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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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媳妇- 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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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带着明媚笑容,心口却一阵阵不舒服,连看她那习惯的睡姿也不禁皱眉。

为何她不像自己一样,上床就会下意识寻找爱人的身体,抱紧了才能安睡?她总是独自侧向床内侧,蜷得像只虾米,只有被他逮进怀里,硬逼着翻身,才会迷迷糊糊重新寻找安放手脚的姿势。

他正在郁闷,冷知秋在他怀里动了动有些憋住气的脑袋,睡梦中轻唤了一声:“夫君。”

这一声软绵绵,鹅毛般抚触而过,项宝贵一怔,“我是不是想太多了?”苦笑一下,低头亲吻过她的额,便也睡去。

就在当晚,还发生了一件无人知晓的事。

张六踏着文继三年元春第一天子时的星辰,匆匆驱马赶进苏州城,直奔石条巷倪萍儿家。

倪萍儿和倪九九兄妹俩一起守岁,各自回家。甄忘年已经睡熟,倪萍儿坐在榻边,看着儿子幽幽出神,快到丑时,正要脱衣去睡,张六便敲门来了。

一进屋,二人互相看着,也不说话。从冬至到除夕夜,相隔半个多月,他们再没有见过面,心照不宣的避开了彼此。原以为那莫名其妙的情愫会消失,不料竟日渐鲜明,总是叫人想得出神。

倪萍儿终于低声问:“你来做什么?”

张六道:“看看你和小六六。”

两人又不说话了,心情像困兽,越不过一道鸿沟。

几乎要崩溃的边缘,倪萍儿红着眼眶道:“天冷,躺下暖和吧。”

说着抱了一床新被,放在榻外侧,将小甄忘年连着小被子一起抱到隔屋小间的碧纱橱睡。

张六便坐在榻边等她回转身时,一个箭步冲上去抱起她……

——

时间飞快,转眼就是元宵。

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明湖居书院的元宵灯会如期举办,第一本《明湖居文集》也印了出来。孙仲文等四人分管经史子集与工科理学,应答越聚越多的苏州文士、年轻子弟,他们的文采风流毋庸置疑,令受邀前来的人们大开眼界、目瞪口呆——原来,苏州城自己也有如此饱学之士,比之南山书院、鹿鸣书院的先生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南山书院、鹿鸣书院的先生们也都来参与了这场盛会。

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欣赏交流,而是为了一较高下,带着叫明湖居书院丢乖露丑的目的。

可惜,他们高估了自己的才学,也低估了孙仲文等人的几十年积淀。他们不仅没有难倒对方,反而丢了南山书院、鹿鸣书院自己的脸。

南山书院的吴影椒等人不久便悄悄离开了,他们这是知难而退,还有廉耻心。

鹿鸣书院的楚湘客等人却不肯走。

楚湘客质问:“明湖居书院一年能保证几个生员名额?”

任你文采再好,大家都是讲究实际利益的人,捐出丰厚的束脩给书院,当然不是行善积德,而是为了能有所得。“有所得”,先是资格,其次才是学问。因此,大家听到这个问题,都安静下来,竖起耳朵听明湖居书院的说法。

孙仲文等人并不知道“生员”资格暗箱操作的情况,因此回答:“吾等只管传道授业,为何要保证生员名额?学得好,自然能考取生员,即便无意仕途,也能修身养性,齐家治天下。”

楚湘客冷笑不已。

“莫要误人子弟了,自己无能,却说得道貌岸然。若不能保证考取生员,大家上书院做什么?每年那么多束脩费用是白给的么?”

众人一听哗然,对明湖居书院刚刚建立的期许、好感荡然无存。

顾博怒道:“尔乃何人 ?'…'江南苏州何时出了你这样功名利禄当头的假文人 ?'…'你这样的人,岂能静心治学?你这样的人教出的子弟,岂能安邦修身?”

楚湘客哈哈大笑:“怎么?生气了?着急了?你这是看不起鹿鸣书院在短短一年培养的十名举人、十八名生员吗?他们如今可都等着皇榜做官儿呢!诸位,这个明湖居书院就是个只拿钱不干事的草包书院,大家千万莫上当,既浪费钱财,又浪费光阴!我们鹿鸣书院就不一样了,一年十八个生员名额,只要诚心来读,就有机会高中,将来入了仕途,同窗友人只会越来越多,仕途必定通达!”

“好!”一大群胸无点墨的所谓学子纷纷附和。

孙仲WWW.KANSHUBA.ORG、顾博等人面面相觑,对这种现状既失望又惊讶。

冷知秋在一间竹舍中看新印的书,这是项宝贵陪她一起在东桥坊刻印的自选文集,全部是她百看不厌、爱不释手的好文章,把它们刻印成册,装裱得极致精美,将来真的可以传给儿女们,当作家教读物。

这是件美好的事。

她这边喜上眉梢、看得入了迷,浑然不觉外面的状况,小葵进来报告,她才惊讶的站起身,待要出去看看,又怕女院长露面,更加招致混乱不满,这明湖居书院就更要开不下去。

“鹿鸣书院怕是有备而来,那些学子当中,可能混了他们的人,故意起哄。小葵,你可见着六子?这种事他应该有所察觉才对,为何不见他人影?”

小葵低头揪着衣角垂绦,回道:“六爷近日也不知在想什么,老跑神,这会儿不声不响又不知跑去哪里了。”

冷知秋“咦?”了一声,准备日后再问问张六,这会儿只好又叫沈天赐去找合伙人慕容瑄。

书院办元宵灯会的大事,等同于开张。慕容瑄照理来说应该也在附近,甚至应该来找她共庆吉日才对。谁知慕容瑄没找着,沈天赐带回的是泪流满面的慕容青青。

慕容青青一见冷知秋,立马一挥泪珠,冲过来就要打冷知秋一巴掌。

小葵忙拦住她。

“冷知秋,我都甘愿屈居你下面,给项宝贵做妾室,你岂能如此恶毒!?害我慕容氏全族被锦衣卫查封禁闭,害我被逼嫁给胡登科为妾……”

慕容青青情绪激动,冷知秋听得莫名其妙,目瞪口呆。

良久,冷知秋才有些缓过神来,僵硬的问沈天赐:“我夫君人呢?”

忙忙碌碌过日子,都没细想,项宝贵整天在做什么事?

沈天赐挠着青皮帽,摇头不知。

真是不遇事则罢,一遇上事,一个也靠不牢,只能靠自己!

冷知秋找出面具斗笠戴上,轻叹口气,吩咐沈天赐去找项宝贵,小葵去找张六,又让惠敏拉走了哭哭啼啼来骂人的慕容青青,满心烦闷的走出竹舍,走上庙台,立于百盏元宵花灯之间。

141 书院开张,大不吉利

当天是元宵节,晚上大家都要赶回城里看花灯的。睍莼璩晓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在这浪漫的节日里,灯火阑珊处,男女老少都有,猜猜灯谜听听戏,有彩头,有赏银,有欢歌笑语,风流艳遇自然也不少,比起明湖居书院的学术性质灯会,可要有趣太多。

有人说:“走吧,这个书院太迂腐,真不上道儿啊,还不如去看东城西城的花灯长龙。”

另一个说:“就是,走走走,望月楼倒了,东湖那边可出了个‘国色天香’,新来的花魁苗姑娘,今晚头一回露面呢!”

……

一时间,明湖居书院的庙台广坪前,人流如沙,松松散散。已经有人开始往外走,准备离去。

孙仲文大喊一声:“诸位留步!我们明湖居书院院长在此,有话要说!”

众人抬头看,院长?在哪里?不会是台上那个戴着黑面具的女人吧?!

因为震惊、疑惑,人们聚回文庙台前,等着答案揭晓。

冷知秋本有怯意,没想到孙仲文这么信赖她,直接把她推到最前面,她看看孙仲文,后者的眼神的确是信任,冲她敢下地牢的决断,冲她两次将死都挺过来的坚韧,冲她说服曹公公的睿智,冲她苦忍一年不声不响挖通地道逃走的耐性,冲她坚持书院理想的热情。

“咳。”冷知秋庆幸戴了面具,可以遮去她紧张得发红的脸颊,掩饰硬着头皮的尴尬。

“台上那小女子,你就是明湖居书院的院长?”楚湘客第一个瞪眼,不敢相信。

“不错。”冷知秋不看楚湘客,而是环视所有受邀的客人,在他们目瞪口呆的神色里,反而渐渐平静下来。

孙仲文带着王爽等人也站上讲学的庙台,围在冷知秋身后,给她鼓励。

楚湘客惊讶过后,哈哈大笑:“荒谬,荒天下之大谬!一个女子——”

他自然是要说女子开书院多么离经叛道,冷知秋抢过话,自己说。

“一个女子,和男子一样吃五谷杂粮;一个女子,和男子一样有头脑可以思索,有心灵可以体悟;一个女子,和男子分居阴阳两极,才有这世间繁衍的万万人等。凭什么分个男高女低?”

楚湘客急着辩驳:“自古以来——”

是,他必定要引经据典讲历史,讲老祖宗的惯例。

他的话,不说出来大家也明白。冷知秋因此就不等他废话了,再次抢过话来。

“自古以来,女子不常出头外事,专心持家,这是女子天性谦让,容忍,愿意牺牲自己。但这不等于女子就不能有所作为,在虞南国,女子种田打猎,男子反而居家养育子女;在北沙俄,西洋国,世代奉女子为王;即便是我华夏千年,尚有女娲氏,嫘祖这些不朽女英,再如李清照,这里有几人诗词能与之相比?”

楚湘客冷笑:“你的意思,男子主外,都是女子让着我们这些大丈夫的结果?”

“是不是让着,一试便知,何须多言?另外,阁下是大丈夫,或是真小人,尚未必呢。”冷知秋两手合握胸前,抬头看天色,日头尚好,有时间和挑事的较个长短。

她想起两年前的这一天,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刻,她的花轿到了项家大门外,却无人迎接,是她自踢轿门下来。

楚湘客被她的话激怒了。

“我堂堂男子汉十年寒窗苦读名闻鄂川,会输给你一介不安于室不敢见人的小女子?”

“我小小女院长一朝锋芒初试莫问出身,亦不惧你三流无德无能无君无父的真小人。”

冷知秋反口就应,话音刚落,一片哗然。

不仅因为她的反应快捷,口锋更比楚湘客杀人见血。

楚湘客当即气得哇哇叫,跳脚大骂:“臭女人!我如何无德无能无君无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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