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柳风骨x叶孟秋]问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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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柳风骨x叶孟秋]问剑-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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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炜背对房门坐在桌旁,面无表情地盯着窗扇发呆,许久没有变过姿势。
  没人猜得透他在想什么,他就一直沉默坐在那里,仿佛要坐到天荒地老。
  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侍女回头一惊,正要躬身行礼,来人却轻轻一摆手,令周围所有人退下,只留身后跟随的白发老者随侍。
  久未见面的父亲站在门首,静静看着屋里的儿子。叶炜感到身后的气息,却依旧漠然不动。
  叶孟秋看着儿子雪白的长发,忽觉眼前的一切竟是如此陌生。
  他记忆中的三儿子,是那个爱笑爱闹,意气风发的少年,手持长短无双剑,整日里上蹿下跳,立誓要做藏剑第一高手。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无双剑踪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形容枯槁的行尸走肉,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拒绝任何人的进入。
  叶孟秋犹豫片刻,终是轻轻拍了拍房门。
  里面的人没有声音,也不曾起身相应。
  他忍不住加重拍打,开口唤道:“炜儿。”
  叶炜仍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坐姿都不曾改变。
  一旁的叶泊秋瞧得着急,生怕老主人因此发怒,又跟三少爷发生什么不愉快。却见叶孟秋呆立半晌,缓缓垂下头,转身落寞离去。
  随着脚步声逐渐远去,叶炜微微闭上眼睛,眼角隐有晶亮。
  叶孟秋黯然离开梅庄,也不叫车马,只是默默往前随意走着。身后的叶泊秋忍了许久,还是憋不住说道:“三少爷他……只是一时想不开罢了。”
  叶孟秋止步,仰头望天不知在想什么。
  “我听说,柳家那女儿……已经过世了,是自尽的。”叶泊秋继续低声补充,语调小心翼翼,他看对方并没有拒绝听的意思,终于鼓足勇气说道:“这么多年了,您还是……放不下吗?”
  前面的人忽然加快脚步,叶泊秋不由得急道:“三少爷的内伤,是他亲自打通治好的。”
  叶孟秋停顿了下,身影随即迅速消失在静夜中。
  
  他不辨方向地走了许久,发现自己又回到剑冢内部。
  弟子都在晚课中,葬剑谷一片寂静。只有他站在水潭旁的石碑前,浮想联翩。
  儿子心中深怨固结,他全都知道,却无力开解,只因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自己。
  您还是放不下吗?叶泊秋的话言犹在耳,他闭目自嘲,手指不由自主攥成拳头。
  怎么可能放得下……时光流逝,沧海桑田,昔日的小小山庄成为如今名震天下的门派,风光无限。在这些辉煌的掩盖下,本以为自己早已忘却旧事,直到那日女子出现,他才陡然发觉,那些刻印在心头的伤口,其实从未真正愈合。
  惊怒交加的痛骂,冷漠的拒绝,他看到了儿子脸上难以置信的痛苦,女子的委屈与胆怯,其中夹杂着孩童柔弱的哭声,更让自己显得像个不近人情的恶人。
  但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薄薄的伤疤一经撕开,鲜血淋漓的痛楚汹涌而至。那份绝望,一如昔日在废墟中挣扎的少年。
  为何偏偏是他的女儿?甚至还生下了有柳家血脉的孩子!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压倒霸刀为目标,穷思竭虑,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然而柳家却以退让居多,面对锋芒能避则避,令挑衅的拳头仿佛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
  柳夕的死,叶孟秋已颇有悔意,但依旧拉不下脸来认错。然而这次儿子旧伤痊愈,对叶家不啻于再造之恩,那份常年融于骨血中的恨意,竟在无形中渐渐土崩瓦解。
  叶炜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并非性命攸关的伤势,要他人耗费几十年的修为,连兄弟之间尚要犹豫三分,更何况是全不相干的外人。
  一个本该是仇人的外人,却做出这般牺牲……叶孟秋思绪纷乱,不觉间眼眶发热。
  “你……”他喃喃吐出一个字,便再也接不下去,手指颤抖着轻抚石碑。那石面平整光滑,仿佛一面镜子,将他的脸隐约照了出来。
  白发满头,眼神疲惫,脸上沟壑纵横。那是一张苍老枯朽的脸,再不余当年半点容颜。
  他已恨了整整五十年,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叶孟秋闭上眼睛,几滴泪水自眼角溢出,恍惚间仿佛听到年轻的声音响起。
  我要在这里一笔一划的刻下,好教后人得知,本门能有今日,全是得益于一人教诲。
  藏其锋而形不露,不如就叫藏剑山庄,你看如何?
  他站立良久,忽然拾起一柄插在地上的废弃短剑,在石碑上刻起字来。 
  “孟秋年轻时喜剑,痴于铸剑,抛弃功名之后……”
  但见他手腕劲力深厚,字迹深入石面,碎屑扑簌簌直落,似是要将多年郁结发泄殆尽。
  “……高人将铸剑精要倾囊相授,使余进境一日千里。葬剑谷中所埋众剑,是为祭奠提点指教之恩德。此高人即是霸刀山庄柳……”
  他的手忽然停顿,那个柳字刻到一半,手中剑尖颤抖,怎么也继续不下去。伸手一抹脸,不觉已是热泪盈眶。
  这个名字,他念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
  然而若无爱,何来恨?
  他忍住激动情绪,接着慢慢书写。
  “……自今而后,凡我藏剑弟子,不得挑起与霸刀任何恩怨。若有冲突,能退则退,能让则让。”
  犹记少年承诺,千般往事历历如昔。
  碑文刻完,他一声清啸,抛下短剑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曾盼一世交好,月下对酒纵歌,携手红尘天下,奈何韶华已去,造化弄人。
  番外二完
  
  叶神烦乱入:爹,你那个碑放在剑冢深处,儿子一时没看见呀没看见~~
  柳惊涛:……………………(正被参加门派活动的玩家们打得再起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三 重逢 上

  安史之乱祸延数年,随着李光弼大破史朝义而接近尾声。此次兵革战乱,民坠涂炭,不仅宫廷内一朝变天,武林之中也是风波连生。作为幕后掌控的九天组织,因伊玛目和李惔的身死彻底分崩离析。隐元会无名不知去向,神算远在西域,剑圣跟随方乾返回侠客岛,不问世事。其余几人更是已无意天下纷争,至此,九天名存实亡。
  炎天君柳风骨因功力大损,不敌于胁迫,竟被大儿子柳惊涛软禁于别院之内,幸得次子柳浮云和叶炜救出。顾虑到九天身份敏感,为免有人再起不良之心,叶炜得到父亲默许,将柳风骨送往藏剑剑冢内暂居。
  四季灵谷景致绚丽,柳风骨却没有欣赏的情绪。回顾自己一生,着实是忧虑多欢乐少。外人只羡他武功卓绝,名动四方,却不知他情场失意,事业衰颓,面对组织的倾塌和好友的血仇无能为力。
  这一日晚上,他站在秋瑟谷的石屋外,瞧着天边明月清辉,愁思纷纭。忽然背后传来细微的树叶踩踏声,回过身一看,不觉楞在那里。
  叶孟秋站在数尺之遥的地方,正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少年分手后就再没见面,这还是暮年首次重逢。柳风骨心中的对方,依然是那个双十年华的俊俏儿郎,黄衫翩翩,笑颜清浅,而眼前之人却是长拐白发,皱纹丛生,想到自己也是这般样貌,一时只感到前尘如梦,心中迷茫。
  叶孟秋的眼神同样复杂,流露着追忆和惆怅。爱与恨夹杂其中,分不清彼此。
  两人对视良久,叶孟秋忽然转身向谷外走去。柳风骨不由自主跟上,一前一后,沉默前行。
  途中经过水潭草地,叶孟秋在一座是石碑前停下,像是在思索什么。柳风骨环顾四周,觉得景色有点熟悉。
  这里是他们昔日谈剑论道的地方,也曾是一夕欢愉所在。
  “你当时动怒,怪我过于自私,只顾自家不虑天下,”叶孟秋背对他开口,声音平静:“可先贤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连自家都管不好,何以妄谈天下?”
  这句话字字诛心,柳风骨想起自己辛劳一世,最后却连儿子都视己为仇,不由得心如刀绞。
  人心无形难测,穷尽算计只会伤人伤己,徒劳无功。严纶昔日言语,已预言了九天最终结局。
  两人都是垂暮之年,当年的误会和苦衷,虽然真相揭晓,却是毫无意义了。 
  继续前行,前方隐有风雪呼号之声,正是灵谷的极地所在冬寒谷。此时初雪刚过,视线所到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更添冷意。
  柳风骨见广场石壁上刻满字迹,忍不住走近细看。忽然脸色大变,身形微晃。
  那上面密密麻麻刻着的都是刀法,正是当初他在剑冢切磋时的武功招数。但见每一招旁边都列有破解的剑势,刻痕深入石壁,更显刻字之人宿怨极深。
  “我苦思三十年,方才创出这套剑法,只是这最后一招,我却始终无法破解。”叶孟秋淡淡述说,听不出情绪如何,“看来还是逊你一筹。”
  柳风骨不知该如何接口,心头酸痛加剧。
  叶孟秋在雪中拾起两根枯枝,抛给柳风骨一根。
  “来比试一场吧。”
  对方迷惑接住:“什么?”
  “既然来了,何不彻底了结。”叶孟秋自嘲道,“时间不多了,有些东西,还是别带进坟墓的好。”
  柳风骨微微闭眼,笑容苦涩:“也好,就请赐教。”
  “你先前相救炜儿,元气耗损不少。这一战我们只拼招式,不动内力。”
  说话间左手剑诀,右手持枯枝斜斜刺出,虽然不含丝毫劲力,但剑招老练,准头狠辣,仍是颇有威势。柳风骨挥枝横挡,柔中带刚,也是手法不俗。
  两人你来我往,顷刻间已交手十余招。柳风骨越战越是惊讶,眼见自己无论怎样变招,叶孟秋都有完备的应对策略,往往刀只出得一半,就被剑式完全笼罩,甚至尚有精妙后招压制。虽说实战时偶然因素极多,若自己精力鼎盛时以内力相拼,也许还有胜算,但以招数而论,他已一败涂地。
  在佩服对方才智的同时,他心下黯然更甚。吞吴刀名震武林,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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