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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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 第3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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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时在魏州,得知情况,写信指示祝九与文书丞合二为一,尊文书丞为首,其与毛太公专司武功警卫,双方对这个建议都能接受,因此合流。

此后文书丞主持政务,毛太公和祝九专务军事。

永贞秋,毛太公和祝九在河东设伏诱杀十字渡的最大威胁——黑齿室韦部,斩首七百,俘虏五百,将这支室韦人彻底逐出了辽东

。此战之后,祝九和毛太公又陆续荡平了周边森林里的几股匪盗,勉强在辽东站住了脚。

此时的辽东比之后世要温暖湿润的多,森林覆盖率极高,森林间间隔着大片的草原,安史之乱后,平卢军南下淄青,汉族百姓失去保护,不堪忍受蛮族侵扰,纷纷内迁离开辽东,大片城镇废弃,农田荒芜。

活跃其间的游牧民族有契丹、奚、靺鞨和室韦,以契丹、室韦人数最多,实力最强。各族间为争夺水草丰美的牧场时常发生战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此外,沿海和沿河道地区还有少量汉族遗民控制的城寨,大者聚众数千,少的几十人、上百人不等。李茂侵占的旭日城就是一处汉人建立而被契丹人侵占的城寨,诸蛮族中契丹人汉化程度最深,部分族群已经适应了定居生活。

十字渡在旭日城东南方,直线距离两百里,由旭日城向南进发,乘船顺辽河南下,乘船旅行比乘马要慢,但相对安全,沿河多汉人城寨,且游牧民族多不擅舟楫,船行河中,比马队穿行于森林要安全的多。

这一路上李茂仔细考察沿途的城镇,发现虽是汉人城镇,也自称是大唐臣民,以大唐历法纪元,但其回归大唐的心愿并不强烈,究其原因,这些城镇已经在恶劣的环境中站稳了脚跟,没有了官府税赋,自耕自食,生活其实比在唐时还要好得多。

森林里和草原上的那些野蛮民族彪悍而好战,但汉人的筑城守城技术一流,他们的城寨也不是那么好打的,除非实在活不下去,一般情况下极少有人铤而走险敢去骚扰,而且辽东的部落普遍势力不强,算一算账,打,即使胜了,也有可能给他人做了嫁衣裳,十分不划算,倒不如恐吓。

种庄稼需要时间,稳定才能带来财富,所以汉人爱好和平,不喜欢动荡,那就制造混乱,恐吓他们,逼着每个城寨每年象征性地缴纳一些帛布、盐铁给他们,只要他们听话自己又能活的下去,那就和睦相处,少打,不打为妙。

蛮人的敲诈勒索固然讨厌、可恨,但比之官府的横征暴敛却还要轻的多,在各处汉民的可承受范围内。

于是汉民花钱买平安,然后埋头制造财富,蛮人生计无着,本来想制造伤害,却因能收获额外福利,生活也能过的下去,这种微妙的人类生态系统由此得以维持。

第459章 谁来当老大

在辽河上漂了两天两夜,终于来到了在辽东小有名气的十字渡,十字渡因为临水而建,又有东西大道横贯,故此得名,旧名也叫小渡口。

现在辽河水依旧滔滔滚滚,由北向南,日夜不息,而那条联系幽州和渤海的东西要道却早已湮没在荒草、杂木中,无迹可寻了。

李茂站在船头,指着十字渡东北方向的小山,问登船来迎接他的文书丞:

“此山何名?”

答:“东高山。”

李茂道:“十字渡以后就改名叫东高镇,将来夹河建两座城,一名高州,一名东州。”

李茂先声夺人,口气不容置辩。

文书丞心里咯噔一下,忙表示赞成,他在给李茂的信中曾流露出给小镇改名的设想,倒不是全是为了赶新鲜,其实还有更深的一层设想。

契丹人曾经打破十字渡,原因是此处富得流油。

十字渡临河背山,周遭皆是适宜耕种的平原,临河近而地势又高出河面近两丈,水旱不侵,且此处到辽河口,河面宽广平缓,适应航运,海船亦可直达,又是沟通辽河东西的一处重要渡口,只要细心经营,想不富裕起来都难。

果然如此,难保不被有心人觊觎,改个名字,看似作用不大,但在这个消息蔽塞的年代,好处还是显而易见的。

李茂改名究竟是否是这个用意,文书丞不得而知,他也没想到李茂会突然提出改名,咄咄逼人,又来的太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十分被动。

下船过后,李茂没有去看为他准备好的新宅,而是和文书丞沿着城墙转了一圈,城墙长约八里,分作两重,外重墙依据地势以土石建构,高约一丈,墙外挖有壕沟,墙根栽种有荆棘,用于保护夹在内城和外墙间的上千亩水旱保收的头等好地和十几处牛羊猪圈。内城建在一块高地上,面积四百余亩,密密匝匝地分布着上千套院落。

周遭的围墙为石墙,高三丈,七尺厚,每隔五十步修筑一座箭楼,契丹人攻破小渡口后,烧毁了庄内所有的房屋,却对这石墙无可奈何。费尽心力也只破坏了其中的一小部分。

此后几年,陆续有几股土匪盘踞在此,却因周遭数百里内没有人烟,给养不足,而最后放弃,文书丞花了近一年时间才将被契丹人破坏的内墙修整完毕,城里的房屋也在陆续修建中。夹城中的田亩和牲畜圈舍已经恢复了六七成。

李茂转了一圈,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四周森林里响起了各色野兽的嚎叫,举目一望,四周黑黢黢的,顿生一种苍茫无着之感。

当晚文书丞尽其所能招待了新伙伴,虽然都知道辽东的荒芜,但身临其境,还是令人震撼不已,饮酒间李茂见随行许多人面露畏难之色,也只淡淡一笑。

欢迎宴会结束,李茂回到新宅,墙是泥墙,房屋低矮,墙壁厚实,窗户开的极小,且都有木窗。室内墙壁用木板镶嵌,施以帐幕,这当然因为是众人首领的特殊优待,普通房间里只有泥墙。文书丞妻吴氏领着几个妇女将被褥铺好,里里外外收拾一新,被褥是上等的好皮毛,质地轻柔保暖,用长安商人的眼光看,价值在七十贯到一百贯之间。

妇女们忙碌的时候,吴氏在李茂的书房里和他说了会话。

大意是文书丞是个相才而非帅才,让他出头当家是难为了他,这些年在辽东咬牙支持着可谓苦不堪言,一直想把这副担子卸下来,却因找不到合适人选而未能如愿。

吴氏说:“你来就好了,太公和祝九都是你的部下,自然听你的,有你担着,书丞总算可以睡几回安稳觉了

。”

辽东生活艰苦,短短几年,吴氏似苍老了十岁,眼角的皱纹已经很深。而且一贯注重仪表的她这样的场合下,却连淡妆都没描。李茂转身到卧室,从行李里拿出一套胭脂水粉送给她,吴氏连忙推拒不肯要,李茂道:“我送的你就拿着吧,专为你买的。”

吴氏感慨道:“难得你还记得,我……”一语未毕,眸中噙泪。

李茂安慰了她一番,送她出门,同行的妇女有四五个,李茂就没有坚持把她送回家。

临别之际,吴氏邀请李茂隔日到她家中喝酒,说去年一位登州商人送的酒还剩半坛,密封的好,半点没跑味。

李茂愉快地接受了邀请,回到屋里,对着空空的屋子空空的墙壁发了会呆,首领的卧室尚且简陋至此,其他人的又是怎样的惨不忍睹,辽东的窘困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这时候,石空石雄兄弟走了过来,石雄留在外面布置警卫,石空走进门来,面带愧色,道:“我一不留神,就把你给跟丢了。有罪,有罪。咦,这个地方倒是不错,还有副高脚桌椅,可见是用了心思的。就是离墙太近,不安全。”

李茂笑道:“都是一家人了,不要再说这些见外的话。”

石空嗫嚅了一下,有话没说出口,今日的接风洗尘宴酒菜丰富,气氛热烈,看起来很像是久别的家人重逢,阔别的兄弟团聚,但仔细琢磨却又是玄机重重,聚集在十字渡的几路人马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贴心。

时空的距离是任何人都不能抹杀的,时空产生距离,距离产生陌生,陌生导致误会,小小的十字渡若要拧成一股绳,还需要时间,眼下的情势敏感而复杂,岂可不慎之又慎?

石雄安排好警卫,走了进来,李茂看他身披铁甲,腰挎战刀,还背着一张弓,便笑问道:“你这是要夜晚出去打猎吗?”石空道:“我们商量好了,他值晚班,我值白班,我们俩全天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李茂在铺着新褥的土炕上坐下,叹了口气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警卫就撤了吧。本来都是好兄弟,分离的太久了,难免有些生疏,彼此都要拿出诚意来,对吧。”

二人想劝又不敢,只得退下,出门商量了一下后,将大队撤走,留下了几名精干隐蔽在附近,随时提供武力支持

。石雄解去铠甲,身穿便衣,持刀留守。

约一更天左右,文书丞、毛太公、祝九三人和秦墨四人说说笑笑走了过来,也不知秦墨说了什么笑话,连最不爱笑的毛太公脸上也残留着笑容。

李茂迎在院中,文书丞见面就说:“本来想请你睡一觉再谈正事,不是怕你醉,是怕你坐船太辛苦,可你瞧我这没出息的性子,心里有事怎么也睡不着,没办法,只好请来太公,拉上祝九来找你来了,没打搅你休息吧。”

李茂道:“老文你说这话,弟兄们多年没见难免生分,可也不是这么个生分法,都快把我当外人了,你有话想说只管来找我便是。我又不是女人,随便你什么时候来敲门嘛。”

众人笑了一回,让进屋里。

当初文书丞为李茂安排住处时就考虑到了日常议事的方便,李茂的住处一明两暗,明堂宽大,以李茂喜欢的大圆桌为中心,摆着十几把高背靠椅,坐十个人也不显得拥挤。

各人坐定,秦墨眼乖,忙着烧水冲茶去了,文书丞随身带了一包牛肉干,分给众人,慢慢嚼着。

秦墨泡好了茶,也抓了把肉干,拉了张椅子坐在靠门处,有意跟众人拉开距离。

文书丞问他:“山大王睡了没有,也请他过来坐坐。”

秦墨望了望李茂,放下肉干,拍拍手,正要起身,盘腿坐在椅子上的毛太公却道:“请他作甚,我们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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