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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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公子-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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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三人再次走上大街,顿时觉得眼前一亮。不过这么一会儿工夫,所有的人都脱去了白衣,换上了盛装。衣服上绣着杜鹃,头上带着杜鹃,手里握着杜鹃,就连街道两旁,也似乎一阵风儿般,到处是红的黄的白的粉的花朵,一团团一簇簇一片片……云蒸霞绕,繁花似锦。而与这鲜花相谐的,这里每一张脸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
  看到这样的情形,绿晓乐的已经合不拢嘴儿,夏承志眉眼含笑,唇角翘起。就连宋昭似乎也放下了一贯的淡然疏离,柔和了目光,柔软了心。
  只是,他们欢乐并没有持续多久。
  三人刚刚走出大门,不过片刻功夫,街道上来往的人就似乎被谁施了定身法。片刻之前,她们还在兴高采烈地簇拥着,要去欢庆节日,却在看见那一张绝世容颜的刹那,统统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她们,也包括他们,只是呆在当地,痴迷沉醉地望着那缓缓行来的那个银白色身影。只是那样简单素洁的银白,穿在那人身上,却恍惚绽放出万千到七彩的霞光,人人夸赞美丽都会说人比花娇,这个一身银白的人儿,却让四处盛开的杜鹃黯淡了颜色。
  花见花也羞,月见月也暗!
  宋昭在红袖招早已经见惯了这种阵势,而且今日出门前,也早有了心理准备,此时,见到行人这等模样,他自然也不觉惊异,反而镇定淡然已久。
  既然放开了,他也就不再在乎这张容颜,也不再为自己这个身份困扰。
  他只是那样,优雅淡然,不疾不徐地一步步走着。从门口,走向大街,走进世人的目光之中。
  一路行,一路收获着惊艳,一路收获着僵立呆滞无数。
  再走几步,转过一个街口,就是此次暮春节欢庆的地方--南齐皇宫前的大广场。
  “啊!”不知哪一个痴呆掉的人突然清醒过来,蓦地发出一声大喊,惊醒了众人的同时,也引得宋昭回首望去。却原来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她那猛然醒转的眼睛仍旧一转不转地定在宋昭的身上,完全是下意识地抬起手,举着自己的费尽心思编制的花环,眼睛闪亮,请求道,“我想将花环送给您……”
  见到宋昭回头之后,她又是片刻的神志迷离,只是,在再次陷入呆滞之前,那女子的声音颤颤地顿了顿,竟然再次镇定了自己的目光,定定地望着转过脸来的宋昭,眼睛闪亮,唇角弯弯,再一次陈述:“美丽的阿弟,我要将花环送给你,请你收下我的一片心意!”
  话音落,女子一步步走近,人群自动自觉地为她闪开一条道路,她就仿佛劈开了大海滚滚的波涛,缓慢而坚定地走到宋昭面前,双手将自己手中--一个完全由金色杜鹃编成的花环,高高捧起,就像捧着一颗炽热的心,送到了自己一眼认定的人爱人面前。
  宋昭略一凝目,也双手接过那个花环,戴在头上。
  人群静默。
  只是片刻,人们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满眼冒着星星,欢呼着,高举着自己的花环,蜂拥而上,嘴里嚷嚷着:“我也要把花环送给您!”
  “我也要送……”
  一时间,群情如潮,蜂拥而上的人群,让宋昭三人都有些难以招架。一个个花环递过来,挂满了宋昭的双臂,他很快就无法接过越来越多的花环。
  人如潮水涌来,眼望着那个美得恍如天仙的人儿,个个激动地忘乎了所以。
  终于,在一个人的带领下,有人将手中的花环扔到了宋昭的身边……然后,就像传染一样,两个,三个,很多个……许许多多个,无数个……
  眼看着宋昭三人就要被花环淹没,就听得前方不远处的广场上,一阵轰天价响的鼓声号角声响起,震动了大地,震动了天宇,更震惊了所有痴迷,不知身在何处的人。
  汹涌澎湃的花潮人潮,被这突然地鼓号轰鸣震得一滞。
  宋昭与夏承志默契地对视一眼,两人夹住绿晓,飞身而起,踏花而行,足尖轻点,犹如蜻蜓点水,宽广的袍袖鼓起,衣袂翩翩飞舞间,三人犹如三只翩跹花间的蝴蝶,轻盈飘渺,美好的恍若花间的精灵。
  万种仰望,一青一绿一白三道身影,已经翩然飞落在皇宫前的御前大广场之上,由层层叠叠的杜鹃花达成的庞大的花塔之上。
  站定,夏承志和绿晓恰站在略略靠下之处,宋昭一身银白色的款袖长袍,独立塔顶,姹紫嫣红之上,一道银白修长的身影俊美飘逸的宛如临空而将的谪仙,美得出尘脱俗,不沾一丝烟火气,让人只能仰望,只想膜拜。
  鼓角阵阵,一排排衣饰华丽的侍卫、文武百官,走出宫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偌大的广场花塔之上,伊人独立,万众仰望。
  忽而,震耳的鼓角声歇,丝竹笙箫婉转而来。
  聚集在广场四周的所有民众,听到这婉转的乐声,在百官带领下,齐齐地弯腰,然后伏拜在地。万众齐呼:“吾王万岁千秋!吾国昌盛,国运绵长!”
  一头白色的大象,从宫门缓缓走出。象身之上,披着杜鹃花制成的象甲。象背上铺着一条满绣花朵的锦毯。锦毯上,一名女子端坐俨然,大红衣裤,红色长缕绣满大朵大朵的金色的杜鹃花。
  众人俯首,花塔之上,宋昭三人,怡然而立,见象奴引着大象走向广场中心,走向花塔,他微微低首致意。
  倒不是宋昭早就想好了出此风头,主要是偌大一个广场之上,花塔之下,都被密密匝匝的人群占领,已经没有了他的立足之地。
  那女子的脸在他低头的刹那已经看的清楚,浓眉如墨,弯如新月,浓密弯翘的睫毛笼着两弯深潭般黝黑沉静的眸子,鼻子英挺却不乏秀气,双唇饱满,红润欲滴。那张脸虽然不是什么倾城之色,让宋昭怦然心动。
  这个乍一看上有些面熟的人,只不过,她比他记忆之中的温文俊逸,略带冷淡的傲然,多了一些雍容清贵,还多了一些他记忆中没有的英气……
  看清她的容颜的瞬间,也记起了她是谁。
  白象走到花塔之前,丝竹声稍歇,女子在白象背上站立,微微含笑,默默抬手。
  万众又是一通山呼称颂,方呼啦啦起身。齐齐的目光望过去,就见象背之上的女子沿着金梯一步步走下。在欢乐明快的乐曲声中,慢慢地步上花塔。
  御前花塔,本是每年遴选花主之处。
  往年美人齐聚,百花绽放,争芳夺艳的偌大花塔之上,只有那一抹莹莹的银白,却黏住万千男女的目光,勾了她们的三魂七魄,攫住了她们的心。
  宋昭望着那身为齐国至尊的女子,一步步走上花塔,又一步步走向他所在的花塔之顶的中央,四目相对之处,她亮了眼,眉目含情,他弯起唇角,含蓄沉静中已是勾魂摄魄,让那年轻的女王亮了眼,动了心。
  女王走至宋昭身边,凝目注视。然后,站定转身,面向她的子民。跟在她身后上台的礼官随即开口道:“今日又是暮春节,请所有待选花王之人上塔竞选!”
  礼官话落,广场之中却是一片寂静。
  礼官等了片刻,不见回应,只得再次重申。只是,她连续重申了三遍,偌大广场之中却是越来越沉静。
  就在她懵然不知下边如何进行之时,女王看看身边之人,微笑着开口:“乡佬们,你们无人上台竞选花王,而这里只有一个人,那么花王应该是谁?”
  女王话音落下,场中仍旧寂静,少顷,就听得无数人齐声呼喊:“花王!花王!花王!”
  山呼海啸的声音,半晌方渐渐停歇。
  女王微笑着携起宋昭的手,将他引到花塔的边缘,将他的手高高举起:“孤王宣布,今年的花王就是……”
  礼官呆滞地望着抢了她工作的女王,听到女王说道这里,突然顿住,然后侧首看向身边,那里,一个极好听的男声接道:“宋昭!”略略一顿,又道:“宋云夕!”
  女王莞尔一笑,本来极英俊的面容,竟在刹那恍如层层杜鹃绽放,漂亮中带着一丝隐隐的算计得逞的俏皮得意:“今年的花王--宋昭!”
  不知是故意,还是其他,宋云夕的名字被女王略过。那宋昭的名字初初宣布,就听得场中又是一片震天价的欢呼声:“宋昭,花王!宋昭,花王!”
  终于,大海狂啸般的欢呼声渐渐低下去,女王执意地握着那柔润却不失力量的手,微笑问:“恭贺你获得今年的花王。作为花王,你有权利要求任何一个人,答应你一件事……任何人,包括本王。”
  宋昭亦笑,望着年轻女王的眼睛,启唇道:“如果,我要你……”
  状似无意的停顿,不但让站在花塔周边的礼官侍卫滞了呼吸,更让那执手之人停了心跳。她几乎就要张口答应,却听得清越的男声再起,悠悠道:“如果,我要你……的王位呢?”
  花塔下的民众听不到这悠悠的声音,花塔边缘站立的侍卫、礼官,就连花塔下层的百官却听得真切清晰。她们无一例外地惊骇到忘了呼吸心跳,更忘了平日里的礼仪,直愣愣地望住女王,静等她的回应。
  女王清湛黑亮的眸子似是略略一暗,旋即眼睛闪过一抹晶亮,微弯了眼睛,红唇带着笑意,用与他同样的悠然的语气回答:“孤王既然说过,任何人任何条件,当然会信守我的承诺。”
  宋昭依旧淡然镇静地微笑,凝视着女王,因为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他知道,她还有话没有说完。
  果然,女王嘴角的弧度倏地加深,那双黑亮的眼睛中,也闪过一抹让人无法忽略的得意,红唇再启,她道:“我答应了你这个要求,不过,却又一条,你是王,我是后!”
  在宋昭微笑一滞之时,女王……哦,或者该称其为王后,笑的狡猾如狐,“王上以后可要好好疼爱人家哦!”
  宋昭目光清冷一瞥,樱花薄唇轻启:“只是,我还不知道,我的王后是姓甚名谁……”
  “隽卿。秋水隽卿!”
  《大殷列皇志》记载:
  大殷天华十六年夏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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