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徒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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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徒记- 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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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丹平城恐怕也只有夏家的小祖宗能做到了。
  夏承玄这会儿,还是十五岁的模样,但是身量已经比大多数成人还高壮,而毫无疑问,他的脸是极英俊阳刚的,也早已洗脱了稚气,经过战场的人,早已经不再天真了。
  那一双灿灿的星眸是他的灵魂,充满了侵略性,仿佛一不小心,稍不如意,便会从里面发出攻击的号令。十五岁的少年,那份张扬和狂傲几乎像是刻在骨子里,他不会隐藏,也不愿隐藏。
  即便是如现在一样懒洋洋地眯了起来,其中散发的危险,也让人觉得胆寒。
  夏承玄要是那么听劝,那么好说话,也不就不是丹平城的霸王了。
  他抽出马鞭,嘴里不耐烦道:“热死小爷了,不管了,那我先进城!”说罢腿一夹马腹,窜出了大军阵列。
  夏凉在后面哀嚎一声,也只好驱马追了上去。
  ※※※※※※※※※※※※
  夏承玄到底还是走了主城门,可他却不想去宫门口看那些皇子的嘴脸。他准备路过太平街,直接回家安抚阿娘。
  这太平街,他想来也知道是什么情形,不过是出于一点恶趣味,看看能热闹成什么样子。
  结果民众的热情还是让他受了点惊吓。
  街道两旁尽管用卫兵在肃场,可还是不断有姑娘大胆地挤了过来,矜持的还带着幂蓠,不矜持的直接亮出姿色,荷包手帕不停丢过来,耳边嗡嗡的都是“夏小郎君”,眼睛里看的都是各种鲜艳的衣裙和人群,鼻子里全是香脂水粉的味儿……
  夏承玄木着脸,身后的夏凉见识得多了,立刻蒙了脸,对主子喊道:“跑吧!”
  夏承玄便艰难地策马跑了起来。
  他还真不敢伤人,这是太平街,被他娘白氏知道了,扒他一层皮不说,半年都别想出屋子了。
  真后悔!就该走西门的!
  可他没跑几步,便在这么多颜色里,唯独看到了一抹黑色。
  那是远离人群之外,走在边角的一个黑乎乎的小姑娘,身后拖着一个巨大而古怪的剑匣,对这边的喧闹充耳不闻,只是踏踏实实地一步一步向前走。
  他心里突然就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
  不可能啊,小爷的同情心几百年前就让夏凉吃了。
  但是这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那个瘦弱细小的背影,突然使出本事,拎起马缰,几步助跑后,带着身下骏马高高跃起,直跃过人群,跳到那小姑娘身后。
  长臂一伸,捞住细腰,连同剑匣一同横在马上,再一夹马腹,直向镇北将军府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少年和少女,不一样的相遇啊……
  另,预告下:
  梦中的剧情大概五章左右,会解决阮妹的魔念,也会引出大剧情。

☆、第163章 5。08

  夏承玄在太平街的这一举动,碎了无数芳心,也被那些留守的护卫和人群中的探子传了出去。
  从来不近女色的夏家少主,满太平街的脂粉都没看上眼,搂了一个乞丐似的小姑娘跑了?
  就这一条,够丹平城嚼一个月了!
  不过目前疾驰在丹平城小路的马上这两位,并没有关注这些,只不过一个是不懂,一个是不屑。
  ……
  阮琉蘅只觉得自己好好走在路上,突然被人拎了起来,眼前一阵眩晕,腾地而起。她一着急,死死握住剑匣上的铁索,于是就连剑匣一起被人捞了起来,而后不知放在什么东西上,颠得她五脏六腑都要跳出来了!
  一只巨掌死死把她摁住,她只能呜呜地叫,用手拍着那人,侧过身,想用脚去踢他。
  却都被残酷镇压了。
  不过就算不拦着她,夏承玄甲胄俱全,她也讨不着好去。
  阮琉蘅心里一怒,就要开剑匣。在太平街那里开剑匣,是出于嗜血冲动,而此时开剑匣,则是出于单纯的愤怒,她心中并不想杀人,仅仅是想让他放手。
  只是这剑匣也没开成,因为夏承玄实在比她强大太多。
  直到他们跑到无人的巷子里,马才停下。
  夏承玄扯着她的手臂,把她翻了起来,像是抓小鸡一样,在马鞍上摆正,让她坐在他腿间,直视他的脸。
  阮琉蘅眯着眼睛,抬头看去——但是逆光,看不清。
  夏承玄刚好就着阳光打量怀里的小姑娘——但是这姑娘脸脏得黑漆漆的,颜色快跟那剑匣一样了,根本看不清。
  俩人这么一对视,结果都没打量清楚。
  夏承玄居高临下,问道:“你是何人?这剑匣里是什么?是凶器吗?”
  这语气不善,阮琉蘅心中不高兴,扭过头去。
  夏承玄便扣住她的下巴,逼她看过来:“哑巴?不会说话?”
  她伸手去抓他的铠甲,抓不动就用手捶,叮当作响。
  夏承玄跟女人相处的经验并不多,更别谈小姑娘了,他想了一下,口气轻柔了许多:“我没恶意,看你可怜才想带你吃点东西,你不饿吗?”
  她停了下来,其实饿不饿什么的,她暂时还不能理解,只能迷蒙地看着他。
  夏承玄松了手,扶着她的腰,让她舒服了许多,又温和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眼前的少年问了一大堆问题,这里面,也就一个问题她回答得出。
  她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看着眼前突然温润有礼的少年,她终于张开嘴,嗓子里发出的并不是清脆而娇嫩的童声,而是许久不开声的暗哑。
  “阮,阮……琉……”
  夏承玄皱了皱眉,他对这姓氏和名字都很陌生,但心底里突然升起一股熟悉感,十分诡异而又温暖——这少女身上果然有问题。
  他也没心情听完她说的话,打断她问道:“你家在哪?家中还有何人?”
  这些基本信息决定他一会要如何对爹娘交代。
  可阮琉蘅又茫然地看向他。
  夏承玄试探地问道:“你不知道?”
  阮琉蘅点点头。
  “你不记得?”
  又点点头。
  很好,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那小爷就好办了。
  他毫不客气地又把小姑娘摁了下去,一抖缰绳继续撒欢跑了出去。
  反正也离着夏府不远了,回去仔细询问。
  他一路还斟酌着哄母亲的话,以夏家的能力,在宅院里等待他的爹娘,恐怕早就知道太平街发生的一切。
  夏承玄的母亲白氏一向疼他,别看平时凶得很,却是个心肠最软的,只要他不犯大奸大恶,不欺压良善百姓,不糟蹋女人,也就对他在外的胡作非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他爹就更好摆平了,那是七国闻名的大将军妻奴,只要娘说好,他就绝对服从。
  ……
  到了夏府,下人们已经清了道路,小爷在府外下了马,看着被颠得已经没什么力气的阮琉蘅,皱了皱眉,还是一把捞了下来,抗在肩头,手里提着那巨大的剑匣,也是毫不费力。
  走到正堂,夏志允和白氏都已站在门口。
  他爹一脸愁苦,他娘一脸戾气。
  夏志允长相有些粗犷,可见夏承玄继承母亲居多,白氏狠辣的美貌很是加分。岁月善待这位性子刚烈的美妇,自她十六岁押镖经过北门,遇到回故乡祭祖的夏志允,便成为他唯一的女人,倍受呵护宠爱。
  夏承玄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爹,娘,我回来了!”
  白氏微微一笑,向前走了一步,一脸慈母之色,口中说道:“玄儿快放下那姑娘,来娘这里,让娘好好看看。”
  如果您不拎着鞭子说这句话,我一定听!
  夏承玄扑通跪下,心里也觉得应该把肩上扛着的人交给一边的奴婢,但像是黏在手上了一样,只好带着她跪了下来。
  “娘亲莫恼,这小姑娘于我有恩……”他嘴里花言巧语,编造了一个被这小姑娘救助,而后在丹平城偶遇,见她落魄所以决定报恩的故事。他没指望爹娘会信,只是他当街掳人这件事,必须事出有因,否则今日之后,夏家便会被扣上强抢民女的帽子,这黑锅小爷可不想背,从来只有别人背他黑锅的份儿……所以于情于理,都应该有一个交代。
  至于私下该怎么做,那就无关紧要了。
  夏承玄说完,夏志允也拿出家主的威严,沉声说道:“就这么办吧。”
  话音刚落,突地起了一阵风,几道影子自屋顶闪过,庭院的花便摇了摇。
  夏志允又道:“行了,起来,跟我们回后院。”
  想必一个时辰后,丹平城流传的便会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世家公子救助民女的故事。
  夏承玄知道自己挨不过,老老实实站起身,抽空看了一眼肩膀上小姑娘的脸,却发现对方瞪圆了眼睛,明晃晃的盯得他莫名心虚。
  那双眼睛似桃花绽放的四月天,明媚而干净,又仿佛会说话般,正在对他控诉道:坏蛋,你为什么要骗人?
  一向口齿伶俐的夏承玄竟无言以对。
  而此时,被少主丢下,失了马,刚从太平街九死一生脱险的夏凉,正在哭丧着脸,偷偷摸摸地在丹平城的街巷寻找回家的路。
  迷路了嘤嘤嘤……
  ※※※※※※※※※※※※
  之后阮琉蘅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称呼她“阿阮姑娘”,而那自称“夏伯母”的中年美妇召了一个有了点年纪的婢女,名叫荷香的,带她下去洗漱。
  阮琉蘅被荷香抱着的时候,手上还死死不离剑匣。
  荷香笑道:“阿阮姑娘放心,奴婢将这剑匣放在您能看到的地方可好?若是一直带着,可就没办法好好洗澡了。”
  那丫鬟身上的气味很芬芳,笑容也干净,让阮琉蘅有些恍惚,她其实并不担心有人打开剑匣,甚至心中还隐隐渴望着有人帮她打开剑匣,那么她就不必如此纠结……
  她放下了剑匣,乖乖被放在澡桶里,被温热的水包裹时,那舒畅的感觉几乎让她有瞬间的失神,所有警惕性和戒备都在温热的水中消散,她掬起一捧水迎头洒落,柔腻的花瓣拂过脸颊,是与之前阴暗的世界完全不同的感触。
  而荷香则惊讶于洗清污垢后,阮琉蘅露出的本来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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