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自己猜想得果然没错，见暗夜如此坦白，沐婉芙便问：“那么，你的条件是什么？”
暗夜的美目中流转着玩笑的神色，淡然道：“事成之后，我要你认我作义妹，然后再名正言顺的送我入宫为 妃。因为这些年，我受够了屈居人下的耻辱，为什么只能是别人驱使我、而不是我驱使别人。”
“只要在不伤害素儿的前提下，本宫什么都能答应你，哪怕你要我禧妃的位子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拱手相让。 ”沐婉芙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然而，回答她的不是成交，而是暗夜肆意的笑声，“宫中的生活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与其像你们这样为一 个男人斗得你死我活，我更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条件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通知你。你不必担心什么 ，我所要求的必定是你能力范围内的。”
“你我连成一线，等到时机成熟便除掉老妖婆，这样一来，对你和你的女儿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暗夜 云淡风轻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这次换沐婉芙冷笑了，“你这招借刀杀人果然用的高明，恶人本宫替你做了，而你仍旧是表面上对她忠心耿 耿的好属下。”
“禧妃娘娘，你现在的话似乎说的太多了，别说的那么难听，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暗夜轻盈的身形 已经掠了出去，“她只是昏睡过去了，四个时辰后便会醒来。”
只在一瞬间，暗夜的身影便消失了，沐婉芙心中虽很却也无可奈何，谁让自己有把柄握在别人的手上。沐婉 芙再次感到自己的无能……
第五十八章：恬嫔
第二日，当宝娟醒来之时已是辰时了，金色的光穿透薄薄的窗纱射进室内，她忽然记起昨夜在暖阁好像被什 么人打晕了过去，而接下来自己便在这里了。宝娟连忙下床，稍稍梳整了一番，在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强烈 的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宝娟本能的遮挡着射向自己的强光。
走廊上恰巧有个粗使宫女走过，宝娟便唤住了那个宫女，“怎么都不叫醒我，是谁跟着主子去的慈宁宫？”
粗使宫女垂首答话道：“回姑姑的话，是绣鸾姐姐陪着主子去的慈宁宫，另外也是主子不让奴婢们叫醒姑姑 的，主子说姑姑近来操持着宫里的大小事物，难得有得闲的时候，所以便没让奴婢们叫醒姑姑。”
“去忙你的事情吧！”宝娟吩咐那名小宫女，随即带上房门去了前殿。
辰时二刻，沐婉芙的舆辇在宫外停了下来，宝娟带着绣凤亲自上前扶了沐婉芙走下舆辇，沐婉芙见宝娟今日 气色红润饱满便打趣她说：“看来你昨儿歇的不错，今天本宫可得让你多干些活儿了。”
“奴婢遵命。”宝娟应了是，便扶着沐婉芙往殿内去了。
殿内，绣鸾、绣凤皆被宝娟支开了去准备茶水糕点，宝娟服侍沐婉芙更衣的间隙问起了昨夜的事情，“主子 ，昨夜是不是她来过了？”
沐婉芙取下了鬓边的翠挑，重新换了支翠玉的素花簪子了插在发间，“她昨夜过来跟本宫谈了桩买卖。”沐 婉芙做了个割喉的动作，“她想借本宫的手除掉她所厌恶的人。”
外间响起了脚边声，宝娟也停止了追问，更衣完毕，沐婉芙带着宝娟往外间去了。不多时，乳母云氏抱着灵 素进来了，灵素一见沐婉芙便连连唤道：“额娘…额娘…”
小孩子家的心事终究是浅的，不过才几日灵素便已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也很快的适应了云氏这位新的乳母 ，云氏向沐婉芙行礼道：“奴婢见过禧妃娘娘。”
灵素见了沐婉芙便在沐婉芙的脸上狠狠的亲了口，一个劲儿的叫着额娘额娘，沐婉芙抱了灵素坐到自己的怀 里，吩咐云氏：“起来吧！这几日你辛苦了，以后素儿的起居饮食就要你多多费心了。”
云氏眉目低垂，答道：“奴婢不敢当，照顾格格本就是奴婢份内的事情，奴婢不敢在娘娘面前居功。”
沐婉芙拿了块栗子糕给灵素，从云氏的面容上来看，她应该是个极和善的女人，只是丈夫的突然离世和孩子 的失踪让她的紧锁的眉头添了几分凄苦，“你的孩子本宫已托人去打听了，本宫也是做母亲的人，自然能理 解些你现在的心情。”
云氏黯淡的双眸中似乎寻到了新的希望，忙不迭谢恩道：“奴婢谢过禧妃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今生今世、 来生来世就是给娘娘做牛做马也无法报答娘娘的再造之恩。”
灵素将栗子糕递到了沐婉芙的嘴边，甜甜道：“额娘吃，额娘吃！”
“素儿真乖，额娘最喜欢素儿了对不对！”沐婉芙象征性地咬了点，欣慰地将灵素搂在怀里吻了吻灵素的恩 头，“本宫也不求你报答本宫什么，只要你好好的照顾素儿，对本宫来说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殿外，麻四走了进来禀报道：“主子，卫大人来了。”
“先请卫大人去偏殿吃茶。”沐婉芙吩咐麻四，而后拉着灵素的小手与她商量着：“你先跟乳母玩会儿，额 娘待会再陪你去御花园玩捉迷藏好不好？”
灵素紧紧的搂着沐婉芙的脖子，撒娇道：“不要……不要……”小家伙立马就耍起了懒，扭股糖似的缠着沐 婉芙不肯撒手。
云氏见状要上来抱走灵素，灵素眼泪汪汪的看着沐婉芙，“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额娘不要素儿了…… ”小家伙好似受了很大的委屈。沐婉芙心中一软也不忍她一直哭下去，取了帕子替灵素拭了拭眼角，“那素 儿要答应额娘不许这样哭闹了，这样额娘才答应让你跟着额娘好不好？”
灵素忽然止住了泪珠，点了点头，一滴未滴下的泪珠含在眼眶里看的沐婉芙心疼不已，“你先跟绣鸾下去用 些点心，本宫待会再带她去御花园转转。”
“是。”云氏应了是便退了出去。
沐婉芙抱着灵素带着宝娟往偏殿去了。偏殿内，卫褚亮身着官袍正在饮茶，见沐婉芙抱着灵素走了进来，带 着身后的小太监齐向沐婉芙行礼道：“微臣见过禧妃娘娘、灵素格格。”
“大人请坐，无需多礼。”沐婉芙客气地唤了他不必拘礼，待沐婉芙坐下后灵素便有些坐不住了，对殿内摆 放的一切都显得十分的好奇。
“谢娘娘。”卫褚亮谢了恩，便取了药箱出来要替沐婉芙诊脉。
见灵素渐渐走远，沐婉芙便吩咐同在殿内伺候的绣凤：“你跟着素儿去看看，免得她摔着了。”
绣凤福了福身子，“奴婢遵命！”绣凤连连跟上了灵素，在她身后叮嘱道：“格格小心点……”
沐婉芙见灵素这个小捣蛋鬼终于被带出去后，嘴角终于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卫褚亮取出了药枕示意沐婉芙可 以诊脉了。
红色的丝线轻轻系在了沐婉芙的手腕上，卫褚亮细细的诊脉了片刻，便已有了结论：“娘娘的脉象似乎是有 了喜脉，但是娘娘近来用药频繁，微臣恐怕此前频繁的用药会伤及娘娘腹中的龙胎，所以还请娘娘再三斟酌 。”
“斟酌？”沐婉芙有些疑惑地看向卫褚亮，耳边隐约的想起了昨夜暗夜的话：禧妃娘娘，您这个孩子似乎来 的不是很及时。
“是！”卫褚亮不避讳地答道，“既然来的不合适，微臣建议娘娘最好不要强求，以免伤及娘娘贵体。”
沐婉芙轻轻抚上小腹，执意道：“若本宫偏要强留了？大人有几分把握能替本宫保住这个孩子？”
“五成！”卫褚亮笃定的给了沐婉芙一个答案，“娘娘若是执意要留下这个孩子，孩子的心智很可能会受损 。因微臣先前用的几味药都是狠药，所以必定会对娘娘腹中胎儿的心智有所损伤，或者在直白的说：娘娘生 下的很可能是一个痴儿！如果娘娘只是需要一个争宠的工具，微臣以为娘娘实在没必要以身犯险，毕尽，我 们不能自私的左右一个孩子的未来。”
卫褚亮说来只是一个太医而已，他有什么资格说自己自私，沐婉芙忽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放肆，你不 过是个太医而已，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对着本宫大呼小叫的了。本宫才是孩子的额娘，你有什么资格当面 责怪本宫自私与否。本宫没有权利不让一个生命来到这个世上，而卫大人你所能够和所要做的便是利用这五 成的把握替本宫保住这个孩子。”
卫褚亮似乎不打算与沐婉芙争论这个问题，宝娟亦从旁劝慰沐婉芙道：“主子，小心身体呀。”
殿外，绣凤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主子，格格……格格……不见了……”
“素儿！”沐婉芙再也顾不上跟卫褚亮争吵，“你是怎么当差的，素儿还那么小，除了常去御花园里的几个 地方，她还能去哪里。若是今日找不到素儿或是素儿有什么闪失的话，本宫定要你们全都给素儿陪葬！！” 沐婉芙的话有些失去理智。
宝娟带着绣凤忙不迭跪下请罪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的确该死，连个孩子都看不住。”沐婉芙的声音冷得几乎听不见呼吸声。
卫褚亮收拾好药箱，不温不火的提醒沐婉芙：“娘娘若以为在这里对着她们发脾气便能找到灵素格格的话， 那就大错特错了，与其在这里对着一班奴才大呼小叫的，还不如快些派人去找灵素格格。灵素格格现在找不 到额娘想必也跟娘娘一样着急，说不准灵素格格在迷路的时候遇上了宫中其他的主子也说不定，娘娘还是快 些带人去找吧。微臣先行告退了。”躬身行完礼，卫褚亮便带着提着药箱的小太监缓缓走出了偏殿。
长舒了一口气，沐婉芙终于压制住了心中的怒气，吩咐宝娟和绣凤：“灵素走失的消息就此打住，本宫现在 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要是再有这个殿里以外的第四个人知道这个消息的话，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沐 婉芙的目光最后停在绣凤的身上。
宝娟瞥了眼身边的绣凤，“奴婢遵命！”
耳边的风声夹杂着慌乱的心跳让沐婉芙第一次如此害怕失去亲人：灵素，那个小小的人儿，她是那样的依恋 自己。若是灵素也像翠岚那样落在了蓉妃的手里，她们是不是也会将灵素溺毙在池塘里……
途径灏雪宫的路上，有个着绛红色团福衣衫的小身影顾自在风中抽泣着，稚嫩的声音清晰的在风中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