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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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老虎-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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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这样劲的草。

他的手在发抖,敕指那骑龙怪人,忿而叱道:“五裂神君,你也敢来踩这一路!?”

怪人咬牙一勒,那头龙就辄然止步,张开血盆大口,翻着怪眼看着他们,模样就像一个鸡皮鹤发的醉翁。

骑在它上面的道人却反吼道:“就你来得,我来不得!?”

聂青道:“你来干啥!?”

五裂神君道:“关你屁事!”

言罢便待就此鞭龙而去,把聂青。无情等人置之不理。

聂青怒喊:“若你来夺宝掠财,便关我事!”

五裂神君马上停止推进,回首,只见他鼻子大得像具烟囱,占了脸的三分之一,鼻翼和鼻毛就像老树盘根。芳草妻妻,只听他鼻孔呼嘶呼嘶的喷了一回烟,斜包着一只怪眼,居然低声下气的问了一句:

“财宝?”

聂青马上改了口风:“你要是去杀人还是救人的,便与我们有关。”

五裂神君用手扣了剂他乱发一般的须根,乱置一般的发脚,闷哼道:

“杀谁?救谁?”

聂青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既不是去杀人救人的,又来冒这趟浑水干啥!?”

怪道人给他引动了好奇心:“怎么?客栈里很热闹么?”

聂青一句就吼了过去:“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我操你家里小猫小狗的广五裂神君吹须瞪眼,喷烟喷人的大骂道,“我再贪你厨房王八蛋锅里荷包蛋的!孙绩梦是我的老婆,旖梦客栈原来就是‘四分半坛’的地盘,而今三年期满,独孤一味那老崽子还有颜面霸占下去,我便一口咬掉他鸟蛋!”

说罢,打龙而去。

——原来,猪龙的后面还跟了一只小马般大的小龙,模样儿像一条光头的乖巧的小虫,可爱好玩,也跟着大龙和怪人走,临行时还偏首望了望他们,很是好奇的样子。

后面跟着的一大堆“人羊”,也匍匐着。蚊蜒的、乖乖地。虱蚤般的尾随去,片刻间走得一干二净,像一群羔羊。

然而那难听的尾巴磨地声,依然害害传来,久久不休。

无情仿佛仍在细听那种古怪而原始的声响,良久,才问:“他就是‘四分半坛’的五裂神君?”

“是。他便是‘五裂神君’陈觅欢。”

“你们是好朋友?”

“是的。”

这次到老鱼忍不住质疑:“好朋友怎会这样说话?”

聂青眼色一青:“怎么说话?——哪儿不对头了?”

老鱼索性明说:“你们讲话,就像在冲着对骂。”

聂青道:“我们每次见面,就是这样对骂——非如此不显我们交情深厚。‘四分半坛’有‘三个半神君’,半个我交不上,另一个我不说,还有一个,跟我客客气气的,但其实是死敌。”

无情忽然问:“你对他客客气气的是不是‘四白神君’詹解愁?”

聂青望了无情一眼:“果然是名捕。”

无情双眉又皱了起来。

皱眉的他,气质很好。

“孙崎梦是他的老婆?”

“孙绩梦也是客栈的老板娘。”

“老板是独孤一味?”

“是,独孤一味曾跟五裂神君共娶一个老婆。”

“什么!?”老鱼叫了起来:“共用一个老婆!?”

“一人三年,三年合约一满,不管老婆地盘,都得换班。这叫一女二夫,又叫一栈两主。”

“独孤一味就是当年的‘一味霸悍’独孤怕夜?他现在居然当了荒山野岭小客栈的老板?”

“一点也不错。”

“还有一个问题。”

无情仍在看他的手指。

“你问,”聂青说,“我答。”

“你为什么要这么坦白诚实回答我的话?”

无情问,他在看他的手指。

“因为我想跟你做朋友。”:聂青轻而坚定的回答:“要交朋友首先得要坦诚。”

无情在看他的指头:“为什么要交我这个朋友?”

“这也要回答?”

无情点头。

“是不是要说实话?”

无情颔首。

“可能,我佩服你,才要交你这个朋友。”聂青吃吃地笑道:“可能,我想杀你,故要挣得你的信任。”

无情也不惊讶,只淡淡的问:

“你是哪一种?”

聂青轻轻的笑:

“你说呢?”

无情没有说。

他挥手,起轿,往前也向上走。

一路上都是龙尾和羊足的痕迹。

山高月大。

峰近风劲。

他们正翻越过一座红岩土岗。

到了中途,那尤足和羊印,像走岔了路,往疑神峰顶一路迄通而上,且似奔走得极为急促。

他们登上一块宛似凭空飞来的红色大岩上眺望:

他们终于看到了市镇。

那是一片废墟。

他们终于见到了客栈。

那好比是一处破窑。

——连客栈的酒旗,都像一面招魂幡。

魂兮归来,它在召谁的魂?

——路人,来客还是召他自己的?

第六章一夜空营

——如果“旖梦客栈”就在山谷,那么,五裂神君和他那一伙兄弟,却往山峰走,却是为了什么?

他们终于找到了“崎梦客栈”,但却没有发现“野金镇”——“崎梦客栈”不是坐落在古山城“野金镇”中的吗?而今,偌大的一个野集山城,去了哪里?

无情看了看聂青。

他没有问什么。

可是聂青已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也不明白。”聂青耸耸肩,摊摊手说:

“我也没来过这里。”

这里到底曾发生过什么变故?

“野金镇”是这儿最后一座城镇,平时市集热闹,商贾云集,出产矿石钢铁,也有不少销金窝。买卖场所,而今,怎么都萧条荒凉,零星落索?

只剩一轮冷月,照在残垣败墙上,仅远处破旧城垛处,还有三四顶营帐,给回魂似的急风,吹得七残八废,仅留了个营堡篷壳。

这儿是边塞沤界,原有藩兵一旅镇守,约八至十二人,设正副各旅长一名,自畜牧、绪修,恐边防有事。

而今,营帐还在,却空荡荡的,残破破的,军士一个不见。

无情俯瞰,若有所思。

他的眼神有说不出的漂亮,形容不出的好看,哪怕他在对敌问话的时候,这一点特色依然不改。

聂青对这一点仿佛很好奇。

他在偷看无情的眼。

无情马上就警觉了。

“嗯?”

“什么?”

聂青先发制人,反问。

“你在看我?”无情问,“有事?”

“不。”聂青说,“是你在看我。”

无情这回怔了怔,没想到在这么芝麻绿豆的一件小事情上聂青会恶人先告状。

“哦?”

“你不看我又怎知道我在看你?”聂青得理不饶人,“何况,我就算看你,也不一定有事——你也不一定要有事才准许人家看的。对不对?”

“你对。”无情不想在这话题缠战下去,又俯视苍凉大地,郁滇山峰,“我错。”

聂青这才轻舒了一口气。

阴阳剑陈日月这时刚好靠近他,便问:“怎么了?”

“好漂亮。”

聂青目光发绿,喃喃地道。

“什么漂亮?”

“那眼光徽像月魂尽慑在眼里,而梦魂又浮现在眼中。”聂青仍在小声感叹:“梦是遗忘的记忆,月是寒夜的心。”

“你说什么?”陈日月听得一些。听不清楚大半,“梦……遗?……寒……心?”

“嘿。”聂青只觉索然无味,只道:“没事。幸好我不是女孩身,要不然,光是这一双眼——”

“他的眼?”白骨阴阳剑陈日月向他的公子左望望。右望望。侧面端详一下。正面又偷窥一下,然后跟聂青说:“没事呀!他没生眼挑针,也没长疮疽儿。”

聂青为之气结:“你——你这孩子怎地连一点诗意也没有!”

“……屎…诗!?”陈日月忽然用鼻子在夜凤中大力的吸索了几下,突然发现一位神词蹲在大路上似的,叫道:

“的确有屎味!”

“三剑一刀憧”中,以他的嗅觉最为敏锐。

然后他很快的更正他的说法:“不,不是屎味……是尸味——死尸的味道!”

无情脸色一寒,伸手一指,疾道:

“去!”

聂青这时才开了眼界。

他亲眼看到老鱼和小余,怎么抬着顶桥子,既轻若无物,又健步如飞,一下子就俯冲下层层叠叠的砾岩和土丘,直掠的速度比鹰还快,但轿子在苏察哈尔鱼及余大目的肩上,眼看倾斜,忽尔又平平托稳,看来,里面就算是置放了个敞口的水缸,也一样不会把水倒得出来。

顷刻即至。

那里残垣废堡,有许多堆叠起来的灶佰,大概是作烧饭。烤暖用,还贮有一些狼粪、枯秆。敢情是必要时施放狼烟,传达军情。

很荒凉。

荒凉得有点凄凉。

没有人。

一个军士也没有。

三刀一剑憧突然采取了行动。

那儿大约有三四个倒塌、败破的营帐,三剑一刀憧几乎是同时分头窜了过去,拔剑抽刀。猛地扯、掀、推。划破。开、倒、烂了营帐!

聂青马上就生起了一种感觉:

无情已传达了讯息:

那是一个命令。

命令是:行动!

可是,这讯息是怎么、怎样。怎能传达开去的,聂育虽然身在当前,却一点也观察、发现不出来。

帐篷内,果然是死人。

看他们身上的服饰,无疑都是驻守这儿的军士,而且还死了不多时。

他们看来死得很恐怖:不是眼睛突了出来,就是舌头伸出嘴外。

蛆虫就在眼球和舌根进进出出,以一种异常的欢快活动着。

木权子上还有煮熟的汤,有的手里辽捏着半只硬馍,桌上还有些残骨,刀在鞘里,挂在架上。

看来,他们死得也甚为突然。

简直是粹不及防。

尸味——臭味便是从这儿传来。

陈日月的嗅觉果然灵敏。

——也许,他有问题的是对诗的触角,而不是嗅觉。

这些戍守边防的藩兵,何以会死?怎么死的?谁杀了他们?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何他们会死得这般不及提防。如此恐怖?是什么人能使这些边防将士一夜空营?

——难道吴铁翼和他的杀手们已早一步来了此地!?

荒山寂寂。

夜袅嗷于天外。

狼哭千里。

一刀三剑憧都不觉惊然。

孤峰绝顶,大地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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