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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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媳妇- 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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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料,木子虚话音刚落,榻上的项宝贵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知秋!知秋在叫我!”

他这突然诈尸一般,把大家吓了一跳。但见他声音急切,神色迷惘,随即黑眸神采又黯淡下去。

“宝贵啊,你都睡了一个月了,呜呜呜。”项沈氏慌忙坐在榻边,搂着儿子的胳膊哭着哀求:“你个不孝子,老娘把你养这么大,你就不能给我好好活着吗?儿啊,你还有老娘啊,还有你爹和你妹妹,可不许再睡了!”

木子虚也忙道:“项爷不可再轻生呀,成王曾写信求项夫人解救燕京粮草之急,项夫人的意思是……”

正说着,夏七急匆匆跑进来,喊道:“高老二,六子,你们快出来,胡一图带苏州守备要来捉拿逆党!”

高老二沉思着看夏七,不言不语,张六则“嘘”了一声,指指项宝贵。

“哈!少主,您可醒了!”夏七简直喜极而泣。

……

每个人都激动起来,都仿佛遇上了什么喜事。

唯独项宝贵自己,却对周遭一切恍如未闻,只拼尽全力去想,刚才是不是娇妻在呼唤?

眼睁睁看着她灰飞烟灭,他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梅萧,再自杀。他的生命里不能没有娇妻,没有她,他的思念没有着落,没有她,他的怀里从此空无。他不能想过去的点点滴滴,不能想她的一分一寸模样,只要想到一丝一毫,那寂寥和绝望,比世上任何酷刑都要让人疯狂。

他后悔,不该和她争吵,就算她有些仙人脾气,他也应该包容才对,更何况,错的原本就是他在先。

是他没有护好娇妻,没有常伴左右,是他太自私,为了得到她的身心,连逼带哄,把沉沉的担子交给她一人,自己却不着家……原本以为,这次从琉国回来,他们从此可以朝夕共处,携手进退,再不分离,没想到……

“你在怪我没救出你吗?”他使劲闭上了眼睛,咚一声躺回榻上。

“……”众人失声。

木子虚一探他的脉搏,直摇头。“再昏睡下去,不出三日,可以准备后事了。”

“啊?!”

——

冷知秋在鱼子长坡一战被梅萧烧死,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项宝贵差点与梅萧同归于尽,却被张六拼死救了回来,梅萧身负重伤,结果还没回营救治,就报中军大营失火,梅萧当场就吐一口血、昏死过去,被令国公带回了京城,至今没有任何动静,只听传言说紫衣侯回京不久也死了。

一段感情纠葛,结果三个人全死了。世人扼腕。

真正知道内情的人不多,也很沉默。

冷景易来看过一回项宝贵,神色有些疑惑,却最终没说什么,只向胡一图打听梅萧情况,他不信梅萧会烧死他的女儿,也不信梅萧已死,就连项宝贵,他也觉得没那么容易死掉。

胡一图却认为冷知秋已死,紫衣侯不管死活,都不会再眷顾冷景易,因此态度比从前冷淡许多。

无奈之下,冷景易干脆带着冷知秋的娘姨史刘氏,一起去京城寻访梅萧和“史相宜”,准备问清楚鱼子长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都暂时按下不提。

——

再说鱼子长坡深处,老皇帝设下的秘密监狱里,老太监眼看就要猥亵成功,冷知秋痛哭失声,那太监身上散发的离死不远的腐臭气息,让她一阵恶心,扭头就吐,无奈腹中空空,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以吐,只能干呕。

老太监的老菊花嘴皮就要碰到她那细嫩的肌肤,突然,一坨泥块打在老太监侧脑门,“啪”一声响,正中太阳穴。

那老太监浑浊鱼眼一瞪,狠狠扭转头,看向孙仲文,对方正拍着手上的泥,也狠狠瞪着他。

“老阉狗,什么都没有了,还欺负人家小姑娘,小心出去被雷劈。”

最后关头,孙仲文还是忍不住出手,实在看不下去。这自有他的书生侠气,也是他生来喜欢怜香惜玉。年轻时,他也是个风流之人,结交的“妹妹”可不在少数。女人嘛,当然是要男人疼的,怎么可以去欺负?

对于孙仲文的出头仗义,其他人不发表意见。

老太监阴恻恻爬起身,恶狠狠威胁:“你小子有种,自今儿个开始,你们三个就没的吃了,哼!”

——

老太监败兴走了,冷知秋原本就在发烧生病,受了惊吓,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孙仲文和王爽夫妇却受牵累,真的被老太监断了粮。

在王爽等人埋怨、敌视、怀疑的目光下,冷知秋浑浑噩噩昏睡过去。

“夫君,宝贵……”她的眼角挂着泪珠,昏睡中反复叫着项宝贵。

老太监看看她病得重,沉着一张死皮脸走了,没再骚扰,过了半天,竟端了一碗药给她喂下。

孙仲文有气无力的道:“老阉狗,你饿死我们仨不要紧,我们正好少受点苦,死个干净,只不过你回头怎么给宫里的人交代?”

老太监哼哼着,阴阳怪气的道:“宫里曹公公已经传了讯,在来的路上了,放心吧,在提审你们几个之前,你们饿不死。”

这真是个刺激人的坏消息。孙仲文咽了口口水,脑子里想起以前十年来所见的种种酷刑,想起惨死在酷刑下的熟悉朋友。

其他几人也是脸色都发白了,阔别一年有余,再接触那些酷刑,他们真有些心力交瘁,真不如饿死的好。

——

这坏事不能怕,越怕越躲不过。

谁也没想到,隔了两天不到,所谓曹公公就已经带了侍卫走进密牢。

冷知秋被老太监拖到一间空牢房里,藏在阴暗处,拿枯草盖了。她还在昏睡,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嘴唇都烧得起泡了,幸亏老太监给的两碗药还有点作用。

曹公公问老太监:“有人招了吗?”

老太监缩着脖子,颤巍巍摇头,又一指孙仲文道:“这个姓孙的最不老实,依老奴看,先提审他最好了。”

孙仲文暗暗磨牙,肚子里把老太监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曹公公看了看孙仲文,却突然下令将白须白发的司马旬拉出铁牢,绑在铁柱上。

给孙仲文这种人上刑,等于浪费力气,他不会松口的。但这种嘴巴不老实的书生,最讲义气,所以,拿司马旬开刀,比直接给孙仲文上刑要有希望的多。

曹公公和以前来提审他们的方公公不同,他可是在玄武营呆过的刑房老手。审讯,也是一门学问。

看司马旬被绑上铁柱,其余六人纷纷站起身,面色凝重。他们抓着铁牢那两指粗的铁栏杆,皱眉沉默无声。

老太监不敢多说什么,就怕曹公公发现冷知秋,窝藏一个不知来历的小姑娘在这样机密的地方,罪可不小,一旦发现,人头不保。所以他退在冷知秋那间牢房门口,垂头瑟瑟发抖,祈祷曹公公他们快些完事离去。

……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把冷知秋从昏睡中惊醒过来。

她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头上盖了厚厚的枯草,挡住了所有视线。

只听孙仲文在大吼:“阉狗们,手段都冲孙某来好了,何必如此对待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 ?'…'!”

王爽也骂道:“姓朱的得了江山还不够,贪得无厌,痴心妄想!”

顾博却在一旁劝道:“两位千万不可上当,不管提审谁,我们只当自己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开口的。我们还是替司马老先生诵经送行吧?”

于是,这些昔日一方名儒、今朝阶下之囚,就在司马旬的惨叫声中,开始齐声念诵金刚如意经,念诵论语。

“唔……老先生……”冷知秋皱眉想要挣扎起身。

老太监浑身一个激灵,急忙哎哟一声尖叫,盖住了冷知秋的声音。

曹公公回头狐疑的盯了他一眼。

老太监忙跪倒了磕头:“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老奴这些年安逸了,这会子受不了看这些个场面,刚刚吓得失禁,求曹总管开恩,让老奴先退下吧?”

曹公公眯起眼打量这老太监,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铁牢,暗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这时,一个侍卫禀道:“曹总管,那老头子死了。”

诵经的五个人顿时停口,沉痛的闭上了眼睛。

曹公公掏出手帕,捂着口鼻,走到铁柱前,打量了一下几乎被开膛破肚的司马旬,“把他放下来,把那个女人绑上去。”

“什么?!”王爽暴喝一声。

他的妻子王氏吓得尖叫,抱住丈夫,浑身发抖:“爽哥,爽哥怎么办?”

铁牢门打开,孙仲文和王爽拦着侍卫,不让他们拖走王氏,奈何两个中年书生,怎么敌得过身负武艺的侍卫?

王氏哭天抢地被绑在满是血迹的铁柱上,孙仲文和王爽爬起来,撞着铁栏杆,目眦欲裂。

“怎么样?说还是不说?”曹公公很满意自己的手段效果。

老太监悄悄回头,见冷知秋竟然爬出了枯草堆,吓得赶紧偷偷溜出地牢,准备跑路。

顾博大声喊:“王爽,孙仲文,不能说!”

王爽看看孙仲文,孙仲文也在看他,两人眼底都有些犹豫、动摇。

王氏一边哆嗦,一边泪眼婆娑的张望,看过所有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丈夫脸上,哀戚而绝望。

王爽喃喃自语:“王家祖辈受恩于项家,何况青龙若出,世无宁日,这个秘密断断不能说。”

孙仲文痛苦的咽口水:“王兄所言极是。”

曹公公眼中狠厉,阴阳怪气的下令:“先将这妇人一只乳割了!”

“啊——”还没行刑,王氏先吓得尖叫。

在尖叫声中,冷知秋幽幽的声音带着病弱的喘息,挣扎响起:“慢着。”

别人没听见,曹公公却听见了。他本来就怀疑那角落里有蹊跷,一直留心着,因此一点声音异响,他便倏然转身,凝目看去——

冷知秋爬到牢门口,门锁着,钥匙在老太监手里,老太监已经偷偷畏罪逃跑了。

看到冷知秋那张憔悴又有些脏兮兮的小脸,曹公公微微一愣,一时没认出来。如果在平时,他是能一眼认出冷知秋的,因为他可不止一次瞧见过这个女子。

他早年跟随紫衣公主,在玄武营当过差,后来进宫服侍朱鄯,为人机警狡诈,很得朱鄯重用。当初在京城外客栈,他替朱鄯办事,便已经留意到此女,后来,在梅萧书房里,也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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