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盖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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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盖亚-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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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来我从没有放弃寻找他,但我知道这种寻找很可能是徒劳的。
  我也许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安提?”
  “啊,让我看看……你的铃铛有了,塞勒涅的护具有了;我不需要宠物,也不需要新魔杖……别的都买齐了。”
  “真遗憾,刚才经过那家魔杖店的时候,那个老头还看了你半天呢,他肯定以为你是个上门客。”
  “他只是碰巧走出来而已,也许是要透透气什么的。”
  “那倒是,他那店里一股霉味儿,店面又那么落魄,我想他的生意一定不太好。”
  “恩迪,大部分巫师都只买一根魔杖,而且——”
  “——而且几十年也不见得会坏掉。啊,魔杖店主真寂寞。”
  ……
  我哭笑不得地揉了揉这只可恶的猫。
  傍晚,我在预定时间到达了预订饭店,和克拉克一家共进晚餐。
  吉尔伯特·克拉克是个幽默风趣的中年人,有些谢顶和发福,我第一次去画廊谈工作的时候,他就在闲聊里很苦恼地问了我有没有什么生发和健美的好办法,这让我觉得他很可爱,不过克拉克夫人不这么认为。
  “亲爱的,你太失礼了,居然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向瓦拉先生询问这种问题!”克拉克夫人有些嗔怒地瞪了她的丈夫一眼,转头看向我,“请别介意,吉尔一直都是这么莽撞,要我说,他这样呆头呆脑的性格居然能当上一个分店经理,实在是不可思议……”
  我忍不住微笑起来,然后赶紧低下头去切最后一块牛排,不过这种掩饰性的举动没能凑效——
  “你在嘲笑我爸爸,是吗?”
  稚嫩却带着点傲慢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我惊讶地看了一眼从刚见面起就一言不发的男孩,此刻他正捏着一把餐叉,用一脸不高兴的表情看着我。
  “我看到你冲着盘子偷笑来着。”
  对一个才几岁的孩子解释不同笑容的含义是件困难的事,我觉得有些尴尬:“呃……不,我并不是在嘲笑你父亲……我只是……只是很羡慕你,你有一对很好的父母,孩子。”
  克拉克夫人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同情的神色一闪而过,我想她大概之前就听说了我的“身世”;这些年我时常看到这种眼神,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变成了如今的无所谓——我知道人们并非出自恶意。
  “你没比我大多少。”男孩有些忿忿不平。
  “从外表上看,是这样。”
  “那你今年多大——”
  “吉米!”克拉克夫人轻轻呵斥了一声,“不许这么没礼貌。瓦拉先生是来和你爸爸谈生意的,你要尊重他。”
  我苦笑起来:“夫人,我确实还没成年,这次要不是调不出人手,格拉夫先生也不会派我来。”
  “我听格拉夫说你一直都负责提供画作,他说你的画棒极了!”克拉克先生插嘴道,“所以斯科尔斯先生才特地要求你来帮他画肖像,不是吗?处理别的业务只是顺便。”
  “事实上我更擅长风景画,不过斯科尔斯先生有些特殊的要求……您知道,我是指绘画技巧之类的。”
  克拉克先生满脸赞同地点点头:“是啊,他的要求很高,我推荐的作品几乎总是被拒绝;听他的口气,似乎他收藏了至少几百幅作品,不过我真没听过多少关于他的消息……要知道绘画圈子并不大,如果他是那种广收画作的人,我怎么也该知道。”
  塞缪尔·斯科尔斯的确是个广收画作的人,只不过他收藏的作品大部分出自巫师之手,麻瓜当然不可能知道。
  他特别要求我来帮他画肖像,也只不过是因为他从远在东方的中国购进了一扇大型屏风,并且坚持要把它作为肖像画的背景,而英国的巫师画家里没有人能够很好地再现它,无奈之下,他就找上了我,希望我能完成背景部分的绘制。至于我所说的绘画技巧上的特殊要求……那就是忍耐另一个画家在我的作品上添加一个会动的人物。
  “很抱歉要让你忍受这样的合作,我知道随便哪个画家都不喜欢自己的作品被别人改动,但塞缪尔的要求很难拒绝,”海因茨这么对我说,“你知道他跟我是远亲。我想长年待在英国多雾地区让他的脾气变坏了,凡是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弄到手,而且还要吹毛求疵。我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就当作帮我的忙吧,安提亚斯。”
  我还能说什么呢?
  海因茨·冯·格拉夫是在我最困难的时期向我伸出援手的人之一,并且这些年来一直都尽力栽培我,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不可能过上现在这样平静而悠闲的生活。他就像我的父亲,对我视如己出,有时候关心我甚至超过关心他的亲生儿子——当然,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马克西米利安性格冷硬,对父亲的关怀总是显得淡漠。
  在德国,格拉夫家族曾经是显赫的名门,虽然现代社会的贵族早已在时间长河的冲击下失去了原本的荣耀,不再具有特殊的、显贵的意味,但这并不会彻底消除某些漫长岁月打磨出来的光彩。在我眼中,格拉夫一家心地高尚、彬彬有礼、温和严谨,每个人都有出众的仪表和气质,和他们在一起的人总会下意识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以期赢得尊重和喜爱。
  不过海因茨的社交圈里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巫师哑炮。
  “你瞧,我曾经花费了二十几年的时间去为此苦恼,直到我遇见比安卡。”海因茨在一次午后长谈里告诉了我他的人生经历,那是他无意中发现我使用空间折叠手提包的第二天,“然后我想,去它的吧!既然连我的恋人都不在乎我是个巫师,还是个不能施法的巫师,我干嘛要在乎其他那些无所谓的人的看法?于是我就和她结了婚,彻底过上麻瓜生活——我得说有一段时间我的父母对此很不高兴,不过他们最后还是接纳了我;当然,我想这跟马克西米利安的出世有很大关系——人们总是希望抱上孙子的,不是吗?”
  “是的,我想是这样。”我因为他对魔法完全不排斥而松了口气,忍不住开起玩笑来,“我猜,后来他们发现马克西米利安竟然具有魔力时,这希望就彻底变成了狂喜……于是你从此有了个经常不回家的儿子。”
  “说真的,马克西米利安刚出生时我还想过送他去军队历练,等到我的父母开始和我抢儿子,我就宁可让他接手画廊的生意了……不过最后结果你也看到了,我还是有了个巫师儿子,还在魔法部里工作。”
  “唉,马克西米利安不去参军也够有男子汉气概了,如果我能有他三分之二的样子,梦里也会高兴得醒过来。”
  那场谈话最后以我的叹气和海因茨的大笑安慰结束。
  ……
  “吉尔,瓦拉先生刚到英国,你跟他说这些闲事做什么!”克拉克夫人制止了丈夫随口评议客户的行为,把话题重新转到我身上,“那么,瓦拉先生,你过几天就要去斯科尔斯先生家给他画像了,是吗?”
  “是的。近期的工作安排发生了一些变化,我可能要在英国待上很久,以后还会经常麻烦克拉克先生。”
  “哦,别这么客气!”克拉克先生大手一挥,“顶头上司派下来的人总是要多多关照,更何况我和格拉夫也算是老相识了;你在英国采景的这段时间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绝对会尽到地主之谊,放心吧。”
  我看着这个和海因茨一样爽朗热情、偶尔迷糊,但又更加大大咧咧的人,微笑着点头:“那就拜托您了。”

  玫瑰与偷窥

  三 
  (别想我今晚会跟着你去爬窗户,就算他是朱莉叶,我也坚决不做罗密欧。)
  “非常细腻,非常真实,而且有一种独特的透明感……和我看到过的你的一幅作品具有同样的风格。很不错。”
  微卷的亚麻色长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用丝带束在脑后,精心护理的发丝在阳光下闪动光彩,白色的纯棉手套,整洁典雅的窄袖束腰巫师袍,秀气而忧郁的脸庞……
  刚见面的时候,我差点以为看到了上个世纪的法国贵公子。
  单听别人的评价,我可没想到塞缪尔·斯科尔斯会是这样一个人——之前我一直把他想象成性格阴郁、古板沉闷的中年巫师,而且很可能眼光苛刻、言语凉薄。
  不过看到本人之后,我就理解为什么当年他会被他妻子的家人强烈要求入赘了——不仅因为他的妻子是独生女,家族财大气粗,还因为他本人性格并不强硬,既然能接受儿童时期定下的婚约,再进一步接受跨国入赘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海因茨告诉我,虽然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斯科尔斯依然很爱他的妻子,伴侣的早逝给他带来了长久的哀痛,他却不得不为了打理家业而继续留在英国。
  十来年的英国生活并没有完全消除他的德国口音,在知道我能用德语和他交谈后,他显得很高兴,话也比刚开始更多,不停地向我打听德国的近况。我能理解这种心情,身在远方的人总是惦念故乡的一切,哪怕作为一个巫师,从英国到德国花不了很长时间,但毕竟无法频繁往来。
  “我几乎要改变主意,让你来完成我的整幅画作了……”斯科尔斯犹豫着轻咬下唇,“但我听海因茨叔叔说你对魔法的掌握还不够精准,动态人物肖像对你来说有些困难。”
  我点点头:“即使不使用魔法绘画工具,我也不精通人物绘画。如果您坚持的话,只能在我完成肖像之后给整幅画施加魔咒——我对使用麻瓜工具进行人物描绘更有信心。”
  “虽然从效果上来说,边绘画边赋予魔法和完成后再施加魔咒并没有很大差别,不过后者更麻烦,对巫师的要求也更高……瓦拉先生,能让我再考虑一段时间吗?”
  “当然,不过您最好尽快作出决定,九月份开始我将进入霍格沃茨学习,肖像画没有模特可完成不了。”
  “进入霍格沃茨?”斯科尔斯吃惊地看着我,“你不可能只有十一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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