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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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王侯- 第3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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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严嵩初时,并未认出来人身份,尤其对方身上并未着官服,而是个富贵公子的打扮,更让他不知来者身份。直到杨承祖提起当初滑县的过往,他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虽然这是个消息闭塞的时代,不过做官的人,总是比老百姓的消息更为灵通,在官场上打拼,耳目通明,更是基础条件。对于杨承祖这个名字,严嵩其实并不陌生,而且他也很清楚,自己得以从南京的冷衙门调到京师翰林院,也是这位滑县故人出力的结果。

如果不是手上实在没钱,他肯定要准备一份礼物到灯市口那边去看望看望,增进一下彼此的交情。在山穷水尽时,他也曾想过向这位故人张口求助,此时此地的重逢,让他把什么文武之别,什么贵贱之分都扔到了脑后。

不管是什么武臣还是什么鹰犬,只要是能给自己带来好日子,能救自己儿子的,就是自己的福星。

“世藩侄儿这是身体不舒服?这可不能耽搁,京师里的气候最近是不大好,人难免害时疫,小孩子的身体要紧。小弟这就安排人去请郎中。惟中兄坐好,这些事自有下人去做,不劳咱们动身,兄弟我去叫一桌酒席来,我们有话慢聊。”

其实会同馆这地方,官职最大的一个大使才是个九品,差遣上的权柄也小的可怜。出了会同馆,就什么也管不了,论起权力比锦衣卫差的远了。

虽然搞不清杨承祖的身份,但是随手能丢出锦衣朱缇帅名刺的,绝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起。从上到下,伺候起来格外用心,几个有限的差役,也都被安排到这里伺候,弄的馆内怨声载道,骂声一片。

两名京师中儿科圣手被强请过来,给严世藩诊了脉,又开了方子。严嵩只看了一眼那药物的价格,就觉得头晕耳鸣,里面三五味药材的价格,就足以抵的上自己半年的薪俸。还是杨承祖解囊,才顺利的抓了药。

酒楼里送来了头等的席面,大明这时候已经流行吃团席,倒没蛋疼的分餐。严家的女眷也过来拜见了杨承祖这位世伯,尤其是严嵩的夫人欧阳氏,对这位救自己儿子的恩人,更是没口子的感谢。

等到几位妇人退回去,杨承祖随手摸了十几片金叶子出来“这里大概是五十两黄金,严兄且留着花消。若是钱不够了,就到灯市口我家来取。你初到京师,还没有房子吧,我回头帮你找一间,再不成,就也搬到灯市口来,我家里还住的下。京师开支大,花钱也不要求省,若是你手面不阔,会被下面的人看不起的。”

严嵩面上倒是没露出什么表情,酒菜动的也不多,看着那些差役也都退了出去,他顾不上天气炎热,细心的关上了门和窗户,回到座位上,轻声道:“杨世兄,惟中无才,忝为翰林修撰,已是天子错爱。在南京任上亦无建树,这次新君登基,特意啊惟中自南京调回京师,怕也是世兄的举荐吧?”

“好说了,严兄不必自谦,你的才学是真的,尤其那一笔书法,更是让人叫绝。我曾经把你写的东西给天家看过,天家也没口子夸奖,提拔严兄入翰林院,也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想的太多。”

“世兄太谦了,严某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可是也不糊涂。若论书法,或许还有小成,不过若说只凭几笔字,就能得蒙天子垂青,这事严某是不信的。”

他看了看门外,声音又压低了几分“严某不过弘治十八年二甲第二名进士而已,无论才学年资,都不能称为出色。所有者,不过是一颗忠心而已,若是天子有所差遣,严某粉身碎骨,再所不辞。”

杨承祖笑了笑,用筷子将面前的栗子鸡上一划“严兄,吃菜。等会吃完了,大侄子的药也熬好了,咱们先把药喂下去,看看世藩侄儿的身体再说。”

“杨世兄客气了,为人臣者,只知有君,不知有身。儿女小事怎么能与国事相提并论,若是当真万岁有差遣,就算是搭上小犬这条性命,严某也再所不惜。”

严嵩的目光中,两团名为野心的火焰放射着光芒,看的出,这位在清水衙门冷板凳上荒废了大好年华的进士,显然并不甘于寂寞。眼下新君登基,正是人事上即将发生重大变化的机会,他迫切的想要抓住这个机会,让自己能够飞黄腾达,获得与才学匹配的一起。

“严兄,万岁那边,其实并没有什么差遣你的。朝廷内外,贤臣无数,严兄不过一翰林,万岁哪有什么事能用的到你。倒是我这里有点事,想跟你商议商议,圣母太后进京,以及为兴献王上尊号的事,严兄可曾知道?”

片刻之后,一双竹筷落在地上,严嵩面无人色的作揖打躬,乞求着可以放自己回去。他现在有点后悔,自己刚才把话,说的太满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严嵩上书(下)

虽然严嵩进京时间不长,就连码头都没拜过来,但是既然在这个圈子里混,一些关乎原则问题身家性命的大事,总要了解一下。像是这次的礼议之争,是当下大明朝第一大事,甚至还有人拉他一起下场参战,如何搞不清楚这里的厉害?

“首辅曾言,有异议者即奸邪,当斩。当然这话不能全信,可是严某不过一外来翰林,于京师之中并无根基,如果站出来替万岁和首辅打对台,纵然不斩。这流放三千里,怕是难免。下官今年已经三十八岁,纵然一事无成,也不能害的妻儿老小,跟着我去那远瘴之地受罪吧,还望杨世兄体谅一些。”

虽然是拒绝,但是语气上还是很恭顺,态度上也很诚恳,说的更是道理。不得不说,严嵩在另一个时空中能和皇帝合作那么久,不是没有理由的。单是一个谦恭的态度,就让人很难对他产生恶感。而且他说的,也确实是道理。

如果皇帝和首辅发生矛盾,不管未来谁胜谁败,位于交战中间的先锋军,注定是要团灭的。虽然翰林清贵无二,于官场品流中为最高,可是在首辅面前,这也算不了什么。

杨廷和随手丢个夹片上去,就能把严嵩发配到某个鸟不下蛋的地方去做个州佐官或是百里侯。

说到底,还是皇帝登基未久,根基不牢。从群臣的角度上,并不看好他能在与杨廷和的斗争中占到什么便宜,不把宝押在他身上,也是情理之中。

杨承祖并没着恼,而是笑了笑“严兄不必客气,吃菜。你要知道,兄弟我前些时回了一次安陆,对于京里的情形,其实并不十分清楚,好多事也要问你才行。万岁明明有自己的父母,为什么非要去认孝庙为父?把自己的父亲当成叔父来供,这总得有个道理吧。”

严嵩苦笑道:“道理?世兄这话说的就太过好笑了,首辅行事,还需要道理?再者,只要想找,道理这种事,还难的住杨家一门两才子?他们举的是汉哀帝继承成帝香火,宋英宗尊奉仁宗为皇考这两个例子。礼部的那些人,也不是吃白饭的,想找些依据,不算什么难事。”

“我懂得,他们指望这个吃饭,肯定是有些本事。不过严兄,我是个粗人,对于这些东西并不懂,若是你出来打对台,是否有话可说?还是说,他们真的完全占住了道理,你就算想为国出力,也没有办法?”

严嵩当然不信,能写出那么多话本的人,会是个所谓的粗人。这种请教,大概就是考教吧。当然,一个锦衣官考教一个翰林,这怎么听怎么充满了违和感。但如果他是替皇帝来考试,那就是另一回事。

皇帝终究有长大的那一天,首辅也会随着万岁的逐渐长大而衰老,等到五六年之后,朝廷上是谁家天下,就难说的很了。

严嵩并没有意识到,这次的礼仪这争,实际是君权相权谁在这个帝国说了算的斗争,只是看成了皇帝与首辅间的小龃龉。自己这次即使不出手,只要让皇帝知道自己有本事,未来还怕得不到重用?毕竟自己比起杨廷和,终归是要年轻几十岁,年龄,就是自己最大的优势。

他沉吟片刻之后道:“这份奏疏虽然用典清楚,不过要说无懈可击,其实也谈不到。汉哀帝、宋英宗都是在汉成帝、宋仁宗死前就收养为皇子甚至是立为太子的,而当今天子是以兄终弟及身份入继大位,这就是第一个不同。再者,先皇遗诏中称天家为“兴献王长子”,如今又让天家称兴献王为“皇叔父”,岂不是自相矛盾?更何况圣母现在通州,若是以天家入继孝庙香火,则圣母就得按君臣之分,向万岁行君臣之礼。哪有人子接受生母跪拜之礼的道理?我大明既以孝而治天下,礼部此议,与孝道相违,自然大为不合。”

杨承祖心内暗道:严嵩不愧是个历史上成名的奸臣,不但拥有不俗的才干,更有着很出色的算计。他这些理由不可能是这么短时间内想出来的,可见礼部那礼议刚一出来,他就考虑着该如何驳斥。但是他不肯说出来,就是在等待时机,以作为晋身之阶。

虽然他再三表示不想充当炮灰,与杨廷和发生正面冲突,但是这不代表他不想站队。杨廷和那边人才济济,他一个翰林就算想投奔过去,也要看对方肯不肯接受。所以,从立场的角度看,他实际上从一开始,就是嘉靖这方潜在的支持者。

不过这人为人比较阴柔,不肯明着站队,只有当杨承祖向他发出邀请时,他才展示了自己的才干。现在这些内容已经说出去,杨承祖如果想的话,完全可以雇个人,把这些东西整理成奏折丢到朝堂上。

别看杨廷和说的凶狠,妄议者问斩,大明朝有的是不怕死的人,敢于向他起挑战。都察院里那些吃干当尽甚至连当票都要二次典当的御史都老爷们不要太多,为了几十两银子,就可以替人出头弹劾文武。杨承祖只要拿几百两银子出去,还怕找不到人出来,拿杨廷和刷自己的名声?

杨承祖微微一笑“严兄果然是大才,人说才子倚马千言,我原本是不信的。今日一见严兄,方信世间果有此等高才。区区一个翰林修撰,实在是配不起严兄的才学。”

“过奖了。不过严某人微言轻,见识浅薄,这些不过是书生之见,上不了大雅之堂。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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