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啊!”少女直接对风络翻了翻白眼,不是他口口声声坚持要让她请人回来吗?那自然得拿工钱出来!
“什么银子?”风络仍旧一脸莫名其妙。不过看了少女坦然淡定的清亮眼眸,倒是乖乖的开始伸手入兜准备掏钱给她。
“嘿嘿,工钱啊!”少女笑嘻嘻数着手指,两眼放光道:“还有跑腿费、培训费、服装费、精神费、误餐费……”她抬头看了看头顶那不算热烈的太阳,“嗯,还有清凉饮料补助费……”
“停!”风络皱着眉头,盯着她看了又看,她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清楚,单个字的意思他也都完全明白,但是他真心听不懂她将那些字合起来之后的意思!
“你究竟想说什么?”
令东方语差点绝倒的问话,令她自觉万分罪恶的无辜眼神。
半晌,她嘿嘿邪笑着,露出两排森森白牙,两眼闪着贼亮贼亮的光芒,凝定风络拿在手里那几张薄薄的银票,甜甜笑道:“嗯,其实你不管那些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只有一个,拿钱来!”
风络疑惑地看了看她,再看了看她,良久,似乎确定她说的就是向他要钱的意思;他困惑而幽深的眼神盯着她摊在他眼皮下岿然不动的白白嫩嫩手掌,缓缓道:“嗯,这些都给你。”
少女拿过来,立时紧紧攥着,两眼金光飞闪,立时默默飞快细数起来,哇,每张面额一千两,一二三四……,嗯,加起来不多不少,正好十张,总共一万两!
发财了!
皇室的人个个都是财大气粗的主,嗯,太子就是太子,出手比风昱那只洁癖孔雀阔绰多了。
一甩就是一万两。
嗯,既然风络那么喜欢请人来侍候,她就去请几个美美的回来侍候侍候他。
工钱……少女在心下飞快地默默算了算,这面额太大,这里又是个小地方。
算了算,她忽地发起愁来。
这些银票在这里根本花不出去嘛!
兴奋了半天,原来不过废纸一叠。
少女弯弯笑意如新月的眼眸忽地垂了下来,想了一下,突然又再度笑眯眯将银票全数收入兜里放好。这些银票在这里花不出去不要紧,待她回到帝都以后再花,就当是她在欢乐谷又出血又出力救治风络时的医药费好了。
至于工钱……!少女眉眼闪闪,蓦地转向风络旁边那个一直青白着脸色回不过神的周信,她相信太子的跟班,身上带的银子一定不会少,而且绝对不是大面额的。
“周信,走罗。”少女冷不丁朝周信欢呼着吆喝一声,谁也不理会,直接转身就往门外走。
周信惊愕眨了眨眼睛,目光从风络疑惑的脸上再转到少女笑靥如花的容颜上,小心翼翼问道:“东方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呢?”
“去哪?”少女一副你白痴的眼神瞟了他一眼,随即笑吟吟道:“不是你家太子殿下一直坚持让我请人回来洗衣裳吗?当然是出去挑人啊!”
“挑、挑人?”周信仍旧陷在惊讶里呆愣愣的,“为什么要我去?”
少女清亮眼眸嫣然流转,长睫扇动的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邪笑的得意之色,她认真地盯着周信,敛了笑意,十分严肃道:“不是我要你去,是太子殿下命令你去;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太子命令!
这么严重的指令,周信心下一紧,他能不去吗?不过挑人总比在这看他们大眼瞪小眼,战火连天轰不停的要好。
当即连声道:“嗯,那我们去吧。”
周信此时那里知道那个认真起来一副严肃正经模样的少女心里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周信与东方语出去后,很快找了四个人回来;不过在周信先付了部份工钱之后,就让她们四人先回到那个小院侍候风络;而周信仍然被东方语支着,跟她到镇上东逛逛西看看,从风络的近侍变成东方语的苦力跟班。
直至太阳渐渐西沉,晚霞漫天,她才欢快摇着空空两手踏进离开了三个时辰农家小院。
院子很平静,似乎并没有他们预料般的发生什么暴力流血事件。
“我们回来啦。”少女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刚到门外,就高声欢快嚷了起来。
少女探进头来,仔细看了看四周,再认真瞄了瞄井边树下。
那个祸害人的金主风络不在院里;就连那个冷漠妖魅的如雪男子也不在。
“咦,人呢?”
“东方姑娘,这些东西都放到哪?”周信在她的惊讶里,随后跟了进来。
有颗脑袋从里屋微微探了出来,看见周信那滑稽的模样,忍不住眉梢上挑。
难怪听她中气十足,原来所有东西都让周信一个人给搬了。
说这个搬字,那是一点也不为过。
周信全身上下,除了用来走路的两条腿,其余部位全部都挂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东方语瞥见那颗黑色的脑袋,嘻嘻笑道:“嗯,太子殿下看来精神不错,不过腿疾还没好吧?”
她边说边走,慢悠悠踱入了里屋,只见那张矮几的角落边上,正摆着一个用来装棋子的竹箩。墨白与风络两人一人一边,正坐在矮几两旁,奋力在棋盘上撕杀呢。
她心下恍然松了口气。难怪进来静悄悄,又看不到他们人呢。原来将战场移到了棋盘上;嗯,她第一次发觉围棋是个好东西,除了可以发泄男人过剩的精力,又可以沉淀浮燥的人心,空除他们骨子里那股争强好胜的戾气。
不过,明显风络的定力不如墨白,才会在她高声吆喝的时候,忍不住往外伸出头去张望。
定力不足……!东方语心下蓦然的沉了沉,她记得她侧面所得到的关于风络的信息,都证明着这个东晟未来的储君是位不露声色极其内敛的人物。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内心浮燥?尤其还在与他对立的人——墨白面前显露出来?是无意?还是有心?
就在她心思百转的时刻里,两人以和局收了手。
东方语瞄了瞄二人,忽然道:“你们稍等一下,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一刻钟后,东方语让人分别端了药给墨白与风络。
墨白当然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药吹凉,昂头一口就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东方语在他漱过口后,很体贴的递了装着蜜饯的小盒子过去。
风络则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困惑道:“我为什么也要喝药?”
少女淡淡睨着他,笑吟吟开口,理所当然答:“为了你的腿啊!”
风络侧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狠狠抽了抽嘴角,心下大发感慨:为什么每次他在她面前撒谎,最后都落得自讨苦吃的下场。
“太子殿下,快喝吧,药凉了效力就会减退。”少女两眼光芒闪动,微微透着莫名狡黠的兴奋之意。
风络被她看得紧,暗自咬牙忍了忍,忽地把头一昂,也准备咕噜咕噜一口将药喝尽。
然而,药刚一入口,他忍不住当即“噗”一声给喷出来。
“为什么这个药那么苦?”
是他有生以来喝过最苦最难喝的。不止苦得可怕,苦中还散发着一股古怪的臭味,臭味中似乎又混着淡淡的猩气,猩臭里还掺着馊泔的味道。
实在是——他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所学的知识竟是那么苍白浅薄。这一刻,他居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碗药的各种难以言明的味道。
少女凑近他手里那碗黑汁荡漾的汤药,用力闻了闻,半晌,抬眸,很正经问:“很苦吗?苦就对了。苦口良药嘛!”
“你没听过苦口良药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吗?快点喝吧,再不喝真要凉掉了。”
风络皱着眉头,捏着鼻子,将药碗挪出老远,惊恐道:“真的一定要喝吗?”
少女用力点头,“你也不想你腿上旧疾动不动就复发吧。不想的话,就喝,赶紧喝!”
风络在她一再催促下,干脆两眼一闭,捏着鼻子,屏着气,将那碗不知什么味的、苦到骨子里的汤药给灌下了肚子。
灌下去之后,他闻着口腔与喉咙里那股怪味,胃部还阵阵泛酸,直想呕吐出来。
少女见状,连忙紧张道:“太子殿下,一定要忍住,一定要忍住啊!不然就白费了。还得重新再熬一碗,你还得再喝一次。”
也不知是她的殷殷叮咛起了作用,还是她后面那句半带威胁的话起了作用;风络那喉头一直泛涌的酸水,渐渐地竟然不再泛上来了。
可是,这时,他忽然又觉得自己口腔苦得要命。
刚才墨白吃的东西他自然也是看见了的。虽然他不太喜欢甜食,但这种时候,他恨不往往喉咙里塞满糖。
“我的蜜饯呢?”风络理所当然的向眉宇华彩流溢的少女伸手。
“你?”少女嫣然笑着,眉眼仍旧那么清亮明丽,但风络无端就从她格外明亮的眼神里看到一股森寒的气息。她轻轻摇了摇头,轻到风络差点以为那是他眼花所产生的错觉。
然而,少女接下来,自那张诱人的红唇里吐出来字字清晰的话,却在瞬间将他从满怀期待的云端打入了万丈冰冷深渊。
“你的药性属补,墨白的药属寒;所以他喝了药后,可以吃蜜饯,但是你——不可以呢!不但不可以吃蜜饯,就连甜的东西也不可以吃,你要是真耐不住,可以用盐水漱漱口,不过若要吃甜食,可一定得在两个时辰后,为了你的腿,嗯,太子殿下,你辛苦点——熬着吧。”
苦吧苦吧!她可是特意让药铺伙计给他加了十克黄连下去呢。除了黄连,还有十全大补的料子哟!
嘿嘿,她可是为了风络后代着想,好歹她收了他一万两暂时花不出去的银票,总不能让东晟尊贵的太子殿下断子绝孙。
至于用盐水漱口,嘿嘿,风络若是敢用,她担保他一会一定会悔得肠子都发青。
风络分明从她闪亮动人的眼眸里看到了幸灾乐祸的味道,想了想,果真令人给他弄了碗淡盐水来漱口。
晚膳时刻到了,风络在无限痛苦纠结里,终于捱过了漫长的两个时辰。他是万分,不,是有生以来从来没有如此期待过,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