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钟响彻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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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钟响彻惑星-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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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诸侯应该也会加入这边吧!

对阿尔谢夫的诸侯来说,乘乱掌握王权的雷吉克并非绝对而不可撼动的。

拉希安卿现在应该已经回到领地,正在联络被当作人质的高阶贵族们之领地。若他们要救出因不白之冤被囚禁的主人,就只有对抗雷吉克了。雷吉克现在应该也在寻思如何在联盟成形之前攻击拉希安吧!

目前的情况有如和时间赛跑。在大势底定之前,就算不按牌理出牌,也要让已方居于优势。因此先侵入城里救出人质,是相当重要的。

然而就连谁被囚禁在哪里,现在都还没有确定。虽然监禁要人的场所有一些限制条件,但还是有好几个可能的地点。

菲立欧依旧无法挥去心头隐约的不安,只能静待天色变暗。

*

正对王都大道的精华地段上,有座让人一眼就看到的古老石砌宅邸。

这座建于广大土地上的宅邸,曾经是某贸易公司的总公司,在经过合并后,如今门前高挂着“桑克瑞得贸易”的招牌,不分日夜都有商场要人进进出出。

这一天的傍晚,年轻的桑克瑞得贸易最高负责人坐着马车来到总公司。

公司旗下的商人洛西迪碰巧站在玄关,他一开始还没注意到这位青年就是大家熟知的社长。

今年四十岁的洛西迪视力还很好,头脑跟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虽然因常和客人打交道而练就柔软的身段,然而一旦发生了什么状况,即使面对蛮横不讲理的人,他也能发挥绝不退让的超强韧性。

而令这样的洛西迪感到困惑的是,年轻社长——克劳斯·桑克瑞得那怪异的模样。

“克劳斯大人……?”

看见自宽广大门信步走进来的主人,洛西迪不禁喊出声来,想确定是否就是他本人。

自从克劳斯刚开始在自家领地做生意,洛西迪就一直在他的身旁辅佐他。不但在台面上台面下都支持他,更一起与成千上万的商人们交手。说得夸张一点,两人的关系就像是战友一样。

连这样的他竟都在一瞬间看错克劳斯,这还是第一次。

在近处负责接待的女孩看到克劳斯凄惨的样子,也呆住了。

此时克劳斯·桑克瑞得的模样,简直就像是故事里跑出来的幽魂。

并不是面容憔悴或是脚步沉重的问题,只是——向来笑容满面、平易近人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笼罩全身的沉重阴霾。

看到他细长眼睛里发出黑暗的光芒,以及勉强走路的姿态,连身经百战的商人洛西迪都感到战栗不已。

克劳斯的视线与洛西迪交会,脸上却依旧没有笑容,只是极轻地点了点头。洛西迪快步地走到他身边说道:

“……克劳斯大人,你没事真是太——”

洛西迪因困惑而沙哑的声音只说了这些。

克劳斯昨天差点被暗杀的事,已经在街头巷尾传开了。官方同时也发布了雷吉克之母——也就是第二王妃,以及克劳斯之父——军务卿葛楚德死亡的消息。

国王和皇太子亡故后不久就发生这种怪事,固然引起各方人士的不安——但对桑克瑞得贸易来说,社长克劳斯平安无事,可算是下幸中的大幸。

但是克劳斯给人的感觉却跟以前截然不同,这足以让洛西迪等人放下的心再次冻结。

克劳斯低声说道:

“……啊,洛西迪——好久不见了。”

他那即使对部下也相当客气的措词方式,跟以前一模一样。不过,其音质一却完全不同。

洛西迪对主人的剧烈变化感到困惑,还是继续说着哀悼的话:

“我已经听说昨天的事了,关于军务卿阁下和令妹妮娜小姐——该怎么说才好……”

“不用费心了。死者是不会回来的。”

那是有如死人般的冷漠语气。

洛西迪的背脊感到一阵凉意,同时也确实地感到焦躁不安。

克劳斯很明显地不对劲,洛西迪只能想成是他精神上出了问题。

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洛西迪虽然这么想,但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觉得自己现在不管说什么,主人也都听不进去。

洛西迪身边负责接待的女孩胆怯地说道:

“克劳斯大人,刚刚贝尔纳冯大人已经在楼上——”

“我知道。是他找我来的——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克劳斯只说了这句话,就穿过玄关,走上了正面的大楼梯。厚厚的地毯吸收了他的脚步声,更增添了死人般的印象。

目送其背影的洛西迪,肩膀颤抖了一下——他一边注意不让克劳斯发现,一边蹑手蹑脚地跟在他的身后。

*

贝尔纳冯·李斯特霍克是隶属于军阀的下级贵族。

在阿尔谢夫,隶属于军阀就意味着属于桑克瑞得家门下,或是这个家族的追随者。

贝尔纳冯应该算是前者。李斯特霍克家原本与桑克瑞得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好几代以前,曾有机会娶到跟桑克瑞得家血缘相近的千金,因此两家就成了远房亲戚。

话虽如此,但这种关系却并未让李斯特霍克家走上通往权力核心的康庄大道,只是在桑克瑞得家的庇护下守着狭小的领地勉强糊口——在旁人的眼里,李斯特霍克家就是这样的贵族。

身为现任当家的贝尔纳冯未婚,二十八岁了还没有对象。

他的半边脸有着严重的灼伤疤痕,这张变成红色、溃烂到无法恢复原本面目的脸,让人看过一眼就不可能忘记。

这伤痕总是让初次见到的人瞪大了眼,忍不住转移视线;但贝尔纳冯却早已习惯了自己的这张脸。

受到灼伤时,他同时也失去了一只眼睛的视力。在那之后,他就戴上眼罩遮住受伤的那一只眼,这样至少不会吓到别人。

仅剩的一只健康眼睛,现在正眺望着窗外遥远的王城。

傍晚的天空渐渐被夕阳染红。

在王城的剪影中,最高耸而突出的是几座钟楼。那钟过去好像是报时用的,但现在愈来愈老旧,不知从何时起已变成了单纯的装饰品。

贝尔纳冯的眼睛一直盯着这王城和领地,不曾栘开片刻。

在贵族们中,担任政务卿或军务卿之类特殊官职的人,一年几乎都在王城领地内的自宅中度过,很少回到自己的领地。但是像贝尔纳冯这类没有什么特殊官职的贫穷贵族,在王城中并没有宅邸。像他这样的贵族留在王都时,只能自行在街上建构家宅,或是借住在认识的贵族家中。

贝尔纳冯属于后者,而他最常住的就是这里——桑克瑞得贸易总公司的一隅。因为社长克劳斯·桑克瑞得正是他的多年老友。

贝尔纳冯上次留宿在王都的此处,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街道的样子跟他之前来时几乎没有差别,达宫贵人们的死虽让人们笼罩在不安的阴影下,但却没有发生足以称为混乱的事态。

只是,政局跟街上的情况恰好相反,现在正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中。

军务卿暗杀事件发生后才经过一晚,雷吉克就突然表明即位,并逮捕政务卿达斯堤亚和正妃玛莉贝儿等人,加上外务卿拉希安出走——有如观赏一出低俗肥皂剧的不舒服感觉,充斥在贝尔纳冯的胸口。而完全无法了解事情背后的真相,更加深了他的焦虑。

更重要的是——好友克劳斯·桑克瑞得态度丕变的模样,也让贝尔纳冯极为光火。

失去父亲与妹妹,这是值得同情的,身为克劳斯的朋友,他也觉得很遗憾。

不过,这跟政局的演变是两码子事。现在的克劳斯受到至亲死亡的冲击,正渐渐走上了错误的道路。

正当贝尔纳冯怀着痛苦的心情眺望着落日余晖下的王城,背后的门打开了。

走进房里的正是克劳斯·桑克瑞得。

“克劳斯,我等你好久了。”

贝尔纳冯以粗鲁的声音说道。

克劳斯脸上连微笑也没有地说:

“贝尔,你把我叫来这里,有什么贵事吗?”

即使面对贫穷贵族贝尔纳冯,克劳斯的措词还是那么客气。

贝尔纳冯对这位相交已久的老朋友投以冷淡的视线:

“还问有什么事,你这不是装傻吗?你大概也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吧?”

克劳斯回以锐利的视线。

“——你这么说,是想为刚刚对雷吉克大人的无礼道歉吗?”

“别开玩笑了!”

贝尔纳冯只回了这句话。然后正视着克劳斯的眼睛,像是斥责他般粗声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是很讨厌那个混帐王子的啊!那为什么刚才……逮捕达斯堤亚卿和正妃,这可不是件小事……连高宫们也感到困惑。如果这只是雷吉克一个人的脱轨行为,还可以想成是他脑袋坏掉了,但为什么连你也帮他?就是因为有你在,这下可让雷吉克的脱轨行为变得很有说服力了!”

“——你没有称他为陛下,让人难以苟同。”

克劳斯面无表情地责备道。

贝尔纳冯露骨地啐了一口:

“你想蒙混过去吗?给我说清楚,你跟雷吉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自然而然地提高了音量。

贝尔纳冯对雷吉克的暴行相当愤慨。姑且不论似乎相当喜欢策划阴谋的小妃,政务卿达斯堤亚是不可能容许暗杀这种事的。军务卿和政务卿虽然是政敌,但却相当认同彼此的实力。

贝尔纳冯再次问道:

“克劳斯,雷吉克到底对你灌了什么迷汤?”

克劳斯还是一脸冻结般不为所动的表情。

“他没对我说什么。身为臣子,我只不过是尽应尽的责任义务而已。”

这装傻般的回答更激怒了贝尔纳冯,他逼近克劳斯,一把抓起他的衣领,以一副要打架的样子逼问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达斯堤亚卿被捕、拉希安卿与四王子逃亡——虽然我不认为雷吉克就是暗杀的主谋,但达斯堤亚是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而且连‘那位’拉希安卿都出走、逃离雷吉克、怎么想都另有隐情——”

“正妃跟暗杀有关,这样的想法十分合理。”

克劳斯打断贝尔纳冯的话说道,贝尔纳冯皱起眉头:

“也可能是塔多姆或其他国家设下的陷阱吧?证据还不够充分,怎么能下定论呢?万一正妃是无辜的——”

“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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