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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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喘息-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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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容接着说:“新添25英寸彩电一台,二娃很快就毕业了,放他的卧室。另外,对联15副,门神1副,灶神1副,鞭炮6封,其中5000响三封,分别在三十晚上,初一早晨,十五晚上燃放;1000响三封,给两个祖祖和爷爷上坟用。当然,还要准备上坟用的纸钱三套,每套控制在50元以内。”

  素容一口气说完,好像这些东西就在她眼前。洛鱼写得手脚麻木,头脑发胀,德昌像小学生听课一样,目不转睛,若有所思,总想补充点什么,却又硬是想不起,只好作罢。洛浪和洛帆早已魂飞魄散,心儿飞到了遥远的天际。

  素容停了五秒钟,如释重负的样子。既然是商议,也得征求一下与会其他人的意见。

  “德昌,我有没有说漏的东西?”

  “差不多,就这些。”

  “鱼娃,你看怎么样?”



  “妈,你考虑得已经很周到了。”

  “二娃,洛帆,你们呢?”

  洛浪猛地回过神来:“妈,你说给我的卧室买一台电视?”

  “是这么回事,难道你不要?”

  “当然要哟!妈,你第一次把我当人看。”

  “谁说你是人?我看你是头猪,连猪都不如!”

  “好!好!我就是猪。只要有电视机,当猪也无妨。”

  洛帆仍在天边游玩,似笑非笑,好像男朋友还没有着落。素容扬起了巴掌。洛鱼知道这巴掌是落不下去的,这是威吓!洛帆是个怕威吓的人,否则当初就不会把自己和玉清的事一五一十地抖落出来。

  “妈,你比周总理还考虑得周到。”洛帆这话正中素容的下怀。

  素容不知道现在的总理是谁,但对周总理的情况如数家珍。她经常说,周总理是个好男人,当那么大的官,只娶一个老婆。她还说,周总理能干得很,全中国有多少头猪,多少只羊,多少块钱是一清二楚。她还说,周总理一眼就选中了邓大爷接班,没有邓大爷就没有咱家现在的生活。洛鱼曾经将母亲对周恩来的说辞归纳为三点:一是忠贞的爱情,二是精明的头脑,三是独到的眼光。这恰好是素容对自己的评价,素容夸周总理,其实是夸自己。洛帆一句话,直接命中母亲的虚荣心。素容为此连连夸奖洛帆是天下最懂事理最善解人意最让人疼爱的孩子。她把曾经对洛鱼的夸奖忘得一干二净。难怪到处都是溜须拍马的人!

  春节越来越近了。

  李素容,你继续忙吧!让你做天底下最充实的人。

  李素容,你继续累吧!让你做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年来了。

  这种凶猛的野兽曾让祖先们不寒而栗;而现在,洛鱼是多么期盼它的到来。

  年来了,丁江春酒醉人的芬芳溢满了覃益民家。

  覃益民的声誉正蒸蒸日上。他给沙丘带来了新思维,新气象,新希望。覃益民用他的行动证明,丘陵地区的经济也是大有可为的,丘陵地区的人民也是可以富起来的。

  覃军的事业正如日中天。县里的好几个工程被他所在的荣达建筑公司揽入怀中。覃军用他的行动证明,覃家具有高贵的血统。凡是高贵血统家的男人即便成不了政治精英,也一定是商海精英。

  覃军的女友肖灵,略施粉黛,浑身释放出袭人的魅力。让洛鱼不得不感叹,县长家的女婿不一定潇洒,县长家的媳妇一定漂亮。

  洛鱼举杯。

  几片辣辣的盐煎肉被柔软的舌头卷起,吞进了肚子。

  洛鱼举杯。

  几根雪亮的粉丝被亮堂的喉咙接住,咽进了肚子。

  洛鱼举杯。

  几粒香脆的花生米被坚硬的牙齿捣碎,溜进了肚子。

  几杯酒下去,洛鱼有些醉意了。

  洛鱼仍在举杯。

  “伯父,你的教诲孩儿铭记在心。军哥,你的深情老弟念念不忘。我干杯,伯父也得干,军哥也得干。确实干不了,我这杯瑶瑶喝,伯父的伯母喝,军哥的肖姐喝。”

  覃益民也有些醉意了,一跃而起,大呼说好!

  覃军也有些醉意了,摇摇晃晃,连声说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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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惠春的眼里,幸福的水,天上的水。

  肖灵的呼叫有声有色:“伯母,他们三个男人的事,与我们三个女人无关,你得拿个主意。”

  张惠春的脸上,幸福的花,天上的花。

  洛鱼正看瑶瑶的表情,突然感到有人在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爪。这怎么了得!洛鱼连连求援,说:“伯父,此刻有人欺负我怎么办?”覃益民的语言是有板有眼:“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覃瑶一溜烟逃到了母亲身后。

  张惠春笑。

  覃益民笑。

  肖灵笑。

  覃军笑。

  覃瑶笑。

  洛鱼也笑。

  整个屋子笑成一团。

  年来了,丁江春潮涌动的气息溢满了洛鱼家。

  素容高高就坐,接受洛氏大家庭的顶礼膜拜。

  德昌的大哥德繁勾着腰,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他那深凹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他说:“素容,若不是你,我早就进了黄土了。”一句话,一生情,让素容无比动容。她哽噎而语:“大哥,过年过节,咱不提陈年旧事。你也六十多岁的人了,辛苦一辈子,也该享清福了。”德繁说:“素容啊,我本不想提过去的事,但憋在心里,难受呀!我已经难受了二十多年。”素容说:“那你就说吧!”德繁停顿了一会儿,难言之隐,终于吐出:“你千万别埋怨我,你或许不知道,我曾经反对三弟娶你,我说你个子小,干不了重活,只能让三弟受苦。我一直想给你说说,又不敢,今天说出来就好受了。”素容扑哧一口,笑翻了天。

  德昌的二哥德荣显得精神矍铄,一把将他家的二娃子抓过来,说:“快!给三妈跪下。要不是你三妈救你,你早就被屎胀死了。”全堂一阵哄笑。二娃子一叩首,“谢谢三妈!”二叩首,“谢谢三妈!”三叩首,“谢谢三妈!”素容说:“谢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家里的几分地自己去干,别让你爸操心,就算是谢我。”二娃子忙说:“我不再偷懒了,小春的农活,我一个人包了。”二娃子的婆娘得意地走上前来,提起二娃子的耳朵,说:“这可是你当着三妈的面说的!要是说话不算数,我就扯烂你耳朵。”全堂再起哄笑。

  德昌的弟弟德盛神采奕奕地走过来对素容说:“三嫂,我一定将老母亲照料好,你放心,妈这几天患了感冒,正躺在床上,我准备回去了。”德盛是个孝子,深得大家的尊重。对这样的人,素容大加褒奖,让他作了纸箱厂的车间主任。在今天这种情况下,他也得到了最高规格的待遇──素容亲自将他送到了院门口。

  老辈礼毕,儿辈上前。

  洛家的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携老婆向洛家最高贵的女人作揖问安。

  洛大嫂是洛家唯一不是素容选中的媳妇,都怪素容初嫁来时人生地不熟,但大嫂对三妈非常尊重。素容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地夸:“大媳妇最懂事,最能干,带了个好头。”大嫂满心欢喜,却又不善言辞,支支吾吾老半天,硬是没挤出一句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这一喜一笑,唯有洛鱼读懂了其中的奥妙。大嫂是嫂子们中唯一得红包的人,正是这样的细节让素容在大媳妇面前赢得了威望。

  二嫂迎面过来就挨素容的骂:“听二娃子说,你娘家的猪崽死光了,有这回事吗?”二嫂还未开口,二娃子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三妈,都怪我!”说罢,忙忙给自己两记耳光。全堂又一阵哄笑。

  三嫂是个风趣的人,上前就拿洛鱼开涮:“三妈,你把我们几枝花插在了洛家的牛粪上,什么时候摘一枝给七弟插上?”七弟就是洛鱼,洛家后辈洛鱼排行老七。素容还未开口,六嫂马上接过话:“老七可不是什么牛粪?”三嫂兴奋了:“六妹,你喜欢七弟嗦。”说罢,便把六嫂往洛鱼身上按,正好洛鱼身后是沙发。水灵灵的,乖巧巧的,丰满满的六嫂压在了洛鱼身上,压得洛鱼直喘粗气。全堂又一阵哄笑。

  四嫂是个老实人,憨厚可爱,话未出口,脸已红到了耳根,最终也没憋出一句话。素容赶忙解围:“四媳妇好!她心里是惦记着三妈的。”五嫂可不是吃素的:“三妈,四嫂是心里惦记你,我是嘴里惦记你哟?”三嫂又接过话:“三妈,我可是脚后跟惦记你,走出门,就把你弄丢了。”全堂又一阵哄笑。

  洛鱼走上前,却始终想不起一句合适的言辞,自己的母亲,天天见面,话都说完了。三嫂帮洛鱼说话了,学着洛鱼的口吻说:“妈,帮我找一个像六嫂那样的人吧!六嫂压在我身上好舒服,我等不及了。”全堂又一阵哄笑。

  洛老八是德盛的独子,他一把推开洛鱼,说:“三妈,我也想六嫂,你叫六哥把六嫂让给我吧!我也等不及了。”全堂又是一阵哄笑。

  洛浪排行老九,二流子一样,走上前就唱:“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九妹九妹,火红的花蕾。你在哪──里──哟──哟──!”唱罢,又一本正经,慢慢吞吞地说:“妈,我自己找老婆!”全堂又一阵哄笑。

  洛帆扭扭怩怩,故作淑女,被众人推了出来。她现在是洛家三大千金中唯一未出嫁的,骄傲得像展屏的孔雀。正如洛鱼的室友谭路所说“越是自负的人越是自卑。”洛帆上前就说:“妈,我只是一碗水,请你别为我操心,我会把自己泼出去。”说罢,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好像觉得不妥,又姗姗走回来,慢慢地,轻轻地说:“妈,还是你来泼,我想多带点嫁妆。”全堂又一阵哄笑。

  儿辈礼毕,孙辈上前。

  孙儿孙女们由大到小,一字排开,齐唰唰地跪在地上,高声朗诵:

  你是一束金色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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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照耀我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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