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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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人家-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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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童儿见事情败露,只得招了,原是那赛貂蝉姑娘的丫头前来,使了银子买通他,若是有三郎的笔迹落下,定然要拿回去,一张字纸二两银子,比他在这里做半年的饷还要多。
    三郎便知是那赛貂蝉姑娘捣的鬼,竟拿着个法子挑唆自己夫妻不和,也当真是想瞎了心,只当天下的男子都是酒色之徒,岂是一个窑姐儿就能摆布的,心下大怒,待要当场打上窑子里去发落了她,又爱惜羽毛,不肯毁了舆情,眉头就蹙了起来。
    那婧娘的男人倒是个心细的,见主家皱眉不语,知道事情难办,低眉耳语道:“爷不知这一行的规矩,想来勾栏虽是贱业,里头多少达官贵人入幕之宾,办不好只怕还要连累咱们的买卖,那杜老板原先不是梨园行?咱们何不问问他去。”
    三郎听伙计说的有理,点头微笑,果然赏了童儿几两银子,叫他不许说出去半个字,不然有好瞧的,两个书童儿指天发誓,说再不敢了。
    三郎得空去了一趟唐少爷家中寻见琴官,久不见面,今日一见,换了遍体绫罗,虽然不是女子用不住头面珠翠,见面上细皮嫩肉的,便知那唐少爷疼他不逊于女子,定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家里。
    见了旧日的东家十分热络,让进内间,三郎还没开腔,琴官倒先笑道:“可巧有件喜事要请爷和奶奶的示下,不成想竟先来了,若不嫌弃门下多嘴,还要白问上一句。”
    三郎听这话头儿,像是要给官哥儿冰姐儿两个说合,自己和浑家早就商量过此事,是很妥当的,因点了头道:“杜老板别客气,你我都是干亲,如今出来做了当家的爷,就莫要自谦了。”
    琴官脸上喜滋滋的:“是替我妹子妹夫说合一件事,官哥儿和冰姐儿两个小人儿才多大,就恁的投缘,想来也是三生石上旧姻缘,冒昧问一声,我们家待要高攀一步,不知道三爷三奶奶是怎么个意思?”
    三郎笑道:“这事两家都是有意的,我看就定了吧,只是两个孩子太小,我和内子的意思,先换个小定,不叫小娃儿们知道,来日长几岁,还可一处伴着道你们少爷的学房里念几句书,不然过了大定,可就不好见面了,冰姐儿是独养女孩儿,我们想着叫她多几个玩伴也是好的。”

  ☆、138|琴官巧献连环计

定下了两个小人儿的事情,三郎就开诚布公把自己遇见的麻烦事儿对琴官说了,一面笑道:“没想到过了而立之年,还能遇上这样一笔烂账。”
    杜琴官久在风尘,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倒不觉着诧异:“三爷如今显贵了,这还是头一遭儿,只怕日后生意越做越大,这样的姐儿好似下饺子也似的往上贴呢。”
    张三郎都不用细想就觉着脑仁儿疼,哎哟了一声道:“这可就受不起了,明儿孩子大一点儿,叫他们接了买卖,我和内子可要找个清静的所在养养精神。”
    琴官笑道:“这事若搁在旁人身上倒是难办,窑姐儿虽然好斗,怎奈后戳子硬,谁知道与她来往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话不假,原先琴官带戏班子的时候,就有个捕快常来捧一个小旦的场,一有他的戏定然要送花篮儿,请人前来叫好儿,自以为捧他居了头功,便要每日来缠,开始不过拉着手儿吃几杯,末了就要留宿。
    那小旦假意留他住下,两个还没上手,就闯进一版官差来,指那捕快知法犯法嫖宿男旦,二话不说捉到了堂上,先打四十板子杀杀性子,投进了牢里,这捕快还只管说自己点子不正。
    后来家里老娘上下打点买通了师爷,才知道他意欲染指的这个旦角儿竟是知县老爷的相好,人家是憋着调任的时候赎了身做干儿子,带到任上去做小衙内的,还能搭理这么个没甚品级的捕快?他要给知县老爷带了绿帽子,挨这几十板子算是好多着呢。
    三郎原先心里存着顾虑,听见这话倒不知如何是好,见琴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赶忙请教。
    杜琴官笑道:“三爷聪明一世,怎么绕不过这个弯儿来?如今那赛姑娘黏住了你们家,明摆着是没有金主愿意替她赎出来的了,这才打了进门做小夫人的主意,三爷只要将计就计替她赎了身不就完事,她做了良家女儿,哪个恩客还肯替她出头,捏住了卖身契,要打要杀要卖,都在三爷一句话儿罢了。”
    张三郎听了倒抽一口凉气,莫要小瞧了杜琴官,平日里温言软语和颜悦色的,当日替自己办差的时候瞧着恁么和软会服侍的一个人,心里可是不揉沙子,想得通透,小小年纪倒也难为他,若是没有这么个机灵劲儿,凭他一个红相公就能把人家正头大娘子挤兑得和离回家?想来又不稀奇了。
    得了杜琴官的指点,三郎告辞来家,也不对浑家说起这事,只把冰姐儿的定下的事情与她商量,碧霞奴原先就觉得四郎夫妇两个都是正经人,一家子又老实本份,将来冰姐儿过去自然是当做亲生女孩儿似的疼,也就点了头,把当日自家陪嫁的那一根金簪子交给三郎,叫他好生收着,来日请四郎两口子过来吃顿酒席,把东西交过去就算过小定。
    连日无事,偏生这一日招弟儿来家请安,先进去见了母亲妹子,打听着主母还午睡,拉了姝娘两个往下房里间屋里说小话儿。
    引弟儿如今大了,也爱听个张家长李家短,三个虾蟆五个眼,伸头就往里挤,叫招弟儿一口啐了出来:“赶紧的,往上房屋里瞧着,若是奶奶醒了回来报给我们知道。”
    引弟儿是招弟儿拿下马来的,自小儿怕她,只得委委屈屈的绞了帕子出来,苦着脸往上房屋门首处站着。
    招弟儿打发了妹子,关上了下房门,打下帘子来,神神秘秘的拉了姝娘道:“妈在内宅当差,这几日上房屋里有甚动静没有?”
    姝娘见闺女做得机密,也好似摊上了大事,往窗户外头梗着脖子瞧了瞧没人,回身道:“也没甚事,倒是你,如今挺着个肚皮,做什么只管来?”
    招弟儿往炕上一歪,没好气儿道:“谁乐意来的?还不是您女婿。”姝娘听了这话,腾的坐了起来道:“什么?那姓蒋的和谁作怪了不成?”
    招弟儿一翻白眼:“您老可真会想,不看看您闺女是谁教出来的,自小瞧着你是怎么拿捏我爹的,如今寻见了老女婿,还能叫他在我跟前弄鬼儿?”
    姝娘听了得意一笑:“照这个话儿唠吧,如今那婧娘到底也叫我们打发处门子了,做媳妇子的没有这点子手段,也不敢在街面儿上混……是了,既然不是为这事,到底什么事情急三火四的寻我。”
    招弟儿压低了声音道:“前儿杏林来家,悄悄儿的和我说,听见一个荒信儿,说三爷要替勾栏何家的花魁娘子——赛貂蝉姑娘赎身呢,这事奶奶知道不知道?”
    梅姝娘听了,浑身激灵灵打个冷颤,若是真的,这不是明摆着要收房么,无论是做妾还是做丫头,来日万一有了头生儿子,当家主母的位子可就不好坐了……可话又收回来,横竖瞧着三爷不是那样轻浮的子弟,到底是个什么局面,自个儿也不敢妄下评论……
    招弟儿见母亲脸上一团纠结,赶忙挽住了胳膊摇晃道:“妈倒是拿个主意,这会子报上去还好些,起码我们奶奶有个缓儿,还能预先防着那银妇一点儿,若是就这么*辣的把人抬进来,可就是要了奶奶和姐儿的亲命啦。”
    姝娘心里也是一团乱麻,若是真事儿倒还好办,办好了这个差事,上头自然有赏,可若是个荒信儿,原本没有的事儿,从自己房里捅了出去,挑唆了人家夫妻两口子打架闹和离,非但不能买好儿,只怕就要一家子轰出去……
    还是做娘的老到些,拉了闺女问道:“这话是你丈夫怎么打听着的?”招弟儿道:“嗨,还不是那银妇,得了这个信儿,满大街散去,造个声势,还没进门就要打压奶奶的气焰,知道咱们家那个生药铺子是三爷出的本钱,特地派人来请了我男人去给她瞧病,说是要调理身子以备生育,呸,千人骑万人压的烂货,就是养下来也不知道是姓张还是姓李……”
    姝娘把闺女的话放在心里一合计,只怕没有十分真也有八分真了,不然那窑姐儿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预备的,看来这事还真要叫碧霞奴知道,防着点儿总比没防备强些。
    点了头道:“你们如今已经是摘出去的人了,犯不着再回来蹚浑水,恁么的,我去透个风儿,原先我和咱们家大奶奶算个手帕交,如今虽说贵贱有别,想来她也能容我几个错处,你先家去,好生养着,说话儿快生了吧?”
    招弟儿红了脸,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她娘几句,掏出一包散碎银子要留下,姝娘执意不肯,招弟儿塞在炕洞里头笑道:“这是您女婿孝敬的,留着给引弟儿作嫁妆罢,咱们再攒一笔,购置办大点儿的房子,就把爹妈接出去住去,又不是他家的家生子儿,犯不着人在屋檐下。”
    姝娘送走了闺女,把这话反反复复的在心里掂对了一回,往上房屋里回话儿。碧霞奴刚睡醒,叫引弟儿打水服侍匀脸,一打帘子倒是姝娘端着水盆进来笑道:“今儿得空,我服侍奶奶梳洗。”
    碧霞奴连声说“不敢”,就着她手里洗了脸,抹干净了又擦胭脂,一面笑道:“梅姐姐今儿有空来找我说话儿么?怎么不让孩子们服侍。”
    姝娘支吾了几句,待要不说,对不住乔姐儿这样提拔自家,只得咬了牙透了口风。碧霞奴正对着镜子戴耳坠子,听见这话,手上一抖,一边儿珍珠的耳坠子没拿住,掉在铜盆里头,叮咚一声响。
    弯腰捡得功夫儿,脸上就回转过来,一抬头还是往日从容神色笑道:“想是姐姐听差了。”姝娘知道碧霞奴与三郎伉俪情深,这话莫说是道听途说,就是真事儿,除非丈夫亲口说的,否则就不好信了旁人挑唆。
    也后悔自己莽撞,人家夫妻两口子过日子,乐意讨小娶妾,又碍着自己什么了,非要来捅窗户纸……正要开口把话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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