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入梦之怡殇》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清风入梦之怡殇- 第1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看着窗户半晌,终于深深叹口气:“也罢了,你去开解开解他也好。”说完叫来一个侍卫,“把十三福晋带到十三阿哥那去,没有朕的话也不许出来!”
  这口气一松下去,我几乎虚脱得跪不住了,赶紧又嗑下头去:“臣妾谢皇父恩典!”
  走进一条黑黑窄窄的胡同,尽头有一套整洁宽敞的院落,大院套小院,一条长廊分割东西。如果不是亲自来到这里,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给人以柳暗花明之感的地方竟然有个很渺小的名字——养蜂夹道。先前我还以为应该是像电视演的那样:一扇狰狞的栅栏门,里面是两个落魄的阿哥锁在床角瑟瑟发抖。现在见了再想到那种画面心中也不觉好笑,特别是,当我看到东南跨院里躺椅上那位悠哉悠哉的爷时,一份轻松荡漾于胸,忍不住笑出声来。
  如我所料,胤祥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要指望他感动得无以复加再说出两句情深意重的话就更不可能了。事实上,这个贫嘴薄舌的臭男人看见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呦嗬,长本事了,爷躲到这儿都能让你寻了来?”
  “爷也忒不厚道了呢,自己跑来这么好的地方躲清静,把你那一大堆沥滴哒啦的福晋们留给我伺候了这些时日,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少不得你也借我一块地方躲躲罢。”开玩笑!耍嘴皮子我什么时候输给过他?
  我自己找了个马扎儿在他腿边坐下,他伸手拨弄着我额前的碎发,端详了一会问:“你怎么进来的?”
  我翻了他一眼:“这话该我先问你,先前说给你的话都白说了。”
  他从怀里掏出拆开的绢袋来递给我说:“这个我看了,还真对景儿呢,难为你怎么这么清楚。”
  那上面是我绣的四句诗:颜回短命伯夷饿,我今所得亦已多。功名富贵须待命,命若不来知奈何。
  我拿着那皱巴巴的绢子说:“我不过是混猜的,这个比的也不是很贴切,只做个预备,难不成你……”
  他敛了笑容,大手揽过我的脖颈让我枕在他腿上,淡淡地说:“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什么?”我吃惊不小,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你说了实话?什么实话?对谁说了?对你的皇父?”他点点头,我气急,“糊涂!你竟是赌命呢!”
  他轻松一笑:“不会的,皇上要得了我的命,但是我的皇阿玛是不会对儿子动杀机的。何况,我也没有瞒过任何人不是吗?皇父既然心知肚明,我又怕什么对他说个实话呢?”
  我呆了呆,不禁动容:这个傻瓜,该说他是天真还是莽撞。莽撞?我忽然想起康熙最后那声轻笑,不觉自己也有些讪讪地。抬头又问他:“那这到底是怎么个来龙去脉,你给我寄的那两个字是什么时候写的?”
  “那个是好早以前写的了,这一路上太子没少跟我们找麻烦,大事小情上总是说不了几句就想着法地排揎人。有那么一回我气不过回去就顺手写了这么两个字,写完了没地方放,就顺手给你寄回去了。”
  我瞪他:“合着你每回给我寄的都是你没地方放的废纸?”他大笑:“说句玩话么,其实这一回也是好几件事都凑在了一起,原是……”
  他把大概经过给我讲了一遍,一直到他最后怎么长篇大论地顶撞了康熙。我静静听着,也难怪康熙要怒了,在太子的问题上他不仅是栽了面子,还有付诸东流的多年心血和失却人心的岌岌可危。但是即使事实如此,胤祥也不该贸然直言,要知道质疑皇上等同谋反啊,只批了他个“顶撞”二字已经算是康熙开恩了。
  我正胡思乱想着,就听他问:“你倒说说,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出去不容易,进来还不容易?我可没有说你那么多废话。”
  “你就不怕连累你阿玛?”
  “你赌得,我为什么赌不得?我若没有九成九的把握也再不敢呢。”
  “那你说了什么?”
  我又枕回他腿上,不去看他的表情:“我只说啊,我们夫妻同命。”
  转天四阿哥果然遣人把我收拾的那点东西送了进来。好在我多收拾了两件衣服,这个地方因为平素都是有人住的,用的东西倒是一应俱全,不同的就是没有人伺候了。别的倒还好办,只是这洗衣服可是难坏了我,一身衣服就好几件,长袍大褂的就像现代洗床单一样。无奈之下,我只得借用柴房里那口大缸,利用现代洗衣机的原理,纯天然手工旋转,总算是都过了一遍水。胤祥开始还笑我像练太极,等我哄他穿上晒好的衣服后,他立刻就笑不出来了,一脸错愕地直盯着身上这件皱皱巴巴的天下无敌超级大“抹布”,说不出话来。
  我当即笑翻在地,冷不防碰到手上的大泡,疼得直甩手,这兆佳氏的手也实在太嫩了,亏她还是个宫女出来的。胤祥呆呆看着我,突然蹲下来捉起我的手:“雅柔,难为你……”
  “停,停,打住!”光看他的表情就一地的鸡皮疙瘩了,我故意作了个牙碜的样子,他大大一咧嘴角:“不听就算了,爷我可是难得说两句知心着意的话呢。”
  夜晚的时间最难熬,因为这里虽然白天也有阳光,可是到了晚上却有一股彻骨的湿寒,无论盖上多少层都能冷得睡不着。我是天生手脚冰冷的人,别说睡了,躺都躺不住。胤祥把能裹的都裹在我身上,说:“既睡不着,就起来聊天分分神也好。”
  我抬眼看看窗外的天,黑糊糊的连颗星星都没有。此情此景,便是个再豁达的人都能给憋颓废了。胤祥,亏我看到他时他还能满不在乎地坐在那里,只是我更怕他这份郁郁聚结于心,于是搜肠刮肚地寻找话题。
  “对了,你们出去的时候,八阿哥可遇到了什么事?”我突然想起那天遇到八福晋的事。
  “八哥?他留京没去啊,能有什么事?”
  我纳闷了,把那天的情形一说,胤祥想了想:“哦,这个出巡前到有点耳闻。早些年皇父就想给八哥纳侧福晋,八哥都给回了。前段日子听说良妃娘娘给八哥物色了一个宫女,已经有了身孕,兴许能抬上去,八成就是为了这个。”
  我【炫】恍【书】然【网】大悟:“难怪了,八嫂子那天哭得那么厉害。”
  “八嫂那人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为大事犯过难?每一次闹的不都是些有的没的。”
  “这怎么是有的没的?八哥对她人前鹣鲽情深的,到头来还是这样,也难怪八嫂难过呢。哪个宫的宫女这么大本事,连良妃娘娘都能哄住?”
  “就是良妃娘娘宫里的,叫什么绮的,这个也是没法子的事,皇父怪罪下来,良妃娘娘也是要担不是的。”
  “香绮?”
  “可能,你认识?”
  “不,不认识,好像打过照面。” 我眼前飘过冬日御花园里那张俏丽的脸,又打了个寒战。
  胤祥感觉到,揽着我的手紧了紧,一阵沉默。
  “这里为什么叫养蜂夹道?”我问。
  “谁知道呢。只听说前朝的时候,原叫羊房夹道。后来怎么改了就不知道了。”
  “那不会在哪儿躲着一窝马蜂呢吧,咱们一嚷嚷给嚷嚷出来就坏了。”
  “呵呵,亏你想得出来。这里一直都有人住的呢,前朝的明孝宗不也是在这里偷偷摸摸地长大的么?”
  “是啊,如今还住了个皇子和福晋,真是宝地啊。”
  胤祥嘿嘿地笑,我点着他的额头,试图抹掉那里面的忧虑。
  一连三个月,与世隔绝的生活悄悄进行着。中间四阿哥又派人送了几次东西,我们的情况就算好了很多。大阿哥头一个多月前就被带了出去,不过根据我的记忆应该是换了个地方终身赋闲了。胤祥和我每天嘻嘻哈哈地下棋玩笑,日子倒也清静,除去简陋了点以外,我简直爱上了这种生活,至少我是轻快的,因为我能肯定此刻的胤祥绝对安全。
  “你真的放这儿?你可想好了,有的招数不是你看得那么简单。”胤祥手里玩着棋子说。
  “你烦死了,下个棋话这么多,我就放这儿,我就不信你还扳得回来!”我挠着头。
  “真不改了?好,你这个栗子是非吃不可了,你这后面还有两眼没看见么?我只一颗就能端掉你这一片呢!”说完在我头上一敲。
  我疼得直冒泪花:“你还真下得了手啊!”
  “谁叫你不长进呢,三个月了你就没赢过我一盘,琳儿白调教你了。” 他靠在椅子上坏笑。
  我刚要说话,外面大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侍卫,我认得他,就是那天送我来的那个。只见他走上前来只打了个千儿说:“给十三阿哥、福晋请安。”
  胤祥把我往身后一拉,一语不发地看着那个人。那个侍卫站直身子说:“奉皇上口谕,着十三阿哥即刻进宫觐见。”
  我们两个都一愣,我忙问:“那我呢?”
  “皇上只叫传十三阿哥,请福晋在这里等候。”
  我抻抻胤祥的衣角,使了一个眼神给他,他会意地点点头,跟那人走了。我独自坐在原处摆着棋谱,想到他刚才的那招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胤祥也许不是蝉,但他也绝对做不了黄雀。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第无数次地敲下那一手棋时,大门再次打开。
  “奉皇上口谕,着十三福晋即刻进宫觐见!”

  断层(1)

  梦醒风起时,无头无尾,徒留一点在心头
  一对眉眼间神似的父子,一个斜靠着明黄软垫,一个趴跪在地,同样的固执弥漫在空气中针锋相对。
  看到我,康熙摆了摆手说:“十三阿哥,领着你媳妇回去吧,没有朕的召见,不许你踏出阿哥府一步!”又转向我,“朕就把他交给你看管了,违了朕的意思,下一次也不用你来求,自然一同治罪。”
  我答应着,挪向旁边去搀胤祥。他一动也不动,右手成拳,杵在地上微微颤抖,突然低吼一声:“皇阿玛,您这样对儿子公平吗?”
  康熙背过身,威严地回答:“朕是皇帝,朕只对这江山社稷公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