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地球的角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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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地球的角斗-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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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拉发现,这里的雕像雕刻的完全是另一个人——额头窄窄的,嘴唇很薄。这倒没什么,重要的是这一堆雕像形成的时间比刚才见过的那一堆要早得多。大多数人头像上荆棘缠绕,杂草丛生,沾满了尘土。这堆石像似乎在这里被风吹、日晒、雨淋、霜打了好多年后,才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这个自然变化的过程,在柯拉五分钟后看到的第三堆雕像那里表现得尤其明显。这堆雕像是一个留着大胡子,长着满头卷发的老人的头像。数不清的头像像山丘一样堆在路旁,千万颗头像顺着山坡的坡势滚落到了下面,直抵海边。

显然,这堆头像已存在几十年了,为了看清这位从前的独裁者的面部轮廓,柯拉只好蹲下身子,刮掉上面的干土,揪下坚硬的草上块。这已经有点像是民族风俗了。柯拉心里指望着,再往前走几步,还能看到一堆雕像。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下去,逐步深入到久远的年代,见识一下这个国家的所有统治者的面貌。然而,到第三个统治者的雕像堆时,一切都结束了。

道路转进了一条两山对峙的山谷。这时,柯拉的头顶上出现了一架直升机,正在降低高度。前面的道路上,一辆绿色吉普车挟着一股烟尘,迎着柯拉急驶而来。这辆车有点像嘎斯牌汽车,但绝对不是嘎斯车。并行世界准备迎接客人了。

柯拉只希望这次见面是友好的,但她并不相信见面的结果会是这样的。要说是会见,还缺少点什么,比如说,乐队和总是伴随着迎宾队伍的从容不迫。

遗憾的是,柯拉的怀疑是正确的——在这个并行世界里,存在着相当严厉的风俗:直升机落在了路旁的山坡上,螺旋桨搅起一阵尘土,一些身穿迷彩服的士兵从机舱里跳了出来。这时候,一些同样装束的士兵也从前面的吉普车上跳了下来。这些军人向柯拉快速围逼过来,但他们并没有奔跑。这些英雄们忽啦一下子趴到了尘土纷扬的地上,两腿岔开,把枪口对准了柯拉。

“举起手来!”不知是谁嘶哑着嗓子喊道,“把手举起来,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柯拉举起了双手。第一个大胆向她走过来的是一位军官。军帽上别着一枚华丽的军徽,肩扛金黄色的肩章,脚穿擦得雪亮的军靴。这位军官还长着一副翘天的小胡子和红红的鼻子,这显示出他的年纪和生活阅历,而这些,是那些士兵所没有的。

“把手伸出来!”军官命令。

柯拉顺从地把双手向前伸去,甚至连最起码的、合情合理的问题也没有问。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任何反抗,军官给柯拉戴上钢制的手铐,推着她的肩膀,向汽车走去。

上车后,柯拉坐后排,两个浑身散发着汗臭、衣裤长时间没洗的士兵,一左一右把她夹在中间,军官坐到司机旁边。直升机飞走了。而吉普车随之而去……太阳火辣辣地照射着,尘土一个劲地往嗓子眼里灌。

终于,前面出现了一道用铁丝网围成的围墙,围墙上开有一条通道,有拦路杆拦挡着。吉普车通过通道后,在一排水泥平房前减低了速度。平房的后面是一座色彩单调的四层楼,楼的窗户很小,一层的窗户上还安装了铁栅栏。吉普车正向这座楼奔来。

吉普车开到了四层楼与平房之间的沥青操场上,刚刚停住,从玻璃门里就跑出来一个奇怪的人。这个人穿着长大褂,顶着头巾,头巾上别着帽徽,腰上系着一条肉铺里卖肉的人常用的那种涂布围裙,围裙下面露出了军靴里的袜子。

“带来了?”这个人嚷道。

“抓来了。”军官说着,从车上跳了下来。

“这是谁?”柯拉问土兵。

“护士,”一个士兵回答,“可别靠近,她会把你吃了!”

其余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下车!”护士命令柯拉。她的嗓音有点粗。

“她是男人还是女人?”柯拉问。

“那要看对谁来说了,”士兵回答,“下车吧,叫你下来你就下来。”

柯拉顺从地下了车。护士用力推着柯拉向大门走去。

“轻一点,”柯拉提醒护士说,“我要摔倒了。”

“摔倒?那我就来帮你。”护士回答。

在护士从背后的有力推动下,柯拉飞快地向前走去。

门卫提前打开了玻璃门,柯拉跑进了空荡的前厅。前厅只用蓝色的波纹板对天花板进行了装修。墙上挂着一位额头扁平的、充满自信的人的画像。这个人的头发油光发亮,留着胡子,而这种胡子在一段时间里似乎被称作短尖胡子。

“嗨,又来了一个,收下吧!”护士大声喊道。

柯拉看到了一条宽宽的、从前厅延伸过去的走廊。走廊漆成了天蓝色。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发白了,走廊的两侧摆着椅子,椅子上方的墙上挂着宣传画,上面写的是在发生火灾或出现原子弹攻击警报时的行为规范和注意事项。这些宣传画制作粗糙,但简单明了。

靠近右门的椅子上坐着几个人在排队,他们都穿着蓝色的病号服,像是要看牙科医生。

柯拉很想问一下谁是最后一位,尽管这个问题很没有道理。还是坐在最靠边一把椅子上的米沙·霍夫曼主动对她说:“我是队尾,公民,您在我后头。”

作曲家米沙·霍夫曼穿着蓝色的病号服,男式衬裤从下面显露出来,衬裤的两根白色系带解开了,像鲶鱼腮两边的两根须一样,耷拉在下面。

柯拉想,米沙·霍夫曼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因为他还留在我们的世界里,甚至他还曾帮助自已跌落进这个世界。

“米沙?”柯拉问,“这是您吗?”在这里玩保密游戏岂是咄咄怪事。

“是我,”霍夫曼答,他的眼睛瞅着地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您?”

“是的,是见过,”柯拉说着,坐到了一把空椅子上。

她的对面是一位一看就很美丽的黑发女子。在她零乱的波浪型头发里,有一个小小的发卡在闪着光芒。她穿的厚绒病号服又长又肥,因此,她只得挽起袖子。病号服的下面,露出了她那双穿着绣珠小鞋的温柔的、窄窄的小脚。

“您好。”柯拉说。

姑娘闭上眼睛,用一种柯拉听不明白的语言回答了一句什么。说完,姑娘开始哭泣起来,但谁也没有理她。

柯拉发现,旁边一个人在仔细、小心地观察自己。这个人年纪不大,身体瘦削,头发理得很短,一道难看的红色伤疤横穿他的两腮,这使得他的嘴角向下耷拉着。这个人在穿着上的独特之处在于,病号服的下面露出了一双擦拭得不干净的马靴,这使得他跟那个护士有点相似。

“我们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柯拉问,也不管这些“病人们”有什么反应。

“看在上帝的面上,您闭嘴吧!”米沙·霍夫曼说,“可别引起别人的注意。”

“你还有多少话要说!”一位中年男人生气地回了一句。

这人戴着一副已经过时了的深度眼镜,因此,他的眼睛就跟一池春水一样。“这不起作用。最主要的,是不把他们当一回事,不理睬他们!”

“不理睬他们,您倒是觉得不错!”一位身体瘦小、胯股宽大、双肩绵软、面无表情的公民激动起来,“您没同他们谈过话。”

“嗨,算了吧!”戴眼镜的男人一挥手说。

他是一个秃子,一个身体矮小但很健壮的人,长着一副漂亮的嘴唇,圆圆的下巴。

霍夫曼旁边的门打开了,一位无精打采、脸色红中透青、穿着工作服、系着白围裙的的男人从里面探出身子。

“霍夫曼!”他命令道,“进来。”说完,他用眼睛扫了一遍其余的人,说:“其他的人下午再来。”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柯拉的身上,这男人吃了一惊。

“您在这里干什么?”他问。

“是他们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柯拉说。

“他们是谁?”

“士兵,”柯拉努力装出天真幼稚的样子,“我在路上走着走着,被他们发现了,就用车带到这里了。”

“这么说,您是当地人了?”

“不是,我是从莫斯科来的,我正在休假。”

“我的上帝呀,哪来的什么莫斯科呀!这多么荒唐!告诉我,您算一个名额呢?还是算看管人员?”

柯拉一下子彻底慌了,她把目光转向了米沙·霍夫曼。

“就跟这里的人一样,”米沙说。他眼睛下面的青紫斑变得更黑了。“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却老是在捉弄人。”

“您最好能闭上嘴,霍夫曼,您的命运令我感到不安。”脸色红中透青的大夫说,“为了您,我有两次牌都没去打了。”

“我闭嘴,但这也帮不了我,”霍夫曼说,“我掉进了一个普遍不信任和恐怖的氛围里了。”

“别的氛围我没法给您提供,”大夫说,“我们没有别的氛围。这样吧,除了霍夫曼和这位新来的,其余的解散。”

他不知为什么用手指吓唬着柯拉,补充说:“只是不要到对面去,明白吗?”

柯拉感到自己无依无靠,就像住院的病人一样,没有熟悉的医生,甚至连熟悉的护士也没有。在医院里,哪怕有一位能叫得出名字的护士也是很好的,也会把她当作战胜疾病的靠山。

“别着急,姑娘,”额头宽大、长着一副漂亮嘴唇的戴眼镜男人对柯拉说,“在这种时候,他们实际上不会为任何事情上心的,除非他们认识您。”

戴眼镜的男人微微一笑,他的笑是那样的温柔,甚至有点腼腆。这使柯拉受到感染,她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

这个“门诊部”里的求诊者们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只有柯拉一人留在走廊里。

坐是坐不住了,柯拉站起来,向对面的那个门口走去。刚才那位脸色红中透青的医生专门吩咐过,不允许柯拉进这个门。

柯拉心想,既然那个医生不准她进那个门,也就意味着,在这个门里面隐藏着某种令人感兴趣的东西。也许,这种东西对于女侦察员来说还是重要的呢。

柯拉侧耳细听,但除了隐隐约约的隆隆声,什么也没有听到。于是,柯拉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一道缝。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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