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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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心而已-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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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给吓了一跳。。。。」

记忆猛如潮水涌来。想起师父的绝情,想起大师兄的那一掌,留她孤伶伶的死在竹林里。。。突然之间,气血翻搅,无法克制的将刚喝下的药汁尽呕了出来。

「啊!」怀安惊叫,连忙退了几步,呕出的药汁溅了她一身。「小姐,你怎麽啦?是不是我没煎好药?」

长年相处下来,隐约解师父对厨艺的狂热,只是从来不知道那样的狂热竟然让他狠下心杀她。

这算什麽?

难道养育之情比不过在厨界的举世盛名?

「爷!七爷!」门一开,怀安见到救星,忙叫道:「您来得正好,不知道为什麽,苗小姐将药全给吐了出来!」

聂七蹙起眉头,看了一地的药汁,说道:「再去煎一碗就是。」斥退了怀安,拉了把凳子坐在床沿前。

「你还好吗?」他温声问道,见她不应声,彷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也没有打断,就静静的坐在凳上注视她。

第一眼见到她,是在一年前的大街上,那时注意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俐落的煮粥身手。她的摊子与其他人不同,卖的对象多是低阶层的工人,便宜而量多。

是素粥,所以他上前一试。这一试,试了一年有馀而难以离开。

她的粥清淡而有香气,菜色并不刻意以模板印成肉型,而是以完全的素菜面貌呈现。也许不是大街上最有味道的饭菜,却是对了他的口味。

从此,风雨无阻的,只为粥,也渐渐的,由她煮粥的俐落身手往上移去观察她的脸。

他已经很久没有注意到女色,却也能看出她的相貌清秀,可惜无特别之处;加以她个性向来沉默,略嫌阴沉,因而在旁人的眼里相当不起眼。她的头发大多时候是规矩的绑在脑後,难以窥见,如今她一头黑发散於胸前,显得十分柔弱而惹他心怜。

涣散的焦距逐渐聚起,馀恩的眼瞳终於落在他身上。

「你。。。是聂公子?」她难以置信的问道。梦里恍惚间似乎梦见他。。。。

「怎麽,你才睡了几天,就不识得我了吗?」他温和笑道。

确实不识得啊,她梦里的聂七大吼大叫又像充满怒意,一点也不像她所认识的聂七。

是真的作梦了吧?眼前的他多温文儒雅。梦里那个男人说要保护她,真是梦了。也唯有梦,才会有人这样说啊。。。。

「你。。为什麽要救我?」她气弱苦涩地说道。

「我能见死不救吗?」

见死不救?那表示,当时她离死不远了?为何不让她就此死了,当作报了师恩。留她的性命,是要她日日夜夜想起他们的绝情吗?

「那。。我。。我要怎麽报答你?」

他沉默了会,随那微笑道:「你安心养伤便是,何须报答呢。」

「怎能不报答?」她脱口说道:「要我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欠你的情吗?」就算不要人捡,不要人救,仍然还是被师父捡回去了,被他给救回来了。欠的情迟早要还,不如先还。

他又蹙起眉。「咱们是朋友,何须言谢?」怀安小心端着药进来,他接过吹了几口气。

「朋。。朋友?」馀恩吃惊不已,震动了肩上的伤口,引得刺痛连连,她喘了几口气。

「很痛吗?你的伤还没愈合,别随便乱动。」

交谈次数不过十指,这就叫朋友?

聂七显然读透了她的心思,笑道:「君子之交淡如水,言语多寡又有什麽关系呢?」汤药捧到她的唇畔。

她退缩了点,撇开脸。「我。。我不喝药。」

「不喝药,怎麽会好?」他十分有耐心,汤匙如影随形的跟着她。

「我。。我好不好,也不关聂公子的事啊。」

「在下聂问涯。」

为何他要向她自报姓名?她纳闷啊。一醒来像是跳到另一个梦境,聂七原本该只属於她内心深处锁住的记忆啊!

「或者,你不爱药苦?那也没关系,怀安,去弄碗甜水来。」

「不,不必。。」馀恩低叫,充满疑惑。「你。。你到底要什麽?」

「我什麽也不要。」

她抬起脸,怀疑地注视他刚毅的脸庞;他一点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怎麽可能呢?他施恩多次,怎麽会不求回报?

「你不当我是朋友吗?」他温和说道。

「这。。这样就叫朋友吗?」她不信,小翠与冬芽可不像她与这聂公子之间的关系啊。

他的脸色柔和。「当然是朋友,先把药喝了吧。」

她踌躇了一会儿,张口将药汁含进,脑海里忽地晃过师门的绝情绝义,不由自主的又要吐出来,欲吐之际,眼角馀光落在他脸上。

他沉稳的注视着她,左手捧碗,右手拿着汤匙;一个男人捧碗拿匙,看起来好生奇怪,却让她生起感动之感,喉口的药汁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他的嘴角浮起浅浅笑意。「喝了第一口,接下来的就不是问题。」又舀了一匙递到她唇边。

她迷惑啊!

「为。。为什麽?我。。我做了什麽,公子会将我当朋友?」连想都不敢想啊。她没有美貌,不懂讨人欢心,也不知如何与人交谈,她这样的人怎会有像他这样的朋友。

他们之间真能叫朋友吗?

他不动声色的趁她疑惑之际,又了她一口,才说道「你我相处一年,这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那一年他们是卖粥与喝粥的关系,交谈不上几句,他怎麽能解她个性上的阴沉?真是朋友吗?怕是他可怜了她。

「我。。公子爱喝粥?」她轻声问道。

「如果不爱喝粥,怎麽会无视风雨,老上你那里喝粥呢。」

「那。。就请让我在聂府里报答吧。」左想右想,只有此法。「等公子喝腻了喝烦了,我立刻离开,就当馀恩偿还您数度救命之恩。。。。」

他的眼闪过一抹怒火,来得极快,让她以为错看了。他的性子这麽的温和有礼,又是修行居士,怎麽会是个易怒的男人呢?

「好,」他沉声说道:「你要报答就随你,你要不欠恩情也由着你,不过你得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进厨房。」

她点头,没惊讶他这麽快就应允。病体入厨,对食用者不是件好事。

「多谢公子。。。」又瞧见他脸庞上浮现一抹躁色,她只当是自己头昏了、眼花了。

难得的好人啊。如果他真是不求回报的话。。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好人呢?或者,他只是还没想到要她如何回报?

她垂下黑漆的眸子,心头浮现天真无邪的冬芽。冬芽又会怎麽想呢?在发现她不见之後,会回刘府找她吗?

两人不曾久久的分开过,怕她在旁人面前受了委屈,所以总是尽力护着她;一方面是为师父临终遗言,另方面则早将她视作亲妹,如今她不见了,冬芽会找她吗?

「饿了吗?你得把药喝完,才有饭吃。」他的声音仍然温煦如昔,却多了一分诱哄。

他。。他是在哄她喝药吗?馀恩迅速看了他一眼,连忙撇开,淡白的脸色难以控制的有抹红晕。从小到大,没人哄过她,这样的哄。。好像小时候师父哄冬芽那般,也像大师兄为了讨冬芽欢心,轻声细语的哄。。。」

「怎麽啦?」他问,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没。。没有。」她结巴,眼睛有些红,心口是感激也是感动。

没有想过会有人这样的哄她,以往隐约的羡慕成了真实。要报恩,当然要报恩,他不会知道他无意间的姿态让她圆了梦。哄她呢,一辈子也没想过。

「来,那再喝一口,药真是苦了点,忍忍就过。」

她点头,张口吞下。在他举起汤匙停在她的唇畔时,忽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一股味道——好熟悉的味道啊。。像是梦里那个让她心安的味道。如果那不是梦,该有多好!

「乖女孩,药喝完,就有饭吃了。你现在只能喝粥,粥是咱们府里厨子做的,你若不习惯,也得将就些。」他满意的笑说,将她垂到脸颊的长发撩弄到她耳後,以便喝药。

在旁的林怀安抱着盘子,瞪圆了眼。

何时,七爷也懂得哄人了?

◇◇◇半个月後——介於晨与夜之间的聂府因浓雾而看不清全貌,只是由元夕生带着走时,隐约发现聂府当真非平凡人家。

小桥流水,假山假树,院外有院,即使抄近路,走到厨房也让馀恩有些气喘,微微冒起冷汗。

这就是南京首富之家吗?聂七就住往这里,他的身分与她天差地远,怎麽会真的将她视作朋友呢?

「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我有必要再确认一次,」厨房前,「元夕生忍不住转身再叁确定:「你真的不是七少爷的贵客?」

她摇头答道:「我不是贵客,只是蒙聂公子相救,无以为报,便以下厨作饭来报答。」

「是这样吗?」元夕生摸着下巴沉思。

「聂公子是吃斋念佛的居士,天性善良而不忍见我死在外头,他的好心,我怎能不报答。」

元夕生瞧了她一眼,老实说道:「你确实不像贵客。不管外貌、衣料及气质,都远远不及七少爷。。。」尤其她不说话的时候,总觉阴沉。

有些人话虽少,但却给人安心舒服之感,但她则闷得让人浑身不舒服,怎样看也不像是七少爷的贵客。

「好,这是你说的。」元夕生走进偌大厨房,厨婢、厨仆见到他,一一喊声「元总管」,他满意的点点头,往厨灶前走去。

「彭厨子,我给你带帮手来啦。」

厨灶前的中年大汉正指挥火头生火,见到元夕生,叫道:「元总管今儿个倒早,天还没全亮呢,是哪位主子早起饿了吗?那可得等一等。」

「不,都不是,我是给你带人来啦。她是来帮忙作菜的,你知道的,就是七少爷每天早上去喝粥的那个粥老板。。」话还没说完,就见到那中年大汉猛然停下动作,转头瞪着馀恩。

「就是她?」

「对,就是她。」元夕生纳闷彭厨子突来的不友善。「现在开始由她负责七少爷的饮食,你呢,只要管好其他少爷的叁餐就够。」

「元总管!」彭厨子面有薄怒,瞪着馀恩。「七爷看不起我吗?要是看不起我,我走便是,何须找个小女娃儿当藉口!」这麽小的女娃儿,七爷怎会吃得惯她煮的?「你是哪家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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