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和王提——”
“克鲁斯大人。”伊尔平静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提议。
“我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你的下属，理应受到你的庇护。其实我们都知道不是，我只是一件战利品，还是相当珍贵的战利品，不是吗？”
☆、第二章 海克的契印
第二章
在忠诚尽责的克鲁斯先生的安排下，他在当天下午再次见到了王。
被传召进去时，殿内只有王和克鲁斯两个人，应该已经就他的事情进行了一番交流。
远远地，王手上的物件就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一条做工精致的项链，唯一引人注目的地方是那颗镶嵌的蓝宝石。
宝石不小，但也称不上硕大，在这个王宫中甚至算不上是一件贵重物品。
不过，他清楚地知道，项链的金属主体上刻画了繁复的纹饰，具有难以解释的神奇作用。
“这就是海克的契印？”王深思的目光始终探究地看着他。
他单膝跪地，恭敬地回答：“是。”
在他和克鲁斯的注视下，王把项链挂上自己的脖子。
对于终于出现的结果，他心里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解脱感，脸上维持着平静的表情。
王观察着他们的反应，对克鲁斯说：“你先退下吧。”
克鲁斯的脸色并不好看，直直地站在那里。
王打趣道：“好了，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意，但是不觉得应该让我和我的新侍卫好好聊聊吗？”
或许两人之间特有的亲近随意缓和了克鲁斯的情绪，看了他一眼后，克鲁斯终于退下了。
留下他一个人面对王的审视和评估。
这将是一场硬仗。
“戴上这条项链就能成为你的主人？”王问。
“还需要您的血，滴在蓝宝石上。”他回答，虽然克鲁斯肯定已经报告过这个步骤。
海克的契印原本只是一个强大国家的王族和弱小的附属之间的秘密。像这片大地上许多神秘的，具有真的或假的神奇能力的种族一样，海克依附着王族而生，献上他们的忠诚，为王族培养优秀的卫士。
不知道在哪一代，以及怎样的巧合下，他们发现了制造完全忠诚的护卫的方法，称作海克的契印。一旦契印达成，永远无法背叛。
“如果你自己取回这条项链？”王继续提问。
“不能有取回的想法，不能有不利于主人的想法，否则痛苦不堪，还会死。”他精简地给出答案。
“怎样能够证明？”他的回答并没有让王信服。
“下令让我死，可以证明。”他客观地给出最佳答案。
“克鲁斯说，他见到你以后，才相信海克的契印真实存在，尝试寻找其他人，也找到了几个，却都已经不能再使用了，”顿了顿，王用一种更加和缓的语气说，“而原因就是为了检验契印的携带者是否真的无比忠诚，可笑的理由。”
是的，完全忠诚的护卫的价值，并不是某些浪荡贵族能够理解的，特别当这是通过金钱购得的物品时，使用起来全凭自己的乐趣。
那时他被带回这个国家不久，和克鲁斯还没有那么紧密的关系，这位上司着实向他好好介绍了一些悲惨的案例。
意思是警醒他珍惜知足，因为王是会尊重忠诚与力量的人。
无可否认，如果他一定要有一个主人，王是很好的选择。
就像现在，经过先前的威压，展现足够的威严后，王示意他起身，在刚才克鲁斯的位置坐下。
褪去审视物品般的目光，用一种近乎平等的眼光看着他。
在王营造的平和的气氛中，他也配合地说一些轻松的话题：“克鲁斯大人告诉我，这里的人们都敬重克雷诺将军以身护国的行为，他却听说了海克契印的传言，并坚信它的存在。”
“克雷诺将军是契印的携带者？”
“是的，我小时候还见过将军，并有幸得到他的教导。”只是时间非常短暂。
“哦？他教了什么？”
“关于武者之道，忠诚，刚直，保卫王，保卫国家。”当时的海克培养的还是品行高尚的护卫。
有些话他不会说出口。
比如，克雷诺将军本身是海克一族的子孙，海克的契印在本族子弟身上更容易成功。
克雷诺作为海克献上的护卫，得到王的认可，被封为将军，并对海克一族大加照拂，成为本族的荣光。
他见到的克雷诺将军，是一个自信的站姿挺直的男人，脖子上正挂着自己的契印。
他们也因此推断，在主人自愿的情况下，契印是可以解开的。
所以，克鲁斯是从错误的线索猜对了正确的答案。
克雷诺的行为是个人的，而不是因为契印的制约。
传说中他英勇善战，浴血抗争，始终护卫着他的王，在明知必败的情况下，维护了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尊严，守护这个国家到最后一刻。
而在宗主国覆灭以后，海克开始寻找新的生存之道。
他们借着克雷诺的声名，悄悄散播契印的存在，像出售物品一样开始出售培养的护卫，并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一时间，财富涌入，高层迅速地腐朽，忘记了本族的尊严与信条，开始大批拐带孩童，培养更多的护卫。
但是他们忘了，海克和王族的关系是依附共生，共同保守契印存在的秘密。
当秘密被不同的买家得知时，贪婪与独占的欲望，本身不当行为，都是极大的危险。
所以，在他被卖到东方的国度不到十年，当他被带回科斯时，这个种族已经不复存在了。
可以说，海克一族的辉煌的象征是克雷诺，覆灭也是从他而起。
“多年以前，克鲁斯就一直感叹，海克的契印如果真的存在，将是多么神奇而巨大的力量。”他从王的话语中隐隐听出不赞同的意思。
“当世人得知海克契印的存在时，真正的契印已经消失了。”他平静地说出心中的真相。
“那么，你和你的同类是什么？”王的兴趣似乎终于被他吸引住了。
“契印本身是一个悖论：如果我有足够的忠诚，那么有没有契印都是一样；而如果我不忠诚，哪怕是取回项链的想法，都最终会导致我的死亡。”
他顿了顿，迎着王深思的眼神，继续说下去。
“宗主国斯沃卡顿覆灭后，那些后来称为第一代的契印者，都尽职地战死。我是他们叫做第二代的携带者，我们有几十个人在战后同时接受了契印，您可以猜想一下，出现了什么结果？”
“这是你提供给我的娱乐？”
“您可以这么看。在此之前，我们是海克收留的孤儿。海克的嫡系族人并不多，他们会从小接受培养，以成为王的护卫接受契印为荣耀。我们这些孤儿，也会接受各种训练，被教导感念海克的恩情，帮助维持那里的繁荣。如果没有战争，我或许还会在海克，担任管事一类的职务。”
“你应该已经说出了所有的线索，”王想了想，失笑出声：“他们真是愚蠢，你们根本没有培养起足够的忠诚，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
“是的，”他努力调整自己的心境，淡然地说：“接受契印以后，刚开始没有什么不妥，然后开始逐渐有人死去，他们也明白了自己的错误，告诉我们只要没有贰心，就可以活下去，但是反而有更多人更快速地走了。再后来他们改良了契印，制造了第三代的携带者，第二代在他们眼中和死人已经没有差别，最后我们被放入三代的队伍时，只剩下三个人。”
“第三代其实没有什么可说的，被剥夺了意志，只能说是忠诚的人偶。世界上有不少制作人偶的方法，缺点也是一样的，没有个人意志的东西总是很容易就损毁了。”
“第一代包容了契印，第二代硬生生承受了，第三代直接被碾碎了灵魂装入契印。所以我认为，真正的海克契印只有在斯沃卡顿灭国前，那些完全忠诚于王族的护卫才能称得上。”
王认真地听完他的话，说：“我应该称赞你的分析与推断，比起克鲁斯离奇的想象，我更喜欢你的故事。”
“从克鲁斯大人向我提起海克的契印开始，我就在回忆思考，海克的契印究竟是什么。作为当事人，我自然知道它远远不如克鲁斯大人以为的那样完美强大。”
“你并没有告诉他你知道的那些事情。”王陈述事实。
“只是和克鲁斯大人开了一个小玩笑，不想去浇灭他的热情。”另外，他认为自己应该保留一些秘密，和今后的主人分享。
“克鲁斯说了许多你的好话，聪明，有分寸，做事稳妥。”王大方地和他分享前任上司对他的评语。
“他在我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他效仿某人的口吻：“虽然看上去身体瘦弱，幸好有科斯国男子一样粗壮的精神。”
他们两个就像分享了一个朋友的有趣事迹，同时笑了起来。
在这种友好的氛围中，他本以为今天能够暂时过关，当王随手拨弄起项链时，他才知道最艰难的部分开始了。
“我猜想，你平时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却告诉了我一个漫长而有趣的故事，需要我猜测一下目的是什么吗？”王对于别人的隐藏目的有着非比寻常的直觉。
“只是想和我效忠的王分享一个重要的秘密。您的臣子对您献上的忠诚，远远比契印珍贵千万倍，也不需要契印来证明。”
“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并不会因此把这个还给你，证明我能够不依靠契印得到你的忠诚。”
王漫不经心地提起链坠，在他眼前晃动。
他的目光自然地落在项链上，没有刻意假装不在意，也没有流露出多少在意的情绪。
“‘不能有取回的想法，不能有不利于主人的想法，’我说的是实话。如果我一心谋划怎样摆脱契印，它就会把我消灭，海克的契印就是这样严苛的存在。”
“那时，看着同伴一个个死去，我心里也开始充满彷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