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当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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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嫁当福晋-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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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泽,左右翼前锋营战功赫赫,战场上的丰功伟绩用十个手指头也数不清楚。方忠年二十一,骁勇善战,屡建奇功,故而如此年轻便已身兼副将之职,是少有的青年才俊,前途更是不可限量。他的相貌虽算不上极好,但许是经历无数战场,眉宇间自然流露着一股英气,却也显得刚毅挺拔。

无论人品年龄、身份地位方忠都无可挑剔,也算是为翠儿寻得一个好的归宿,没有辜负她与我这么许久的主仆情谊。

“我倒觉得这方忠不错,也算一表人才,年轻有为。”我微微蹙眉,接着道:“家中虽有妻室,并无妾侍。娶妻三年有余却无子嗣,正妻也有心为他纳侍进门。”我看一看翠儿的表情,“你若介意他有妻房,我再替你另择他人。”

翠儿面上羞红,声音低得几乎快要听不见,“奴婢一切由福晋做主。”

我见她摆着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又没有反驳,也该对方忠极是满意的。于是婉声请求爹爹:“芸儿求爹爹收觅兰与翠儿做女儿,她们与我自小长大,情分早已与姐妹无异。如今出嫁,女儿也不愿她们的身份低人一等,还望爹爹以女方家长的身份请方忠按正妻的派头迎娶翠儿过门。”

实则要让方忠按娶正妻的形式迎翠儿过门并非一定要爹爹收了她做女儿,我这样的用意,也是存了私心的。赵妤茹终日病卧床榻之上,亦不知还有几日可活。他日我若再离去,爹爹额娘年事已高,我实在不忍心他们晚年孤苦,无子女承欢膝下。今后有觅兰与翠儿照顾,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我素来极少有事求爹爹,如下这般郑重,他也并无异议,当即便允诺了。翠儿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因着觅兰和翠儿身份的变化,我做主将她们留在将军府。她们却是不肯,执意要随在我身边伏侍。我终是黝不过,只将觅兰带在身边,翠儿则因即将婚嫁的缘由最终留在了将军府。

与爹爹额娘小聚半晌,便去探望赵妤茹。

她面无半分红润,极是软弱的斜倚在榻上,见我来了,便挣扎着要起身。我急忙迎上前,叫她好生躺着。我向丫鬟仔细询问了她的病况,听闻魏锦这些日子来得到勤,便也放心许多。与赵妤茹叙了叙家常,她已经气喘微微,看起来极是倦乏,我也只说了些叫她安心养病的话,就寻了由头离了。

我没有让人备轿銮,一路上,觅兰静静随在我身后,一言不发。我驻步,示意她与我并肩而行。

我情知觅兰心高,今日定下翠儿的婚事,对她也有不小的震撼。我看她一眼,低笑道:“今日见翠儿的模样,倒叫我定下心来,只怕再多留她两年真是要与我结怨了。”

觅兰并不应我,嘴角浅浅扬起半分,算是笑了。

我暗自思付,偷偷瞄她,祥装无意道:“你与翠儿年岁相近,也该顾虑一下自己终身的大事。”她双肩有极轻的一颤,我接着道:“魏大哥那边,我去跟他说。”

“奴婢不嫁……谁也不嫁”觅兰忽然止住脚步,神色认真的看着我。

我蹙眉,原想再多劝两句,却在她无比坚定的眼神下生生咽下去。我默默叹息,许是跟着我久了,这犟黝的性子倒学足了十分。

觅兰的婚事便这样搁下了。

第二日,从将军府传来消息,经过方忠与爹爹商议,将婚事定在了十天后。

婚期虽定得仓促,却因着是将军府嫁女儿,方忠在军中也是极有身份的人,婚礼操持得也甚是隆重气派。

翠儿原是我身边的人,现在又成了我的姐姐,阮暨岑刻意备了丰厚的贺礼,硬是塞满了两架马车。方忠也遵守承诺,给足了女家颜面,成亲当日吹吹打打按着迎娶正妻的派头将翠儿接过门去。

婚礼上,不止众多部将出席酒宴,便连许多文臣也被邀了来。我也第一次见着了方忠家里的正妻,她给我的印象是温婉贤惠,一副标准贤妻的样子,对翠儿也极是礼待,两人相处起来应该不算太难。

当晚婚宴进行到一半,竟由杜全儿亲自送来了玄武帝的贺礼。虽不是御驾亲临,却也让婚礼的气氛格外热闹。在场的众多朝臣无不惊异,皆因玄武帝对方忠的器重而格外关注起他来。

我坐在席间默默饮着花雕酒,嘴角的笑却是冷淡的。玄武帝的这份贺礼不仅是给方忠的,左右翼前锋营恐怕才是他最终的目的吧在他心里,爹爹终归是靠不住了吧,即便蔚太后已经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但是阮暨岑他终究还是顾忌的。

我自心底叹气,无论如何,只要赵家和阮暨岑之间存在着牵连,玄武帝始终都会犹如芒刺在背的。

整场婚宴都热闹而喜庆,临结束前,我原本以为该在新房等候的翠儿竟随了方忠一同前来敬酒。我酒量本就不好,早些时候又有醉酒发疯的前科,故而向来只是浅酌。然而方忠是军中汉子,性格豪迈,我又因着翠儿大婚真心替她高兴,也不顾众人劝说,杯杯皆满,一饮便是三巡。

我倒因一时兴起赚足了面子,只是苦了廪亲王府上下又是一夜不得安宁……

卷二 第一百二十四章不如归去(一)

第一百二十四章不如归去(一)

玄武七十四年四月五日,因福建一带有众多官员与湖南私盐案牵扯不清,更有甚者竟将官盐中饱私囊自寻销路谋取暴利,致使福建一带盐比肉贵,百姓怨声载道。然而官官相卫,竟无一人上报朝廷。玄武帝得知后龙颜大怒,下令廪亲王阮暨岑、盐运司副使王耿怀、盐课提举司提举周文良即刻前去福建彻查此事,查获如实,为首者立斩不待,与之相关者押解回朝再待处决。

阮暨岑当即以惶恐不能担此重任婉言拒绝,力荐盐运使司运同王启昌。

玄武帝只道,湖南各省私盐案尚需有人监办,芸泽正值用人之际,廪亲王亲往整顿之,方宽朕心。

我站在亲王府前,面上强撑着笑,亲手为他系上斗篷。

“我这一去,快则一月,慢则两月,必定回来。”他眉宇深锁,目光投在我的脸上,深深看我。

阮暨岑的目光灼热,直逼得我脸颊滚滚的烫。我轻轻“嗯”一声,专心系着斗篷,却怎么也系不好。

他发出一声低叹,闷声道:“等我回来就带你去边寨散心。”

我抬头看他,明知不该问,却忍不住道:“不能不去么?”

阮暨岑伸出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语气虽轻,眼神里却犹如幽潭深不见底,“私盐案日渐猖獗,扰乱社稷安稳,我去亲办,皇上方可宽心。”

与他相视,心酸得直想落泪,忙低下头去,慌乱的将斗篷替他系好。我缓缓吸一口气,忍下欲垂的眼泪,强挤出笑容,向他身后努了努嘴,道:“去吧,别让人等久了。”

小顺子已经牵了马过来。他目光依恋定在我脸上,过了许久,才对一旁的觅兰道:“照顾好她。”

觅兰一福身肯然应他:“请王爷放心。”

我的发鬓被徐徐的暖风吹乱,他轻轻将我两鬓的乱发別在耳后,“那我去了……等我回来。”说完翻身上马。

望着阮暨岑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忽然不忍再看,一直倔强着不肯坠下的泪眼犹如缺了口的堤岸如何也止不住。

福建——只是一个开始

阮暨岑只要与我赵家相之牵连,玄武帝终归是放不宽心的。接踵而来的,只会是永不止境的外派……

玄武帝与阮暨岑并非亲兄弟之事,玄武帝知道,身为蔚太后亲子的阮暨岑又如何能不知。我不晓得当初玄武帝争位是何其残酷,但凭阮暨岑身为蔚太后亲子却也需得称病以求自保,已方知其中艰苦。他一直韬光养晦、苦心经营,却因我的介入而付之流水。如今即便再无异想,只怕也躲不开玄武帝的打压……

何况……我猜不透他的心意。

我定定站在风中,眺眼望去只是空无一人。和暖的春风此时竟也有了低凉的刺骨,吹干了脸颊上的泪迹,吹得双眼瑟瑟发疼。

我抬头望天,有鸟儿在天空展翅翱翔,“嗖”一声很快飞走了。天空仍是瓦蓝一片,似乎那鸟儿从不曾存在过。

已经……是时候了吗?

嘴角蔓延出无声的笑,与其成为他的负担和牵绊,在愧疚和自责中度此一生。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许是被风侵了身子,一夜闷咳不断,汗湿衣襟,独自躺在床上终不成眠。

卷二 第一百二十五章不如归去(二)

第一百二十五章不如归去(二)

铺开雪白的宣纸,我反复思量,纵然有千言万语竟不知该从何说起。手中紧握的笔管重若千金,我犹豫不决,终是执笔而书,寥寥数字便像是耗尽了我全部的心力:“今日我去,并非不念,只因念及太深。前尘往事,犹如血脉骨肉相牵相伴,此生已不可能再忘。芸儿别无他求,只望去后得休书一封,以结你我今生缘份。赵家与你再无姻亲,方能宽皇上之心今生缘尽,只愿来生再续勿念,芸儿留字”

我仔细看一遍,只觉得字字锥心。手一松,笔管滑落,在雪白的宣纸上留下一团乌黑痕迹,被坠落的眼泪一点点的化开。我提不起力气再写一次,折起,封好。

去意已决,觅兰却也是我一桩放不下的心事,昔日对她的承诺怕是不能兑现了。遂又提笔给爹爹与魏锦各书信一封,终狠下心去,毅然离开书房。

随身携带的都是一些最必要的东西,一应的华贵首饰皆留下了。只是那一支羊脂白玉笛,我放入包袱,终于还是拿出来,轻轻放在床榻边的小几上。于我,那是最珍贵的器物,留下来,也只做是一个他思及我时的念想吧。

翠儿离府后,我身边最贴身的人也只有觅兰。清晨便寻了借口支了她去将军府,阮暨岑素来不干涉我外出,此刻离去,也不会引人留心。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刻意绕道往后门去,低着头,快步出了王府。方将朱红大门掩好,肩上忽然被人轻拍一下,险些吓得我魂不附体。转首望去,却是觅兰拧着秀眉直直看我。

我下意识的摸一摸肩上的包袱,情知瞒不住她,涩然苦笑:“我要走了,爹爹额娘就托你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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