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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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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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宦官到了这个年纪,若还没机会升迁的,已是等于混吃等死。若有可能寻得半点门路,那也一定会死死扯住不放的。

    那内监面上很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说:“我当真认得的!双宝这孩子当初刚入宫,被领去西华门外的厂子里净身,拿不出孝敬刀子匠的六两工钱,刀子匠死活不给他动刀。急得他娘边磕头边哭,说实在没活路了,就指望这孩子挨这一刀,好能给家里谋个出路的……我正巧去办事,不忍心,便给担了个保,先让刀子匠给动了刀,等孩子日后有了食米再还不迟……”

    兰芽听到这儿,扑通便给跪下了:“原来竟是爷爷您!小子当日害怕,已记不住爷爷的音容,这些日子也没短了悄悄打听,只希望能还爷爷个情……不想爷爷竟然在此处当差,今日可让小子给找见了!”

    说罢放声大哭,眼泪一对一双地流下来。

    那老太监一时乍惊,一时乍喜,忙扶起兰芽来:“唉,唉,好小子。你出去这是见你哥哥嫂子去吧?我倒是昨儿听伺候二爷的小子回来说,大人赏了你家银子,你哥哥嫂子便跟着二爷进京来给大人磕头谢恩的。你这么一大早贼眉鼠眼地往外去,就是要偷着见一见你哥哥嫂子的吧?”

    哦?

    老内监叹了口气:“哎,那就快去吧,快去!不过可早点儿回来。”

    兰芽没想到竟然这么痛快就出了门,立在门外,迎向宫外自由的清风扑面吹来时,竟有些恍如梦里。

    倘若此时就这么跑了,是不是就此逃脱了司夜染的魔爪?!  

61衣冠走狗

    眼前自是绝大引惑,可是若这么跑了,别人还不说,双宝就头一个得受她连累,说不定得丢了性命。

    兰芽摒除杂念,小心朝本司胡同走。

    幸赖虎子曾为小贼,对京师内纵横的街巷都熟,她旁敲侧击地问了,这才不至于迷路。

    到了本司胡同时,天色早已大亮。她不知教坊规矩,便小心地向周边商贩打听。

    见她身上的内监服饰,绸缎行的伙计没敢得罪,说教坊总归要入夜才热闹,这个时辰都刚入睡不久呢。

    那伙计面上虽则恭敬,可是眼睛里却没藏住鄙夷。兰芽知道还是这身儿衣裳的缘故。

    如今内监横行宫外,监察官民,无孔不入。于是这商家自然不敢得罪。可是实则在老百姓的心中,有谁会真看得起这些没根的人?

    兰芽索性扬脖挺胸,伸手一拍柜面:“跟你们掌柜的说,我跟他借二十两银子!就拿我这身儿衣裳当抵押!”

    虎子说进教坊花了二十两银子,她怎么也得带同样多的银子进门才稳妥。可是身上连玉锁片儿都送人了,哪里有这么多银子?也只能使横,先借用了再说。

    伙计没敢怠慢,一扭身儿赶紧去请掌柜的。

    掌柜的是老。江湖,听见就深深叹了口气:“他哪儿是来借,他就是来明抢的!他说要二十两,咱们足足加上十倍才能抵得过!”

    伙计也有些傻:“掌柜的,那公公看着不过十三四岁……咱们至于也得这么孝敬?”

    “你懂什么!”掌柜的连连摇头:“这个年纪的自然还都不该出来办差;不过既然已经是出宫来的,那就必定是极为得力的。”

    掌柜的望望四周,压低声音说:“别人不说,单说宫里那位司太监……也不过十五六岁,可比皇上还厉害!”

    司夜染凭借春和号等皇店坐地收税,行商的人都间接打过交道,自是提到便是色变……伙计忍不住嘀咕:“我倒是只知有司太监,不知有万岁爷。”

    掌柜的进了店堂,连忙堆起一脸的笑,打躬作揖。

    兰芽故意拧眉立目地逞威风:“你也别担心我借了钱不还,我这身儿公服可是押在你这儿的!我就是有两个脑袋,也不敢不赎回这衣裳去!”

    绸缎行的掌柜,自是辨识绸缎的行家,一打眼便知这位身上的用料和绣工的的确确是宫里的,便连忙奉上银票。

    兰芽便也痛快地脱衣,脱到一半才尴尬说:“掌柜的,还得麻烦你借我一身儿衣裳……”。

    捏着扎手的二百两银票,穿着贵重的丝绸做就的湖色直裰立在街市上,迎向青天白日、攘攘人群,兰芽只觉心乱如麻。

    没想到痛恨宦官的自己,竟然也要借由宦官的那身儿衣裳,向人打秋风。

    浑浑噩噩在街市中游走,只等待日暮到来。心中亦不免悬心双宝是否已经被人发现,司夜染是否已经知道了她逃离灵济宫。

    再回想虎子、秦直碧几个,便更觉坠坠于心,不能释怀。

    于是竟连那个始终跟在她身后的一道身影,都没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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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绣春刀冷

    终于熬到夕阳斜坠。

    兰芽绕着本司胡同周围的几条街巷已是绕了几十个来回。

    周遭的店铺赶在宵禁之前关门闭户,原本还熙熙攘攘的小街,倏然就肃静了下来。长径幽幽,转瞬只剩下她一个人。

    跟在她身后二十步左右的那个人影,也迅速点脚尖儿上了房,伏低身子从房上无声跟着她。

    她自己尚不觉,那人却已确定,跟着她的人果然不止他一个!

    两个锦衣男子无声从转角处跟上来,各自悄然拉出佩刀,环视四周无人,便要抽刀向她挥去!

    房上人身如鹞鹰,一长身斜掠而下!

    身子尚在半空中,手中长刀已然出鞘!刀锋更在错手之间,一分为二,分别斩向两人头颈!

    那两人也不是易与之辈,遽然之间已是向后跃出数步远,更是因那一分为二的刀锋大为惊骇!

    这是绣春刀的秘密,锦衣郎之外的人都无从知晓。外人只知锦衣郎身着飞鱼服,腰跨绣春刀,却极少有人知道绣春刀本是连体双刃!

    那两人凭此便可断定来人是锦衣郎中人,竟是他们的同僚。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飞掠而下,也是已然看清了那两人手中的长刀。

    三人成犄角之势,竟是面面相觑。

    那两人先看清了来人模样,蹙眉对望一眼,连忙抱拳:“如果没有认错的话,可是卫隐卫将军?”

    卫隐蹙眉,冷一颔首,促声问:“你们二人,受谁人指使?”

    那两人对视一眼,都抿嘴不说。

    卫隐心底晃了个圈儿,压低声问:“难道是,花二爷?”。

    终于熬到掌灯时分,后头那三个诡异的人也没跟上来,兰芽立在教坊司门外。

    借着灯影煌煌,往里头望去,只见紫裙娉婷,袅袅娆娆;而院中男子,皆身着皂衫,头上裹着绿色头巾。

    绿色头巾一向为下贱之色,官家有令,凡乐籍男子,或者是倡优亲属都必须要头裹绿色头巾,以示低贱。

    兰芽只觉眼中又胀又热——慕容既然也身在其中,便也必得裹着这样的头巾。想他以皇室贵胄之身,却要遭受这般凌侮,该是何等悲愤!

    她心中对司夜染的恨,更添一层!。

    有绿巾龟儿上来招呼:“哥儿,进来,进来!”

    看兰芽衣饰华贵,却年纪尚轻,那龟儿便附上耳来:“公子莫担心,小的定给公子找个知疼知热的姐姐来,管保叫公子你自管酣畅着就把事儿了了!”

    兰芽听得面红耳热,举袖掩面,只低低说:“……我不想找个姐姐,也不须妹妹。我只想找个,咳咳,找个知情知意的哥哥。”

    那龟儿眼珠子一转:“那也简单!公子坐,小的这便去给公子唤几个俊美的哥哥来!”

    兰芽也顾不得羞,一把扯住龟儿的衣袖,“我要找的总归要与众不同些。你这里可有碧眼的鞑子?”

    孰料那龟儿眼珠子又一转:“哎哟,那可对不住了。咱们没有这样的人。”  

63纵使千红

    全属扯蛋!

    兰芽心内虽急,却反倒耐下心来,点头微笑:“那就算了。劳烦就帮我找几个标致的哥哥来便罢。”

    反正身上有钱,她心里有底。只随便剪了块银角子扔给龟儿:“总归要冶艳些的。中规中矩的,小爷我不喜欢!”

    得了银子,那龟儿自是更加殷勤。不多时便引着五个眉清目秀的碧衫少年来。个个细腰柳肩,目带风。流。

    兰芽随便扫了一眼。

    个个都比不上……

    龟儿殷殷问:“公子可看好哪个了?”

    兰芽耸肩轻笑:“既然都来了,何必还独独哪一个?索性就都坐下吧。”

    “哎哟!”龟儿真真儿没想到这位哥儿还是个这样大方的,忙不迭引着那五个少年绕着桌子都坐下来。压桌的果子点心忙都摆上来,说马上还有舞乐献艺,若不忙着上楼进房,不妨先娱乐一时。

    兰芽轻摇纸扇,淡淡应了。

    待龟儿离开,她方有一搭没一搭地握着身边一个杏眼蜂腰的少年说话儿。她语音柔缓,逗着那少年说家乡是哪儿的,叫什么名儿,进教坊几年了……虽则,明知道那少年说的未必都是实话,也不打紧。

    少年之间难免拈酸吃味,另外四个便都坐不稳了,主动靠上来,喂果子的喂果子,端茶盅的端茶盅。一时莺莺燕燕,巧语暗香。

    兰芽本不善此道,可是这一刻却都豁出去,竟也应对自如,没有半丝紧张。

    她便佯作醉倒在这芳丛中,捏着他们的脸蛋儿拐着弯儿问:“你们几个都已是绝色,可是我怎么倒听人说,你们还不算最标致的?”

    那几个便都有些慌神儿:“公子这是打哪儿听来的!”

    兰芽眯了眯眼。

    便点头拐了弯儿问:“我是想,这里毕竟是官家的教坊,是不是总有些顶尖儿的是寻常不见外客的,只承应官府大人们的?”

    “不过……在我眼里,你们几个就已经是桃李芳菲、人间四季。”

    几个少年被哄得高兴,便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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