雍道:“听与不听另说,要紧的是抢占先机,坐实了朱洄的反逆身份,相公便是代天讨伐,亦无失察之罪,届时大军合围,天下共讨之,纵其军强马壮,到头来也只有败亡一条路。”

张弘靖默思片刻,允其所请,韦雍奋笔疾书数十手札,令何泓遣人分送各地驻军。

张弘靖逃出帅府时,张瑞贤忙中不乱,把印信都带在身边,他现在仍然是无可争议的幽州节度使。

幽州城,牙城内,节度使府。

血已变黑,粘稠难下脚,尸体层层叠叠,残肢断臂,人头,肚肠,零零碎碎,四处皆是,触目惊心,尤其让朱洄感慨的是,张弘靖的妻妾儿女亦难逃厄运,女眷们不论老幼,不分贵贱,统统被乱军扒的精光,私户红肿,浑身青紫,显然是死前承受了令人发指的暴行。

有将领献上一名绝艳姬妾,那姬妾云鬟散乱,满脸是伤,衣裳华丽却并不合身,跪在地上如失魂魄。朱洄认识,是张弘靖的宠妾红珠,昔日他入幽州城时,张弘靖在府内设宴,红珠奉献歌舞,姿容绝代,朱洄印象深刻。

朱洄忙向前一步扶起红珠,双手握双手,泪眼对泪眼,俱无话可说。

左右见朱洄接受了他们的好意,大喜,忙命人将红珠带下,朱洄不让,指挥心腹把红珠送回自己的宅邸。他看见,距离此不远处,横着两具中年贵妇的裸尸,****被人剜去,私户里插着带血的木棒。

朱洄不敢再多看,回身向包围着他的将领说:“你们果然要我做这个留后,就听我一句话,天作孽犹可为,人做孽不可活,为人做事还是留三分退路,别把事做绝了。”

众将闻言大喜,纷纷应诺。自兵变后,他们一直在苦劝朱洄出任幽州留后,朱洄以自己年纪大,身体衰弱为由拒不肯接受。兵变是把张弘靖彻底得罪了,更致命的是还让张弘靖给跑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已无路可退,若不能推举一位有资望的人把人心拢住,将来朝廷大军来讨伐,谁能抵挡?

如今见朱洄松了口,众人莫不长松了口气,一时欢呼雀跃。

回到自己的宅邸,朱洄关上房门不愿见人,老妻不敢多问,又恐他憋出病来,思虑再三还是敲开了他的房门。

朱洄望见老妻,不觉泪下,老妻问:“因何如此?”

朱洄含泪道:“我是被人逼上了虎背,我朱氏一门恐要毁在我的手里了。”

相濡以沫三十载,老妻深知丈夫这话是发自真心,凄然道:“怎会弄到这步田地,是融儿做下的吗?”朱洄道:“他也有份,定儿也有份,但真正的幕后黑手却不是他们,挑拨我跟雄武军内斗,对谁最有利?镇州王承元,辽东李茂,最有可能的是辽东李茂。”

老妻道:“那个人为何这等凶恶,占了我们的营州,还要步步紧逼,我们到底哪儿得罪了他?听说他还是春娘的救命恩人。”

朱洄道:“这些都不说了,他初到辽东,我还资助过他,他与新罗交战,我本有机会,却没有落井下石。我们跟他没有仇,有的只是利,利益所在,没仇也有仇了。”

老妻道:“实在撑不住,咱们归朝去吧,舍了这官不做也罢。”

朱洄道:“我何尝又不想,奈何别人能入朝赋闲,我却不能,我们朱家在朝廷的眼里早已是异类,这污点是一辈子也洗不掉的呀。”

老妻取了手绢为丈夫拭去泪水,说道:“也好,不去也好,不管怎么样,一家子人守在一起才好。”

经过这番开导,朱洄心情稍稍好过,对老妻说:“你不要担心,不管怎样,我都会把这个家撑下去的。唔,那个女孩儿你见过了吗,张元理的侍妾,一个可怜人啊,本来能从密道逃生,却被两个嫉妒又愚蠢的女人缠住,结果谁也没跑掉……唉,受了那么大的屈辱,她还敢活着,比个男子汉还有骨气。你好好照管她,莫让定儿那愣小子给杀了,将来她或是咱家的救命稻草。”

老妻应允,看着丈夫喝了碗红枣糯米粥,这才放行。

第528章 乱的有秩序

幽州城内的混乱已经接近尾声,不管朱洄愿不愿意,他都成了幽州兵变的幕后策划者,自然他的收益也最大,驻守幽州的卢龙军将士一体拥戴他,而卢龙军的老对手雄武军,则被完全、彻底、干净地驱逐出了幽州城,庄园、何泓等将领的家宅全部被抄,若非朱洄全力维护,他们的家眷亦将步张弘靖家的后尘而去。

朱洄在幽州立稳了脚跟,张弘靖的讨伐檄文也飞向了幽州各州镇,飞向了周边各军镇,飞向长安大明宫。

四方骚动,天下哗然。

在河北军镇,发生骄兵悍将杀帅逐帅的事并不稀奇,在正常的游戏规则里,失败一方若非结怨太多,大多数情况下是不会死于兵祸的。后起者发动兵变,夺取前辈的权柄,将其驱逐出境便算是大功告成,失败一方自叹命运不济,胜利者也不赶尽杀绝。

至于朝廷,他只会为胜利者背书,而失败者,若非全无利用价值,一般情况下也不会给予严厉处置,给个闲职留在长安,或打发到南方州县去牧民戍边,若能勤勤恳恳,做出突出政绩,将来还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的。

但这次,幽州的乱军却坏了规矩,他们杀了张弘靖全家,男女老少,一个不留,这就有点过分了,这也难怪张弘靖虽然跑的狼狈,却并不肯认输,他还要卷土重来,报仇雪恨。

张弘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论理应该是有的,至少两万多雄武军将士是拥戴他的,而且即便是卢龙军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他们中的许多将领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兵变,其实是持观望态度的,按兵不动,两边都不帮,坐看妫州张大帅和幽州朱大帅龙争虎斗。

燕山之北的契丹人获知幽州兵乱的消息,大喜过望,立即出兵妫州,声称要帮助张相公平定叛乱,为死去的家人讨还公道。

契丹人绝非古道热肠,而是想趁着秋冬两季无事时南下捞点好处,所谓出兵平乱,只是出兵,却绝不会出力去平叛。

幽州南面的横海军和义武军对幽州的变乱暂时保持沉默,两镇兵力弱小,自觉无力干涉幽州之变,保持沉默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强镇恒州(即原来的镇州),王承元是不乐意保持沉默的,南面的魏州自田兴掌权以来,与朝廷越走越近,对他的压力越来越大。

刘鸿弑父杀兄夺了幽州的兵权后立即投入朝廷的怀抱,这让王承元倍感压力,至张弘靖入主幽州,恒州的境况其实已经很窘迫了,王承元做梦都想有所作为,但苦于被南面魏州的一个凶狠的对手盯住,让他动弹不得。

对幽州之变王承元深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鸿闷死了养父,谋杀了养兄,做上了节度使,然后做噩梦,最后出家。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张弘靖是朝廷的人,靠皇帝的赏拔坐上了节度使的宝座,自然要听命于长安的皇帝。

朱洄却不是,朱洄是老幽州,若能助朱洄在幽州立起来,成德化敌为友,稳固了北方防线,而魏州却将失去传统的幽州同盟,一长一消,攻守之势猝然改变,再回过头来对付南面的老对手他王承元就显得底气十足了。

王承元决定帮朱家父子一把,他派人与驻守莫州的朱克融取得联系,二人在瀛州和深州的交界处见了次面,畅谈通宵,王承元承诺帮助朱克融发动兵变,推朱洄登上节度使宝座,条件是朱氏掌权后与恒州缔结盟约,相约互不侵犯。

这盟约对王承元意义非凡,对朱氏也十分有利,朱克融郑重地答应了下来。

王承元当即遣大将王庭凑率军进驻深州,制造事端,牵制瀛州驻军,而朱克融则在得到成德的暗中资助后,率军悄悄地回到了幽州城,和胞弟朱克定联手策动了幽州兵乱。

朱洄看了朱克融代他与王承元达成了秘密盟约,叹了口气,问朱克融:“你们兄弟帮我骑上了虎背,下一步该当如何?”

朱克融道:“穆全万、何泓、韩盐露叛变,劫持张相公,兵败后去了妫州,父亲危难之际代行节度留后,稳定了军心,眼下应该向各方公布真相,取得谅解,再向朝廷请兵讨伐穆全万、何泓、韩盐露这三个逆贼,若能攻下妫州,救出张相公,父亲便是有大功于朝廷。”

朱洄笑了笑,颠倒黑白,贼喊捉贼这一套,朱克融已经学了七七八八,霜刃初试,竟也小有威力。

他不动声色地问:“妫州尚有两万军马,你打的下来吗?”

朱克融道:“卢龙军将士全体拥戴父亲,孩儿手上有四万军马,又有南部盟友供给军械、马匹和粮草,我看妫州不难打下。”

朱洄道:“你算漏了一个人,辽东李茂,万一他出兵干涉,你当如何应付?他跟张元理可是故交,与我们却是死敌。”

朱克融笑道:“李茂在营州之南筑山海关,防备咱们进辽东,孩儿有样学样,也筑一道险关,也叫山海关,防备他进关,这道关口险峻异常,只需三千精兵便可将他挡在关外,待我扫平妫州,救出张元理,他再多人马也只能黯然退兵。”

朱洄道:“三千军马真能守的住?你太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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