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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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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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将担心张叔夜抢功,劝李茂将裴仁勇等人移至孤山镇,李茂淡淡一笑,没有采纳。参谋郑孝章提醒道:“张叔夜或者不敢公明正大地抢功,但难保李方等人不趁机诛杀裴家兄弟,我闻李家宗亲中李方待人最为苛严。要防备他失信杀人。”

张叔夜对李师古派李方为劳军使心有不满,也深知此人的骄横跋扈,便事先派心腹掌书记借核查战果为名先到金猴关李茂营中,暗中将这一消息透露出去。由掌书记来核查战果,并无先例,李茂心怀有异,待听到李方的名字后,心中才了然。李方的骄横跋扈之名,他远在孤山镇也有所耳闻,他是淄青有数的几个大田主,寄养在他名下的佃农数以万计,又蓄农奴万人,平生最恨小民造反紊乱纲纪。

李茂使用招抚的手段迅速平定大小埔山、郭家庄和金猴关,避免了生灵涂炭,誉之者谓之仁,谤之者谓之手太软,张叔夜让掌书记过来透风给李茂,是要他防备李方鸡蛋里挑骨头借机发难。李茂便与参谋郑孝章商议对策。

郑孝章道:“旧日即墨县乡民不满杂税而罢税,密州刺史恐事情闹大于自己面子上难堪,欲用怀柔手段惩办胡作非为的税吏,李方亲自赶去密州,对地方说‘家奴作乱若不严惩,只恐有样学样,后患无穷。’密州刺史因此一改初衷将闹事者七人逮捕入狱,又派州军入乡施以武力,致使三十余人横死田头。地方为了掩盖,污蔑说该乡农户抗税暴动,又将领头者七人斩杀。此时一度闹的沸沸扬扬,大约是贞元十五年的事。”

李茂道:“如此看,须得把裴家兄弟、祝九等人送回孤山镇方才稳妥。”郑孝章道:“祝九、郭良倒好说,只怕裴家兄弟和李忠不肯。”李茂道:“陈明利害,其若不肯,我也是仁至义尽。”青墨受命去劝众人暂去孤山镇避避风头,祝九欣然答应,郭良不敢不答应,裴家兄弟和李忠却不肯,尤其李忠误认为李茂要变卦,扬言要走,裴家兄弟也表达了要见劳军使李方的意思,话说的很委婉,态度却很坚决。

李茂故意拿此事考问青墨,问他有何对策,青墨气鼓鼓道:“他们嫌咱这座庙小,坐不下他们三尊******,就让他们去呗,哪里宽敞哪里去。”

李茂道:“这就是你的对策?”青墨道:“那还能怎样,你又不是他爹妈姐夫,苦口婆心他肯听吗,反正我是劝不了。”又问李茂:“你有何妙计?”李茂笑道:“你尚且束手无策,我又有什么办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吧。”

自古报捷、献俘都是大事,仪式倍加隆重,其目的一为奖掖将士,二为震慑不法,李茂只用了两个多月时间就削平盘踞在曹州和郓州之间的五股悍匪,一时震动淄青十二州。三州招讨使张叔夜和行营都监郑鄂陪着李方来金猴关慰劳时,所行携带羊酒无数,盐二十车,赏军款三万贯,布八千匹。

李茂领孤山镇将吏迎出关门外,行军途中天使来营主将须出迎三里,都督(节度使)来营出迎一里,其余将佐来营迎于厅前便是重礼,李茂迎出关门外礼数已是十分周到,张叔夜和郑鄂心里都很高兴,以为李茂给了自己极大的面子,唯有李方挑理道:“昔日师古奉命去登州讨海贼,我去抚军,他以行营招讨使之尊出迎十里,这李茂的身子可真够重的。”

郑鄂笑道:“故而前者能代天子藩镇一方,后者至今只能镇守一城。”郑鄂是淄青监军院副使,是周阳的心腹,深知周阳跟李茂关系不错,这才出言解围。

为了迎接李方、张叔夜一行,李茂特意下令将金猴关前的杂草锄了一遍,用净土垫道,又打起全副仪仗,不可谓不隆重,李方却又恨李茂没用围屏,路上阴沉着脸,一言不吭。

到了中军议事厅,李茂主持仪式,郑鄂代表行营宣布嘉奖令,欢迎军府劳军团,仪程走到李方这,他勉强打起精神宣读了军府对清海军孤山镇行营的嘉奖令,便一句话也不肯多说,而让副使宣布犒赏。李方态度很冷淡,李师古的犒赏却十分丰厚,李茂领三军将士齐声答谢,声音整齐划一,气势极其雄壮。郑鄂见了爽朗地大笑,李方的脸却黑的能挤出水来。

张叔夜也觉得李方有些过,便不理他,故意大声对李茂说:“茂华亲冒矢石,为国除贼,老夫却龟缩在郓州做壁上观,我的这个招讨使是沾了你和将士们的光哇。”

张叔夜这番话半是出自真心,半是出于无奈,他不是不想贪功而是不敢。李师古猜忌多疑,待下苛严,淄青各幕府、州县、军镇哪里不是他的耳目?孤山镇刚刚从于化隆手里夺过来,李茂军中清海军旧部尚多,他的身边岂能没有铜虎头的耳目?只怕军中大小事务,他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李师古的监控中,是非曲直早有定论,他张叔夜又岂敢冒领军功?

李茂诚恳地说道:“末将能荡平贼寇,一赖我大唐国运昌隆,二赖天子洪福,三赖节帅选贤任能,运筹帷幄,四赖公坐镇郓州,调配四方,接济军械粮饷;五是将士们齐心用命,六是裴家兄弟、祝九、郭良、李忠等人能幡然悔悟,及时归顺。茂之功无过尽忠职守而已。”

郑鄂笑道:“茂华不必过谦,剿匪三个月,建功凯旋者唯你一家,这正是你的过人之处。”李茂正在谦让,李方忽然哼了一声,道:“裴家兄弟和祝九等人鱼肉乡里,杀官屠吏,罪同谋反,当诛九族!怎一个幡然悔悟就能一笔勾销的?”

此言一出,众皆骇然,郑鄂和张叔夜顿时哑口无言,李方虽是营田副使,却是营州李氏的宗老,在淄青的影响力可远远超过营田副使的本职,二人中张叔夜是李师道的亲信,论辈分李师道是李方的孙辈,李方倚老卖老在李师道面前一向指手画脚,吆三喝四,李师道尚且满脸赔笑,不敢吱声,他张叔夜又哪来的担子敢当众顶撞?

至于郑鄂倒不怕李方什么,只是立场不同,巴不得李方对掐李茂,又岂会出言相劝?

李方这句话让跪伏在队伍前排满心期待郓州高层赏拔的裴家兄弟和李忠霎时间如坠冰窟,腹内那一颗滚烫的红心霎时间就冷了。

第146章 你想造反吗

李茂清了清嗓子道:“昔日起兵剿匪时曾定有方略,剿抚并用,不分主次,能剿则剿,能抚则抚,务以尽快平息匪乱解民于倒悬为要,裴家兄弟等既幡然悔悟,归顺朝廷,当以宽大之怀宽宥前过。”李方在淄青仗着辈分长,资历老,早骄横惯了的,刺史、兵马使在他面前唯有低眉赔小心的份,即便是节度使李师古也不敢面折其言,李茂一个后生晚辈,小小的镇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自己,李方顿时恼羞成怒,大喝道:“李茂,你当老夫不知道么,郭良把妹子送给你做妾,又送你金银十五车,你收了好处就不顾国家法度招降纳叛,一味包庇奸恶,休想瞒过老夫的眼睛!”

说罢大喝一声:“军中执法何在,此辈勾结匪类,收受贿赂,假冒军功,该当何罪?”身后一名军将应声喝道:“众虞侯听令,将此人拿下,带回郓州治罪。”李方此来随行有四百人,除了两百名运输劳军物资的民壮,还有两百名平卢军虞侯甲士。这些虞侯甲士类似后世的宪兵,扮演着军中警察的角色。那军将一声断喝,十名甲士左右两路抢出,顿时把李茂团团围住,寒刀出鞘,锵锵作响。

“你们想干什么?”站在李茂身边的青墨厉声喝问道。

另一名护卫摩岢神通佩刀已经出鞘,率贴身四名卫士四面护住李茂。

“敢抗拒执法,你要造反吗?”李方隔着两道人墙厉声责问道。

“我何罪之有?”李茂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冷冷地问道,“我是节帅亲命的曹、兖、濮三州招讨副使,招讨之策由我直接向招讨使和节帅负责,你是淄青营田副使,受命前来劳军,有何资格擒我去问罪?”

“老夫没资格拿你?”李方怒极而笑,似乎听到了一件极其可笑的事。在淄青之地节度使对他尚且要礼让三分,幕府上佐、刺史、兵马使见了他更是毕恭毕敬,说话字斟句酌唯恐出了差池,而今一个小小的兵马副使竟当众顶撞自己。

“给我拿下,胆敢抗拒,格杀勿论!”

李方震怒之下,不顾一切地嚷叫道,随行军将拔刀喝道:“拿下李茂,谁敢反抗,以哗变罪论处。”十名郓州虞侯队甲士奋勇向前。

“主将遇袭,亲军何在?”

摩岢神通厉声一呼,一队甲士从清海军大队中分出,呈一字长蛇阵,蛇身倒卷反将李方的十名虞侯甲士包围了起来。这队甲士挎刀执枪,正是手持短刀的郓州虞侯甲士的克星。

“反了,反了,清海军这是要造反吗?”

李方指着李茂厉声责问郑鄂和张叔夜,李茂现在是三州招讨副使,张叔夜是三州招讨使,郑鄂是行营都监,在制度上二人正是李茂的顶头上司。张叔夜是李师道的心腹亲信,与李方接触较多,深知其为人的不堪,只是畏于他的权势,敢怒不敢言,此刻见李茂狠狠地顶了李方一下,心里暗叫痛快,嘴上却道:“这真是有些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呢,实在是有些无法无天了。怪不得节帅要拆分清海军,这些人也实在是太猖狂了。这可怎么得了。”郑鄂一听这话觉得有趣,忙附和道:“是啊,这个李茂华也实在太狂妄了,恃宠而骄,这样的人若不碰碰钉子,只怕以后要吃大亏的。”

一个恃宠而骄传达出了太多的信息,随行而来的将吏个个顶盔贯甲,骑马挎刀,看着都是赳赳武夫,实际都些酱缸里打熬多年的官油子,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谁听不出这话背后的深意?李茂敢当面顶撞李方,原因是有人“宠”着他,若说李方是谁也得罪不起的霸王,那李茂的大靠山就是谁都不敢招惹的阎王。

两个都得罪不起,还是乖乖看戏为妙,于是更多的人加入到声讨李茂的行列。这些话听在李方耳朵里,解痒,但不解恨,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随李方而来的那位军将是节度使府的一名虞侯,名叫徐行,一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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