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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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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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义充军的那一天,韩四烹了两条肥鱼,烫了壶酒来给兄弟送行,因为无钱打点进不得牢门,无奈来哀求李茂帮忙,李茂送韩四进了臭烘烘的大牢,没敢多停留就退了出来。

韩四看着兄弟吃了酒饭,抹着眼泪出来了,眼圈红彤彤,见了李茂就要下跪拜谢,李茂哪里肯,忙将他扶起。韩四含泪道:“俺这兄弟糊涂,受人挑唆走了绝路,多赖捉金使维护,才使俺们兄弟见了最后一面,大恩大德,一辈子也不敢忘。”说完不顾李茂劝阻,执意给李茂磕了几个头,才抹着眼泪走了。

一个月前李茂初见他时那还是一条龙精虎猛的精壮汉子,此刻却含胸驼背,需要拄着拐杖才能行走,两条腿在地上拖着,浑似有千斤之重。

李茂一记重拳击在身旁的枣树上,树干猛地一颤,枝头上挑着的最后几片枯叶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这一拳崩裂了包扎好的伤口,血浸出纱布流了出来,李茂心中郁闷竟然不觉。细心的芩娘发现李茂手上缠裹的纱布浸出了血,大吃一惊,不顾李茂再三呼喊,执意冒雨出了门,把郎中请到家里为他重新裹了纱布。

送走郎中,芩娘叹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这样的事搁谁身上都难过,可是再难受也不该糟蹋身体。大郎近来也常唉声叹气,说成武县的官难做,大户们手伸的太长,衙门里满都是他们的人,处处掣肘,做什么都不顺。”

李茂道:“大郎有没有萌生退意?”

芩娘跪在李茂面前,握着他的手,仰头笑问:“你萌生退意了吗?”李茂道:“说实话我的确有些不耐烦,不过就这么走了,又实在心有不甘。我要留下来跟他们斗一斗。”

芩娘笑道:“大郎也是这个心思,想一走了之,又不甘心。茂哥哥,你打算怎么跟他们斗呢?用你这对铁拳打他个稀巴烂。”

一声“茂哥哥”叫的李茂骨头缝都酥了,他伸手扶芩娘:“起来,地上凉,留神落个伤寒腿。”芩娘站了起来,低着头犹豫了一下,忽然侧身坐在了李茂的膝盖上。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李茂一时紧张的连气都出不来,他和芩娘虽名分早定,但实质却一直没有进展,她这是催促自己加快节奏的意思吗,可她翻过年也才十六岁,是不是太小了点呢……

李茂胡思乱想之际,芩娘已经捂着脸逃走了。坐自家男人大腿,是韦氏近来的新发明,薛戎一有烦心事,她就坐在丈夫大腿上开解,效果很好。薛戎再愁眉苦脸,经她这么一坐,不消片刻便云淡风轻,晴空万里。

她想把韦氏的成功经验复制过来,去去茂哥哥脸上的阴云,她鼓足了勇气去做了,效果却一般。“没想到会这么别扭,太难为情了。”芩娘揉着红的发烫的脸颊,飞一般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栓死门,伏在床上,半晌犹听心在狂跳。

芩娘走了,李茂摸了摸刚刚被她坐过的大腿,心里像被一道闪电划过,麻酥酥,痒的发燥。

到成武县后,房舍一下子宽敞了起来,李茂在西厢房里设了书房,买了桌案和纸墨笔砚,还搜罗了两卷书摆着充门面,同时在书房的一角安置了一张床榻,置办了整套的被褥,平素用活动的屏风遮住,到了使用时收起屏风即可休息。正式卧房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却是摆设,李茂不在那睡,芩娘也不在。

这一晚,李茂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对面房间,坐在绵软的鹅毛被褥上发呆。他没有点灯,芩娘却把灯烛端了过来,有了光,整个房间里充满了温暖和暧昧。像往常一样,芩娘在灶下烧了热水,端着沉重的木盆走了进来,她脸颊依旧红扑扑的,不知是因为刚才那场尴尬,还是烧火时被烤的。她一如往常那样跪在地上,为李茂除去靴子、袜子,把他的脚按在盆里,拿细麻布巾细细地揉搓着,这对李茂的脚自然是一种享受,但对李茂的心却是一种煎熬,他几度催促芩娘起身,芩娘却充耳不闻。

这个丫头犟劲上来十头牛都难拉回,李茂只好学乖点,多配合着点,让她早点尽完为妾者的义务。芩娘端走木盆,回来又拎走了李茂的靴子,说是有汗臭要拿到院子里去透透气。家里的杂事,芩娘向来不让李茂插手,像睡前检查门户这些在李茂看来本该由男人做的事,芩娘也拦着不让,她认定这些杂务若劳动家主动手,便是做妾的失职。

没有了靴子李茂哪也去不了,只好先坐在床上暖被窝。

床上被褥里原先填充的是金丝草,那是当地盛产的一种柔软且略带香气的野草,晒干捶软填充起来可以做被褥,冬天为了保暖被褥缝的极厚,十分不方便。现在被褥里填充的是李茂从苏晓渡收购回来的鹅绒,轻薄且暖和。这个伟大发明,让芩娘激动了半天,把李茂夸的跟圣人相似。李茂心里好笑,区区一床鹅绒被何足道哉,他还有许多震撼人心的“发明创造”正等待时机面世呢,自然这些发明的“灵感”从何而来是不能告诉芩娘的,免得吓着她。

芩娘忙完了,闩了门,吹了灯坐上床,悉悉索索一阵响动后,钻进了被窝。

被子捂热乎了,芩娘端着一碗安神汤走进来。薛戎每晚睡前都要喝一碗安神汤,据说这样才能睡的安稳,芩娘照葫芦画瓢也给李茂准备了一碗,却浑然不知韦氏为薛戎准备的这碗汤是用于男女激烈互博后补充水分用的。低眉顺眼放下茶,正要退出,却被李茂拉住了手,芩娘没有挣扎,顺服地坐在了床沿,仍旧低着头。

李茂让出了自己焐热的被窝,转身到了床对头,他顺便吹熄了灯。黑暗中,芩娘摸摸索索地脱了衣裳,默默地钻进了热烘烘的被窝,她用双臂裹紧身体,蜷缩着腿脚,紧张的浑身发抖。李茂坐起身喝了安神汤,顺手为芩娘掩好了被褥,这才安心睡下。

上半夜,谁也没有睡意,谁也没有说话,一番试探后,芩娘和李茂就有了默契,他们共享一张床,各睡各的地盘,边界在哪彼此都很清楚,虽无界碑,却谁也不会越界。

又一个寒夜,芩娘决心打破这种默契,她在自家地头上抖了一会,突然越过边界把李茂的脚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冬天里脚怕是最不容易焐热的部位,被窝里虽然已经暖烘烘的,李茂的双脚却还像两砣冰,被她这么热乎乎地抱着,自然是极舒服,但李茂又于心何忍?他赶忙往后抽撤,芩娘抱紧了不让。

李茂笑了,也伸手去摸芩娘的脚,她却把身体蜷的像只虾,李茂勉强能摸到她的小脚,却休想把它拉在怀里。

“不许碰我。”

芩娘柔声警告道,李茂愣怔了一下,规规矩矩地缩回了手,不过下一刻芩娘却自己主动把腿脚伸了过来,冰津津的塞入了李茂的腋下。

李茂铭记她的警告,不碰她,只是将手臂平放,掌心朝下,默默地为她营造了一个可以遮风避寒的港湾。

第031章 遇到一伙不讲理的

年关前李茂收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礼品,有公廨田的租户们孝敬的米、面、酱、醋、酒、腊鸡、腊肉、活鱼、活兔,也有城中租户送来的酒、肉、盐、香、糕、饼、烛、帐、布、新钱,凡是过年能用到的东西都有人送。所谓礼尚往来,有送就有回,阖衙的官吏同僚,李茂都有馈赠,而同僚们对这位县令面前的红人自也少不了有馈赠,一增一减,李茂的居所仍旧堆成了一座小山。他把这些礼物分门别类后,或让青墨帮着发卖,或馈赠左右街坊,但大部却都到了薛戎家里。

薛戎为官清廉,虽是一县之尊,收的东西却不多,虑及州里许多地方都要打点,李茂就把自己收到的贵重物品和地方特产拿了出来,他开列了一份清单,又让韦氏做了补充,这才打发老顾和青墨一家家送去。

老顾既懒又好吃酒,吃醉了嘴上没个把门的,唠唠叨叨,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韦氏就跟李茂商量道:“曹州那边还是辛苦你跑一趟吧,让老顾去我着实是不放心。”李茂应诺,带上青墨和张栓、赵统去了曹州。

张栓和赵统是从宝鼎县带来的那十个挑夫中留下的,都是朴实、稳重、能干的汉子,来时路上与李茂相处融洽,又感薛戎待人厚道,李茂一劝他们便留了下来,现在后衙帮着薛戎处理一些家事。李茂雇了三辆骡车来到曹州,找了间客栈住下,按官职高低,关系疏亲,与张栓和赵统分配了任务,又打发青墨在客栈看守家伙,三人分头行动。

这日李茂将一份成武县特产和一盒首饰送往曹州城西的胡夫人处,胡氏是曹州刺史胡荣裕的妹妹,早年死了丈夫,带着儿子一直跟哥哥过活,兄妹关系情深,胡氏在胡刺史面前说话很有分量,许多人求胡荣裕办事都是走胡氏的门路。这样一个对刺史有影响的人,李茂自然不敢忽视。他跟韦氏道明缘由后,韦氏亲自挑拣了一副珍贵首饰让他带上。

胡氏见李茂长的高大魁壮、一表人才,心里喜欢,留着吃了一碗茶,打发管家送了他三个亲手烙的酥油饼为谢礼,这三个饼做的十分讲究,以头茬麦面作饼,以鲜羊肉、菜丁为馅,又灌了浓浓的酥油,精心烘焙而成,不仅真材实料,外表也十分好看,饼的两面都印有花纹,模子是胡氏自己刻的,雕工异常精细,当地官员富户无不以得这样一个饼而自豪。

李茂收了饼,谢过胡氏,出得门来。

天色已晚,灰蒙蒙的天空飘起了雪花,李茂吃不惯太油腻的东西,遂将这三个饼藏在了包裹里,正思去找间饭馆解决一下肚子问题,冷不丁身后有人喊道:“茂华兄,久违了。”

回头一看,却见一人排众而出,向他打躬作揖,原来是州参军事张掖。李茂忙还了礼,张掖道:“茂华兄,兄弟要说你两句,来了曹州连个面都不露,太不够朋友了吧。”一天前李茂遣张栓给张掖送了份礼,李茂在州衙就张掖这一个熟人,这份礼就比常例要丰厚些。张掖心里一直惦记着此事,这才赶着招呼。

李茂赔礼道:“奉差办事,忙的脚不沾地,怠慢了张参军了。”

张掖道:“嗨,什么张参军,你我应该以兄弟相称,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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