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传之孝贤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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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传之孝贤皇后-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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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皇上安置妥当了秀贵人,又叮咛曹旭延仔细诊治,兰昕才道:“皇上,未免搅扰秀贵人安歇,还请您移驾偏厅。陈贵人与张常在已经侯在了那里。”

“唔。”弘历沉着的目光清冷而深邃,旋身离去之前,蹙眉道:“秀贵人房里的帷帐颜色难看,着人换了。”

兰昕细细一看,那帷帐是乌青的颜色,透进来的光穿过帷帐,竟然显出几分清冷死寂,果然不是好看的颜色。“锦澜,你留在这里仔细安排。水澜,你随本宫来。”

二人恭顺应声,即刻按照皇后的吩咐而行。

走出寝室的时候,兰昕召唤了薛贵宁前来:“带着两名侍卫,去把照料秀贵人龙胎的御医擒来。三月之久的毒害,何以那御医未曾发觉,还口口声声说龙胎强健。本宫非要问个清楚,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做如此丧尽天良的恶事。”

弘历兀自宽心,兰昕总算是缜密而细致。后宫之事,他虽然心有余而力不足。脂粉斗争残酷,不亚于前敌我交战的兵戎相见。后者可以镇压,可以杀戮,甚至可以以暴制暴。而前者往往牵扯到家世、情分、政事,令人分身乏术。

于是乎这个时候,弘历更倾向于由皇后出面。心里总觉着皇后公正无私,必然不会偏颇,也真的可以令他安心。这么一想,弘历又觉得舒心了不少。虽然这一日未曾有一桩好事,但到底还有可以信赖之人在侧,同进同退。

“皇上万福金安,皇后娘娘吉祥。”陈青青与张常在双双福身,动作比往日生硬了几分。脸上的颜色均不好看,像是巨石压在身上,难以动弹。连呼吸也变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哪一个细微的表情落在皇上眼里,轻则招致嫌恶,重则性命不保。

待坐定,弘历才示意二人平身,面如平湖道:“秀贵人的龙胎没能保住。”

方才皇后一来,便将陈青青与张常在关进这偏厅等候。遂二人根本不知内寝之中究竟情形如何,此时闻皇上亲口所言,均含泪垂首,伤心不已,齐声宽慰:“旦请皇上宽心,珍重龙体要紧。”

“是位公主。”兰昕轻描淡写,似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已经成形了。”

陈青青凝视着皇后的双眼,泪水轻轻的掉下来,满心痛楚:“早晨的时候,秀贵人还好端端的与臣妾说笑。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就……”

张常在也甚是不解,声音酸涩且沉重:“秀贵人的身子一向都好,连御医也说龙胎安稳无虞。且早就过了四月,根基稳固,怎么会说没就没了。这未免太奇怪了。”

兰昕轻嗤一声,冰冷的眸子闪过迫人的杀意,随即又恢复了往常的端庄之态:“再强健的身子,也敌不过有人陷害。一剂红花下腹,恐怕华佗再世也无计可施。”

“红花?”陈青青惊悚的一颤:“皇后娘娘是说,有人存心陷害秀贵人的龙胎,这怎么可能?纯嫔娘娘心细如尘,对秀贵人的照顾也是妥帖至极的。吃穿用度,均一一查验过,怎会可能会有红花落入腹中。”

“本宫也是同样的疑问,所以才请皇上来,听听两位妹妹说话。毕竟是同一个宫殿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什么可疑之人,可疑之事,也尽能比旁人看得更通透。”兰昕越是气闷,神色就越是镇定自若。审慎的目光如两柱冰锥,欲刺人心,逼得二人无从躲闪。“但愿两位妹妹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实。”

第九十三章 :半属芦花半蓼花

张常在的心惊得险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分明是皇上皇后怀疑了她,却还要把话说的这么好听。。灵机一动,她连忙道:“皇后娘娘,臣妾斗胆以为,是不是有人在慈宁宫的点心里做了手脚。否则何以秀贵人惯常谨慎,会误服红花,必然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住口。”兰昕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声音肃清的直慑人心:“胡言乱语。太后的慈宁宫岂是你所想。”

水澜闻言,大着胆子走上前道:“皇后娘娘,奴婢可以证明,秀贵人于慈宁宫并未进食糕点,连茶水也不曾沾过。奴婢一直在近前伺候着,并不曾离开。”

“臣妾糊涂啊。”张常在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磕疼了膝盖也只得忍着,脸上满满皆是愧疚的自责:“臣妾一时情急,心系秀贵人的安危,这才未经思索,胡言乱语,还望皇上、皇后恕罪。”泪水扑簌簌的落下来,她垂首啜泣,露出后颈光洁的肌肤。

这么看上去,竟然还有几分清秀。可惜此时此刻,任是谁也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

弘历胸口起伏,龙心不悦,见兰昕并未开口,兀自道:“掌嘴。”

张常在不敢分辩,含泪道是,硬下心肠,狠狠的抽打起自己的面庞。一下,两下,清脆的响声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虽然是自己捆打自己,可她手上的力道一点也不敢省,生怕皇上更为震怒,加重责罚。

才几下的功夫,脸颊已然红肿不堪,掌印分明,白皙的肌肤透出红血丝来。似乎唯有这样,才足以表明她的悔过之心。

兰昕浓密的睫毛,不经意的忽闪几下,遮住眼里晦暗的光彩。迟迟没有做声,一来是不愿意违背皇上的意思,二来,这几巴掌下去,足也可以震慑人心。倘若张常在不是可疑之人,那她身边的陈贵人就难逃嫌疑了。

陈青青随着张常在跪下去,心慌不已,脸上泛起死灰之色,竟与秀贵人房里难看的帷帐有几分相似。她惊惶又胆怯的样子,惹人怜爱,像是故意摆出的姿态。“皇上明鉴,臣妾一直跟随纯嫔娘娘,谨慎的照顾在秀贵人身侧,并没有半点不轨之心。”

“别急着撇清。”兰昕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挑了眉道:“本宫想听的,是真心话。由着你们不说,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追本溯源,必然有迹可循。届时再想要说清,只怕就是诛连全族的灾祸,别怪本宫未曾说清楚。”

二人瑟瑟颤栗,更低的垂下了头,双手掌心伏地,支撑着并不稳当的身子,异口同声道:“臣妾等不敢有所欺瞒。”

言罢,张常在不敢怠慢的继续掌嘴,每一下都疼得她揪心至极,可手上的力道硬是没有松退半点。

这一份骨气,倒是平日里不曾显露的。兰昕品着眼前的女子,掂量了再三,终于将目光锁定在陈贵人身上。

“罢了。”弘历转了转碧玺的扳指,目光平视远处,略有所思:“朕登基不久,后宫竟然出了此等恶事。历朝历代的后宫,虽说屡见不鲜,可于朕而言,正如晴天霹雳一般。你们都是朕的妃嫔,是朕最为亲近的人,何以会容不下朕嫡亲的骨血?难道荣华富贵,真就比与朕的情分更为紧要么?”

停了手,张常在嘤嘤啜泣,连连摇头。嘴角一抹血红,映着她红肿的肌肤,说不出的凄楚。

皇上如此心痛,兰昕又岂会好受。她强忍着悲痛,痴痴的凝视着身旁的天子,忽然有一股冲动,想将他拥进怀中。再坚强的人,亦会有脆弱的一面。正是这一面,才让兰昕觉得弘历有血有肉,不仅仅是至高无上的天子而已。

忙不迭的起身,兰昕跪在了二人身前,沉痛道:“臣妾有罪,未能防微杜渐,致使后宫发生如恶事,有亏妇德。令皇上痛心,是臣妾的过失,兰昕心中有愧,还望皇上责罚。”

“起来吧,皇后。”弘历收回了茫然的目光,对上兰昕清澈的眸子,苦笑道:“若是朕连你都不信了,连你也要责罚,朕岂非真就是孤家寡人了。心痛是必然的,但事情不当发生也已经发生了,只管查清楚就是。

兰昕啊,朕方才在想,或许是朕太……太昏聩了,才致使后宫不睦,宫嫔们对权势趋之若鹜,到底没有府上其乐融融的乐景。”

“臣妾等诚惶诚恐,务求皇上宽心,以龙体为重。”兰昕领着陈贵人、张常在含泪劝慰。

薛贵宁轻咳了一声,躬着身子走了进来。

兰昕随即起身,忙问道:“人呢,可曾带来?”

“奴才失职。”薛贵宁一头磕在地上,愧疚之中带着几分不安,颤音道:“一直照顾秀贵人龙胎的御医李卫,本已经押解前来。谁知走到钟粹宫门外时,奴才不当心,没有看住。让他有机可乘,嚼舌自尽了……”

“自尽了?”兰昕明眸微转,丛生暗恨,显露在脸上的却是淡淡的微笑:“畏罪自尽,都走到钟粹宫门外了,硬是连皇上的面也不敢见的。”

弘历阖眼,沉吟片刻,随即道:“以为一死,即算一了百了么?李玉,传朕的旨意,将太医院御医李卫剥皮实草,悬挂于菜市口直至腐烂。阖府上下,发配宁古塔为奴,终身不得赦免。”

剥皮实草!兰昕脑子里嗡的一声,这酷刑乃是明太祖朱元璋所创,活剥了贪官污吏的皮,倾注水银使其不腐,塞入稻草,充作真人形状,悬挂要处。目的是要时时警醒活着人,引以为戒。虽说震摄威力颇甚,可毕竟手段残暴,怎的皇上会忽然想到如此的酷刑?乍一听上去,还真就是令人毛骨悚然。

陈青青的脸都快贴在自己的胸口上了,她不敢动,不敢看皇上的脸色,更怕皇上从她的脸上,看出不妥来。虽说此事与自己无关,可毕竟是遭疑心的对象,稍微不慎岂非要当替罪羊了。心里怀疑是纯嫔所为,毕竟钟粹宫上下,唯纯嫔有子嗣,没有人会比她更畏惧再添皇嗣。

可到底没有证据,陈青青又不得宠,哪里敢在这样的时候胡说。万一不是纯嫔所为,往后还怎么相见?左右为难之时,隐隐的担忧也随之加剧,陈青青自知与纯嫔惯常是面和心不合的。而且纯嫔早有意孤立自己之心,总是待秀贵人、张常在更为亲厚。

若真就是她所为,必定与张常在同声同气,想方设法的将罪责强加于自己之身。越是不安,越是忍不住去想。脑子里一乱,陈青青的脸色越发的唬人,连嘴唇也乏起紫意。

兰昕看在眼里,抿着口里难咽下的凉薄,不咸不淡的问:“陈贵人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尽可以如实的对皇上细说。”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愚钝不堪,又粗心大意,绞尽脑汁也未能想起什么不寻常的事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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