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舆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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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舆江山- 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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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这是要去哪里?”太后命人撤去桌上棋案,伸手朝皇上招了招,皇上恭顺上前,微垂下首,好似一个正待聆听教训的小孩,“只待皇上过了束发之年,我就要还政陛下,皇上该是学习如何治国安世了。”太后不由分说拉了皇上在身旁坐下,目光又望向曦凰。
  太后的意思为何,曦凰心里清楚,命人架上风屏后,如实将奏章上的分细明列详述说来,皇上对国内赋税并不清楚,什么农税、牙税、户税直听的皇上一脸茫然,太后不厌其烦的一一解释,非弄到皇上清楚明白为止。
  这样一来,本不算复杂的事情搞了整个下午才算稍许露了点苗头,“赋税一事关乎国本,不能轻增也不能随减,皇上可要记在心里。”太后合上奏本,转头看向皇上。
  “朕定将太后教诲铭记于心,不敢稍忘。”皇上敛正神色,认真说道,小小少年已颇具帝王气势。
  “皇上仁慧,臣民之福。”太后面露欣然微笑。
  “玟蕊姐姐,以后你还要多教教我呀,我都不懂这些。”少年抓了抓脑袋,冲太后露出古灵精怪的笑来,俨然如同调皮的邻家少年郎。
  太后忍俊不禁,伸手整拢他镶金绘龙的衣襟,满目溺爱之情不经意间从眉底流泻,“陛下要好好学习,将来作个贤德明君。”
  “恩!我一定好好守护我们东氏江山。”小小少年,脸上露出郑重神色,太后十分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看得出她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曦凰在旁静观不语,只是唇角勾出一丝微不可觉的笑意,仿佛漫不经心,又似暗藏锋锐。
  皇上要陪两位太后用晚膳,曦凰不便久留,就先告辞回了府,本以为凤昀会等她回来,未想他已经先走一步,只是让府中侍从给她留了话,他去了城外送楚诘夫妇。
  曦凰没想到楚诘挂冠封印的那么决绝,即便授封三公也不愿留在帝都安享荣华。曦凰追出城去后,只看到古道旁有两人遥望南方而立,远处一乘车驾逐渐消失在余霞之下,无侍无从,曾经权倾朝野的首辅就这么抛开尘羁,远去故里,这何尝不是一种洒脱。
  “朝云大哥。”曦凰牵马上前,凤昀回头朝她颔首,曦凰走到楚桓身旁,望他怔忪失神的侧颜,脸上一道贯颊的刀疤已经淡去不少,如今再看非但不显狰狞,反而使得他那张永远可爱的娃娃脸添了英武之气。
  “父亲带着母亲和妹妹去到故乡,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他极目远眺那已然去远的车驾,语声怅然不舍。
  “泛远江湖,寄情山水,也是楚相的心愿吧。”曦凰拍拍他的肩膀,“以后国公府都要由你来主持,提起点精神。”
  楚桓侧眸望她,报以感慨一笑,“多谢。”他取出袖间一把小刀往曦凰面前递去,“这是父亲让我转交给郡主的。”
  曦凰接过那柄只有手掌长短的小刀,前后左右细细打量了一番,看刀鞘手柄的装饰只是柄很普通的水果刀,连一点珠玉宝石都没嵌,朴素之极。
  “楚相怎么会送一把小刀?”那厢凤昀好奇,而且还是平常用来切水果蔬菜,大街上二十文钱一把的那种刀。
  楚桓也摇了摇头,同样目露疑惑,“我也奇怪,父亲给我这把刀的时候还长叹了口气,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问他有什么事,他也不说。”
  曦凰听他们的一番话,心中愈加奇怪,她与楚诘绝对算不上熟稔,楚诘没理由送她东西,而且什么不好送,偏偏送把刀,这刀上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她将刀拿在手中反复赏看,五指握上刀鞘,缓缓拔出来,刀锋被磨得豁亮闪光,曦凰握着刀柄,心脏猛的往下一沉。
  “咦,这刀怎么还是双刃的?”那边凤昀还犹自疑惑。
  曦凰心头却如照雪彻,什么都看明白了。刀有双刃,既能伤人又能伤己,恐怕楚诘已经看出她的心思来了,可他既无法阻拦,也不愿说出,只能以一把双刃刀给她警示。
  “楚相真是有双慧眼。”曦凰轻抚锋利的刀刃,缓缓笑说,一寸一寸慢慢将刀收回鞘中。即便会将自己伤的遍体鳞伤,但答应过夜箴的事,她绝对要做到。
  楚桓和凤昀不知她何出此言,只能面面相觑。
  夏日昼长夜短,连暮光霞色也比往日浓丽几分,凤昀已经位列首辅,朝廷重臣,时常天未亮就要出府办事,然后至星月满天了才回来,住在一个屋檐下凤昕都很少碰见他,遑论邀他出游了。
  这天天气十分好,夜箴又恰巧过府来探望他们,凤昕想着择日不如撞日,拉着同样无事可做的夜箴出门爬山去了。夜箴本还担心她身子受不住,不过看她捋着袖子爬陡坡都不带喘气的精神头,心中释然,看来帝都的好风好水将她气喘的毛病养好了不少。
  游玩了大半日,两人沿着盘山古道下山,两旁高树参天,浓荫蔽日,好一番的惬意风光。凤昕摘了一枚野花拿在手中摇来摇去,蹦蹦跳跳的走在夜箴前面,仿佛有用不光精力。夜箴漫步走在后面,脸上神色淡淡,眼中却蕴一丝笑意。
  风中忽而传来一阵摇铃声,声音清脆悦耳,极为动听,似乎是由山下慢慢往上而至,凤昕跳到一旁高石上,踮脚往下看,只见一个白发须髯的青袍老者手中牵着一匹毛驴正慢悠悠的往山上来,毛驴脖子上一串金铃正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三人在古道上迎面相遇,夜箴在听到那阵铃声时脚下已经多有踯躅,待看到那老者面容时,终于顿下步子,脸上露出一丝愕然。
  仙风道骨的老先生牵着毛驴朝夜箴走近,一双烁璨的眸子含笑将他上下打量,满意的颔首点头,“师弟,看来你最近很不错。”朗朗语声,随风飘开千里。

  鬼妃

  一条窄溪自山上蜿蜒而下,底下鹅卵石色彩斑斓,清澈的溪水面上被霞色淡淡覆上柔和的金红光芒。凤昕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中搓着根野草,旁边那头小毛驴正自顾低头饮水。她拿着长草时不时的去逗弄一下它,偶尔回头张望,看向不远处树荫下站着的两人。
  “师兄怎么下山了?”夜箴负手微笑,看着面前素衫布带,风骨仙侠的清风道长,一别经年,这大师兄可是越来越有精神了。
  “来看看你和曦凰那小丫头,你们还好吧?”清风捋着颌下美髯,微笑垂问。
  “还不错。”夜箴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回道,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从不出山门的清风是特意来探望他们的,“师兄有话不妨直说。”
  “你这性子啊,还是十年如一日的无趣。”清风宽袖拂动,摆了摆手,沉稳双眸中忽有光芒闪烁,“这次我是为了曦凰的病而来。”
  夜箴目光一紧,急声追问道:“曦凰的心疾可有法子根治?”从准备带着曦凰离开青城起,他就知道曦凰有这个怪病,每逢月圆就会心痛如绞,可问清风病疾原由他也说不上来。夜箴带她游历五湖四海其后隐居在冥冢山,五年里他想尽各种办法,试遍百草灵药,更不惜窃取昑葵身上至阴之力,却仍旧无法治愈曦凰的病,甚至他根本不知道她这病有何由来。
  “没有法子。”清风摇了摇头,伴一声无奈长叹。
  夜箴清楚听到自己胸口心脏勃勃的猛跳声,似乎下一刻就要从腔子里蹦出来。
  “曦凰的病没有法子……”他喃喃低语,一手扶了额头,“那曦凰的病是怎么来的?”他不能放弃也不愿放弃,更不想看她拖着这个病累一辈子,只要晓得她得病的原由,他总能找到法子的。
  清风从袖里抽出一方帕子往夜箴面前一递,叹息道:“这个,你看看罢。”
  那块帕子已经有些泛黄,看来是有些日子的,夜箴疑惑的接过帕子,摊开在面前,白绢上有几行蝇头小楷,那字迹夜箴绝不会认错,是父亲的手笔。
  “辛卯年七月十五,子时正。这是?”夜箴目露不解的看着清风,不知道他告诉自己这个日子有什么用意。
  “这是曦凰出生的时辰。”清风平静道。
  “怎么会,当初你不是告诉我曦凰生辰是辛卯年,亥时三刻。”夜箴惊讶脱口,右手却已经本能捏诀策算。
  “亥时三刻是曦凰姐姐的生辰。”清风转过头,不忍去看夜箴。
  夜箴脸上血色刹那尽褪,眼中点点滴滴浸着的都是痛苦。脚下一软,身体重重靠向身后树桩,若非由此支撑,他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曦凰她……”
  “竟然是鬼妃之命……”夜箴低下头,将涩涨湿润的双眼埋入掌中,心中痛的几乎不能呼吸。
  鬼妃之命天下至煞,此命格的人一生漂泊,大起大落,文能惊采传世、武能开邦立国,但她身边的人都会被妨克而死,直至她孑然独身,而她自己也绝对活不过二十。
  每一次月圆之夜的心疾,煎熬的都是她的寿命,他居然全不知晓。
  “我能否替曦凰改命?”他的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曦凰去死,哪怕拗改天命,毁去自己一身灵力,他也在所不惜!
  “不能,曦凰不单带有鬼妃之命,更是七月十五鬼门大开时出生,天生阴煞,单凭凡人之力绝不能改。”清风斩钉截铁的否决,连他最后一丝希望也断的干净,“到时候你不仅救不了她,反而还要搭上自己命。”
  他却仿佛并不在乎,倚在树上,痴痴一笑,眼中遍淌哀凉,原以为铅华过尽,风云落幕后将会是一生的平静安遂,可谁想老天竟连这也不愿成全。那个明眸凝笑,时而天真烂漫,时而妩媚娇俏的女子,捱不过双十年华,如果天意注定如此,他也一定会陪着她,此去黄泉碧落,绝不让她孤单一人。
  “夜箴,你可别作傻事。”清风虽然与他相处时日不长,却知他甚深,此刻见他默然的样子,心中已知他的打算,不由狠握住他的肩膀,厉声阻止。
  “师兄说什么呢,我怎会作傻事。”夜箴抬起头看他,笑容无伪,灰色的眼瞳已经淡到几近透明。
  “你这孩子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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