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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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家- 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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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过是想跟着他蹭点儿好处的说,说起来她付出的也不少啊!

程水若心有戚戚的望着楚怀沙,楚怀沙却是像能猜出她的想法似的,低声道,“这老小子竟然想让我给他好处,才肯牵线搭桥!我就琢磨着他//炫书//网整//理肯定有把柄,便敲打了他两句,没想到这法子还真好使。有句谚语怎么说的来着?恶人自有恶人磨啊!看来偶尔当当坏人也是不错的。”

程水若闻言嘀咕道,“那你也别太过分了,佛也有火的,兔子急了还敢蹬鹰呢!你别把人逼急了让你变成失踪人口。”

楚怀沙眉毛一挑,道,“放心,这种人,本官见的多了,只是没想到当年在京城里还是一腔正气的人,到了这儿却是变成这副模样了,想来还是这钱财迷人眼。”

程水若却是不同意他的观点,冷笑道,“他那儿子的性子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养成的,是您老人家自己老眼昏花识人不明了吧?”

楚怀沙摸摸鼻子,他有那么老么?跟这丫头斗嘴其实感觉不赖,不过,尹老爷子已经拖着自家儿子过来了。

第一七五章

尹老爷可真真是个狠角色,对自家儿子下的重手让程水若都不由得觉得肉疼,那尹少爷受了重伤,好容易才包扎起来的腿如今被拖拽在地上,伤口渗出血迹来,尹夫人在后面咬着牙瞪眼抹眼泪,却是敢怒不敢言。

这边尹少爷一个劲儿的告饶,尹老爷却是铁青了脸,一言不发,直到将人拖到花厅里,重重的往地上一扔,便听见咚的一声,那尹少爷的头重重的撞在地面上,这地面虽然是土平整出来的,却是加入了生石灰一类的东西,比不得混凝土的坚硬,可跟人的脑袋来比显然要硬的多,那尹少爷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明显有些迷茫,头上流下丝丝的血迹来。

“逆子!”尹老爷重重的喝道,面上青筋毕露,“你竟然做出调戏民女这种下做事!平日里教你读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这边尹老爷呵斥,那边尹夫人见到自家男人对独子如此狠心,已是大哭了起来,冲了进来,跪在地上,将尹少爷护在怀里,仰起头冲着尹老爷叫道,“这是你的亲亲儿子,你怎么下的去这个狠手?将来替你养老送终,披麻戴孝可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了!”

尹老爷见状指着尹夫人的鼻子骂道,“慈母多败儿!若非是你事事都依着他,今日他又怎会是这个模样?老夫不要人养老送终,今儿个不被他气死在这里就是好的了!”顿了顿,又扭过头冲着站在外面的管事叫道,“替老夫拿家法来!老夫今天非除了这个孽障以正家风不可!”

“你敢!”尹夫人将儿子护在身后,昂起头叫道“‘你要打死令儿,便先将我打死好了!”

尹老爷闻言被气的眉毛倒竖,连声叫好,“好!好!好!”

见状程水若扭过头去瞧楚怀沙,楚怀沙不是代替皇帝来查案子的,他说难听点儿就是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真让尹知府把自家儿子给怎么了,这两人的梁子就算结大了。

若是逼的尹知府干出点儿什么来,她跟楚怀沙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楚怀沙也是个知道见好就收的,站起身来笑着道“尹兄!罢了吧,说来其实尹兄管教令公子是家事,我不便多嘴的,不过事情既然是由我而起,就少不得要多嘴一句了。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令郎尚且年少,干出点儿出格的事情也是难免,何况他如今已是得了教训,这性子么,慢慢磨练就是,着急不来的。”

说着,笑呵呵的走上前去,饶过尹夫人,蹲下身子,瞧了瞧尹少爷腿上的伤,皱着眉头道,“尹少爷这伤可得赶紧治,骨头怕是又移位了。”

前方听令而去的管家这会儿拿着根大棒子站在门口,看见里面的情形,也不进来了,尹老爷子见楚怀沙的模样,脸上的怒色敛去,下巴上的胡子抖动了几下,却是不说话,尹夫人倒也机警,扭过身去叫道,“还不赶紧将少爷扶下去!”

说着也不管尹老爷如何了,招呼着人上来帮忙,尹老爷就这么看着众人将人扶下去,望着楚怀沙的眼中竟然饱含了几滴老泪,略带几分哽咽的道,“楚贤弟,为兄……为兄……”

楚怀沙摆摆手道,“尹兄不用多说了。”

重新收拾了心情,将一干人等打发下去,程水若也退了下去,领着张凡几个先行回去,花厅里便只剩下了楚怀沙与尹老爷两个人。

一人一杯香茗,尹老爷虽然收拾了心情,却依旧还有些回味,倒是楚怀沙,捧着茶杯笑呵呵的热络着气氛。

两人说起来除了当年在京城科考的时候见过面,到如今已经足足十年了,两人当年都是幸运的,楚怀沙因为高居榜首,自然不愁分配,这位尹老爷的科考成绩虽然不怎么样,显然是走了门路才会分配到这个地方。

与京城人所认识的大不一样,这儿不是什么南蛮荒野之地,繁华虽然说不上,捞钱却是实实在在的,每年外派官员的时候,很少有官员愿意到这个地方来,因此,才让尹老爷钻了空子。

如今两人同为一州知府,际遇却是不一般,尹老爷子捞钱虽然捞的很开心,却是没有楚怀沙的官运亨通,蒙圣上眷顾,钱虽然永远捞不够,却是将目光放的更加的长远,须知道他虽然在这一州之地上说话管用,却也会被上峰掣肘,大半的钱财都落不到他的腰包。

楚怀沙虽然受皇帝宠信,却也是因为在风口浪尖的位置上,甘苦自知,回忆起当年在一个偏僻的县份上当县令的时候,也颇有几分羡慕尹老爷子。

两人相互间除了几分相互羡慕之外,更多的是相互之间的揣摩,两人心中都是心知肚明的,楚怀沙来豫州之前与尹知府有过书信上的往来,摆明了是要来做生意的。

对于楚怀沙的事迹,尹知府是听说了的,只道他是山穷水尽了,方知道钱财的好处,如今既然打上了这么一个主意,必然是要从他眼皮子底下过的,他给些好处也无所谓,须知道这块地面儿上来往的人越多,他的腰包才能越肥实。

如今瞧来,楚怀沙却是背负着使命来的,这也能解释楚怀沙为何闹出那么大的乱子来,皇帝还肯替他遮掩。

上面既然派了楚怀沙过来,必然是耳闻了这海边儿生意利厚,想来分一杯羹,让楚怀沙来打前站。反正这楚疯子自来干的就是招人嫉恨的事儿,不怕多一件,他要收拾了楚怀沙也不是不可以,可他担心的就是上面知道楚怀沙在这地方上没了,无事也能掀起三尺浪来。

这地面上的事儿,并非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几个大家族在朝廷里安下的桩子可不少,必要的时候像他这样的官儿也不是不能抛弃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楚怀沙出了这地界的时候再动手,到时候就可以推的一干二净了。

如今,他的首要目的自然是要稳住楚怀沙,莫要管他说的有多难听,做的有多过分,让他感到安慰的是,楚怀沙也不是完全的不讲情面嘛,大家同年出仕,在京城的时候多有往来,想来也是看在这情份上,楚怀沙才会放他一马,却也是放了楚怀沙自己一马。

尹老爷琢磨着到底对楚怀沙这个事情上应该如何处理,其实,最完美的手法自然是要将他拉下水了。

对于尹老爷的想法,楚怀沙又怎么可能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可以如此之狠,虽然是做戏,可楚怀沙完全可以想象,他若是坚持的话,弃卒保帅的事儿他不是干不出来。

近来年,楚怀沙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官员数以千记,像尹老爷子这样的一州之首,不过其中沧海一粟罢了。

不过,他倒是不怕尹知府有多贪,他如今要做的事情对他来说对方是个贪官还要更好处理一些,楚怀沙知道外面是怎么评价他的,说他办,事不知变通,实际上,往日里他是这样的,真正改变他的是豫州城的那一场瘟疫。

他放下的那一把大火,于世人眼中是错的,他却是于心无愧,于是,他悟出了一个道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如今是豫州的知府,所以,他可以无视掉很多的事情,比如说,这件事他应该先上折子禀报皇上,然后,再由皇帝派人来接手海贸的事,等官府整顿好了这一切以后,他再伸手进来。

只是,这样就迟了……

所以,楚怀沙决定选择这种快捷,却是不符国家利益的方式来解决。

若真要说符合国家利益的方式,恐怕到死他都见不得成效。

对于楚怀沙跟他只谈风月,不提正事儿的情况,尹老爷是有些纠结的,他的目的是要探一探楚怀沙的底,如今他有大把的小辫子拽在楚怀沙手里,却是连他来的真正目的都没有问清楚,待到楚怀沙口渴端起茶杯之时,他在找到个机会开口,“贤弟这次来广州,莫不是就是为了这海上的事儿吧?”

楚怀沙笑道,“正是,我有一批东西,想要出海,还要劳烦尹兄行个方便,替我介绍一二个信得过的人。”

听楚怀沙这么说,尹老爷却是皱起脸来,他是想拉楚怀沙下水,可楚怀沙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就让他不由得担心了,莫非楚怀沙是怕调查出来的数据做不得准,所以打算亲自出海去瞧瞧?

真要这样,他少不得要让这家伙在海土遇上风暴失踪了。

尹老爷闻言苦笑道,“贤弟,明人不说暗话,这海上贸易确实是获利颇多,这是人人都见得到的,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前仆后继的想要出去。”顿了顿,话锋一转,“可是,谁又知道这一年出海的船有多少回来了的?往往是十个出去,一个回来。遇上了风暴是全军覆没,遇上了海盗,运气好遇上要钱不要命的,还能落个囫囵的回来,运气不好,遇上那种杀人越货的,便是连个尸体都见不到。因此,在这块地界上,无论贫富民风极为彪悍,那些大户家可更是不得了,家中蓄养的水手便成千上万,遇到了事情便是同气连枝,不怕贤弟笑话,便是像我这知府,在这儿说的话也不太顶用。”

楚怀沙眼带笑意的道,“尹兄的意思是,您的话还是能管点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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