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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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喘息-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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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忘了女儿。”

  “恐怕不是女儿吧!”

  洛鱼禁不住哈哈大笑。

  一大早,德昌陪素容到菩提寺给某个菩萨做寿去了,家里留下小仨口。

  叶玉清突然给六嫂打了个电话,请她帮忙照看一下叶叶。

  六嫂是叶玉清最喜欢最亲近的嫂子。六嫂答应得很爽快,好像叶叶是她和洛鱼生的孩子似的。

  “咱们到西山去一趟。”叶玉清对洛鱼说。

  玉清对佛是有认同感的。洛鱼想,小两口去菩提寺凑合老两口应该是如何的天伦之乐呀!

  她吻了洛鱼一下,笑着说:“别紧张。”

  连六嫂也笑了。

  一个漂亮女人没有缘由的笑看起来也像是有缘由的。

  摩托车在驶过一家鲜花店时被责令停了下来。洛鱼明白的一切。洛鱼惟命是从。洛鱼不敢相信。

  “咱们去看看瑶瑶。”洛鱼的女人索性把话说了出来。

  洛鱼不明白是谁告诉了她一切。又转念一想,一个人想知道一切他总会想方设法知道一切。洛鱼转念想的时候不敢正视眼前的女人。如果天底下还有别的女人有如此宽广博大的胸怀,那么洛鱼也会为她所折服。

  一个男人折服一个女人,那么这个男人就不敢正眼看这个女人。



  摩托车爬坡时身子在颤抖。如洛鱼的心。一个女人从后背紧紧抱着他,洛鱼感觉得出她的心也在颤抖。

  好些人都在爬坡。

  西山的菩提寺一定很热闹,那个过生的菩萨一定很高兴。

  洛鱼和叶玉清也在爬坡。

  西山的那个突兀的山头一定很寂静,那个长眠在坟墓里的人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伤。

  一个女人恭敬地为另一个女人献上一束鲜花。一个女人不说话,另一个女人也不说话。一个女人能说话,另一个女人不能说话。能说话的女人和不能说话的女人都不说话,或许她们都有话要说。

  有一瞬间,洛鱼真想把碑上的“洛覃瑶之墓”中的“洛”字抠下来。

  洛鱼也不说话。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就算找到了,洛鱼也不知道当说还是不当说。洛鱼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所感动,又被什么东西所感染,眼角有一点潮湿,但他尽量不让潮湿泛滥。

  三分钟如漫长的一生。不知道谁说一句“咱们下山吧!”

  好吧!下山!洛鱼的女人竟然笑着对男人说:“我今后就叫洛叶玉清吧!”她又接着说:“像个日本鬼子的名字。这都怪我爹妈,若是给我取两个字的名字就好了。”又说:“算了,还是叫叶玉清吧!”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出现了,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洛鱼的心颤动了一下,不是因为怕这个人,而是因为这个人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了。

  “你还认识我吗?尊敬的县长大人的女婿。”

  “尤毅,你要干什么?”

  “你看我这样子能够干什么?我来看一个女人。我不可以来看这个女人吗?”

  “那是你的事。”说完,洛鱼抓起叶玉清的手就要走。

  尤毅猛然上前,指着洛鱼的鼻尖愤怒地吼道:“你不是爱她吗?你不是爱她吗?你怎么就把她爱死了。你现在很幸福,是吗?我告诉你,你永远得不到幸福!”

  “你究竟要怎么样?” 

  “你以为我今天来报复你吗?你想错了,还没有到报复的时候。”

  “是吗?”

  洛鱼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西山上久久地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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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碰上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呀?” 叶玉清问。

  洛鱼不开口。

  任凭女人怎样问,洛鱼始终都不开口。女人每天问,洛鱼每天都不开口。终于有一天,叶玉清再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洛鱼伸出双臂轻轻地抱住了她。

  岁月无法回头。

  洛鱼决定试着随着现在的女人。

  女人说,你还是先学会同情人吧!

  第二天,孟玉媛在谈话间提到文茜,洛鱼便想起似乎认识那个女人,有点漂亮,曾经倒在她的怀里,差一点就发生某种关系,由于改革,人事报表被改掉了,自然也把她改掉了,她被改到了清点商标的岗位。那是一个普通的、神圣的,却跟质量有关的,关系到企业生死的岗位。

  ──印刷厂的工人偶尔会将毫不相干却又十分相似的商标混在一起,如果不把那些异类清选出来,那么市场上很能可能出现一瓶酒,商标说这是上等丁江春酒,其实里面装的却是比狗屎都不如的丁江春酒。这可是一个严重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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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不算,每天发出的商标必须有数,废的也需回收。如果没人清点,部分商标就可能被内奸弄给假酒制造者,那么市场上又可能出现一瓶酒,商标说,这是正宗的丁江春酒,其实里面装的却是杀虫精。

  ──这就是文茜目前所做的工作,责任是重大的,累也是少不了的,但工资却只有过去的二分之一。

  洛鱼决定同情她。

  洛鱼尽可能地展开丰富地联想,想像她正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工作,那里有有很多蛇、虫、蚂蚁,还有僵尸、骷髅和魔鬼,她感到害怕,感到恐慌,像一只可怜巴巴的母狗,但她仍然在清点商标,汗流浃背,泪如雨下,筋疲力尽。说到这个份上,我的眼睛应该迷糊了吧,脸上应该涨潮了吧,心里应该发抖了吧。我不是一个多愁善良的人吗?我不是一个看见玉清喝稀饭,吃泡菜就痛苦流涕的人吗?我不是一个看见林江家摇摇欲坠的房子鼻子就发酸的人吗?可是现在,我没有异样的感觉呀!我还笑着呢!

  洛鱼决定找一点文茜确实值得同情的地方。

  洛鱼回味了一下孟玉媛提供给自己的信息,对,终于找到了那么一丁点,文茜不是嫁给了一个年长她近二十岁的老头吗?一个比我还老的老头。为了产生同情文茜的念头,洛鱼采用了对比法。他首先从相貌入手,文茜是一个多美的女人呀!长着费雯丽一样的脸蛋,赫本一样的眼睛,叶子楣一样的Ru房,章子怡一样的腰身,泰勒一样的屁股,罗伯特一样的双腿,真是东西合璧,妙趣天成,既典雅高贵又性感风骚,还天真清纯,比韩国阳光美女蔡琳还清纯,眼下我最喜欢的明星就是蔡琳,巴不得与她上床。而那个老头呢?估计长得跟沙和尚差不多,或许像孙猴子,或许像猪八戒。再说年龄,文茜可是如花似玉,含苞欲放,“娉婷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而她的未婚夫,额头长满红苕梗,皮肤像老树皮,骨头松软得像豆腐渣,###只能勉强硬起来,再过十几年,二十几年,###恐怕就成焉丝瓜了,而文茜正值内分泌的高峰期,俗话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狮,五十如虎,那时的狼、狮、虎就只有吃焉丝瓜了。按理说,洛鱼应该悲痛欲绝的了吧!可是,洛鱼的思想却跑到另一条路上去了。──文茜,谁叫你当初瞎了狗眼跟一个嫖瓜好上了?当然,谁都有眼睛蒙上灰的时候,可你为什么不早点从禁锢中挣脱出来呢?好端端的一层Chu女膜却被人轻易捅破了。难道你没有听说“一生的错源于一时的错吗”?就说年龄吧,虽然你比糟老头小得多,可也是挨三十的老女人了,如果你生在北京、上海、东京、纽约、巴黎、悉尼这样的大都市,还勉强称得上年轻的未婚女,但你不幸生在中国西部一个偏远的山沟沟里呀!难道你不明白“不幸的出生就是不幸的开始”吗?上帝保佑你!就让我假惺惺地同情你一回吧!

  那天晚上,叶玉清对文茜的遭遇哀惋了不下十次。洛鱼也随着叶玉清不停地哀惋。心里却在笑。

  接下来的一天,经过一家茶馆门口时,洛鱼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是洛鱼老领导张天发,他也在公司的人事改革中改掉了,说白了,就是下岗了,也可以说是失业了。张主任用乞求的口吻对总经理助理说:“洛总,请你帮我通融通融,我真想回公司上班,让我搞个基层管理也行,把我当个民工用也行。我干这行当三十多年了,舍不得呀!一天不见酒窖、酒糟和酒甑心里就憋得慌。我才五十出头,也不算老,总不能天天捧着茶杯四处闲逛,何时才老,何时才进火葬场呀!”

  听了如此动人的语言,洛鱼几乎要同情他了。可转念一想,每个下岗人员都能找到一千条,一万条重新上岗的理由,别人的理由或许更有说服力。前不久,听说某户人家已连续三个月未交水电气费用了,公司派人去催收,得到的回答是:“我们一家人都快饿死了,哪有钱交水电气费。”具体一了解,情况确实如此。夫妻俩同时下岗,一家人靠二百元加二百三十元度日。儿子在渤海边一所高校就读,光学费就是八千元一年,且莫说生活费。听说儿子挺懂事,没像别的孩子一样要手机费,泡吧费,嫖妞费。老两口说到这里流着泪骂道:“把教育产业化的那些人全是王八蛋,龟儿子。”老两口接着说:“我还有一个女儿在念高中。”又接着说:“你们到内屋去瞧一瞧,老父老母正病倒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等死。”

  想到这里,洛鱼真想对张天发说,还是算了吧,你已经够幸运的了,比你更需要工作的人还多,企业又不是福利院和民政局。当然,洛鱼口中说的却是:“你就等着消息吧!”

  洛鱼真地认为自己不再有同情心了。

  而后,洛鱼打算遵从女人的劝诫,在工作中认认真真做一回好人。叶玉清说:“见着办事的人一定要笑脸相迎。”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每天记住我的一句话,日久天长,你就成了大大的好人。”

  那天上午十点钟,洛鱼正在互联网上搜寻一些资料。洛鱼输入了一个关键词:白酒新税制,这是白酒行业近期爆光率最高的一个词,也是关乎中低档白酒生产企业生死的一个词。十秒钟后,电脑屏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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