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呀，你总算是开窍了。我认为你在那种企业干，的确是太不划算了。考吧，去机关，你会有作为的。这样，你来我这边，和我一个办公室，平时，你就放心大胆地复习好了！〃柳姨的一番话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于是，我想着该如何提出辞职。
一件事情，让我对热得快和机工校的点滴不满汇集成了愤怒，最终爆发出来。
其间，5B终于拂去面纱，露出了本来面目。5B或者更多的带有面具的人，就如《画皮》中的小妖精一样，撕破人皮，露出一张面目狰狞、催人呕吐的鬼脸。
那是一个星期四。上午，学校正在举行新学期的第一次职工大会，物价局来电话说下午要来检查学校的收费情况。在其他校领导讲话的空当，热得快把我喊到一边，吩咐我起草一份收费公告，要求收费标准既能瞒天过海地通过物价局的检查，又不让学生看出破绽，下午之前就得喷制并悬挂出来。我心想，这收费方面的工作该是财务部门的事儿啊，我又不懂，咋个写？再说了，学校的收费标准原本就偏高且有违规之处，这如何能做到既能通过物价局的检查，又不让学生看出破绽？
写这样的公告，真无异于网上流传的那个体操界的高难度动作——〃原地空翻720度冰天雪地裸体下跪〃。但看到热得快那不容分说的劲儿，这事肯定推不掉了。
没办法，我只能猫在办公室，上网搜索类似的收费公告，结合公司的实际情况，剪刀加糨糊，如法炮制，同时尽量昧着良心将违规收费回避过去。时间紧迫，我一边联系做喷绘的广告公司，一边把初稿交给正在台上讲话的热得快。我则坐在第三排的一个空位置上，等待其签字，我好立即交付喷制。5分钟后，我收到热得快的一条短信：〃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第三部分 第46节：第九章为自己而活（3）
我郁闷，难道哪里没写对？好嘛，不让我办，还省得操心劳碌。
下午，我坐5B的车一起回城。
这5B也够大胆，没去过驾校一天，在司机陪驾下开了几圈之后，居然对驾驶产生了浓厚兴趣，随之一发不可收拾。春节期间，他自己开着车，载着老婆、儿子，回了二百多公里之外的老家。看来，我在前往兰州途中，对其是个〃惜命之人〃的评价很不客观。他连老婆、儿子的命都不惜，还会惜自己的命么？我太小看他了。
其实，他不是自己想开车，而是因为养活不了驾驶员，这半年又因虐待司机，连续被两个驾驶员炒了鱿鱼，这没人开车，自己不开谁开？同时，也不是他不想去学驾驶，而是的确拿不出那两千多RMB，这是事实。一位副校长因自己没有车，上下班很不方便，很希望能搭乘5B的顺风车，可5B又没有驾照，深知无照驾驶被抓要坐牢的，深怕被连累，于是借给5B人民币三千多块，谁知，5B没有把这笔钱拿来学车，而是充当了过年钱。没有驾照，5B很郁闷，那位副校长也很郁闷。但我还是不时地与他同乘，心想你都不怕，我还怕个蛋啊。
由于在一起的时间太多，我对5B一开始的厌恶感早就烟消云散，反而生出不少好感，不少时候，我甚至将其作为了在虎钥市机工学校的〃知心人〃。当然，这是我为自己的年轻幼稚所付出的代价，也是我向社会所缴纳的学费。
这天下午，我和5B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突然就说到了热得快，不知怎的，两人就像干柴烈火，一触即燃。仿佛他乡遇故知，不停地开始了埋怨。
〃爷爷的，去年，我那么累死累活地干，他停了我年底的工资不说，连我的全年招生业绩奖金，一分也没兑现。这辆车的所有费用按说该报销，可至今没报一分钱，全是自己垫上的。〃
我边听他诉苦，边打开副驾座位前的烟灰盒，点燃一支〃中华〃也酝酿着语言，以发泄对热得快的不满。
〃我不是一样啊，天天都是写稿子，搞接待，整天加班熬夜，工资一分没多。〃这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我也是痛快人，索性一篓子全部抖出来得了，省得憋在心里闷得慌。〃你看嘛，前两天，硬是让我一个人操办公司的宣传片，8天之内完成。我就是张艺谋，也没得这样的效率啊。而且，一分钱没给，我去找神仙来做啊……〃我狠狠地咂了一口烟卷，将烟雾喷向前方，看着黑烟遇上挡风玻璃，瞬间转变方向，又弥散开来，〃这不，今天又让我写什么收费公告，我是搞文字的没错，我也不是个全才，咋个会晓得该怎样写才能通过物价局的检查？！〃
说到这里，5B似乎更来劲了，他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转过头来，看着我，很神秘的样子。我说：〃你看着路，小心一会儿我俩全报销，你那招生业绩奖金也甭想拿到了，岂不便宜热得快了？！〃
第三部分 第47节：第九章为自己而活（4）
等车开到一段宽阔笔直的道路上，他压低音量，神经兮兮地说：〃刚才开会的时候，我坐第一排，听到热校长拿着你写的公告，对一旁的副校长说'你看嘛，这娃人就是不会办事！'〃
我心想，这车上就咱俩人儿，你把声音压这么低给谁看啊？但一想到他说的具体内容，赶紧问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5B滑溜溜的脑袋像小鸡儿啄米似的：〃千真万确，因为我坐第一排，隔得近，听得清楚得很……〃
想到成天到晚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他竟这么说，加之压抑已久的愤怒，不禁火冒三丈：〃龟儿子！老子一天累得要死要活的，居然这么说。这个昏君！我早他妈的还就不想伺候了！〃
由于言语投机，话赶话地说着，不禁越说越激动，5B说，干脆今天一起喝酒。我正好也想借酒浇愁，于是，一起来到路边的一家火锅城。
边吃着火锅，觥筹交错之间，我和5B互相大倒苦水。一时兴起，我说出了打算辞职，到柳姨公司去的想法。听到这里，5B也很兴奋，他说我也想辞职了，就是学校还欠我一万多招生业绩奖金，而且，这辆车的产权属于学校，我还押进去三万多呢。我一走，这5万就泡汤了。
我想也是，5万也不是小数目。我说，干脆我先走，我过去之后，你再随后过来。5B一边举着酒杯，一边爽快地说道：〃好！〃
当天晚上，我就与柳姨谈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到房产公司干着，但是不用签劳动合同，工资给足就成。这样，我就可以一边上班，一边复习，准备考公务员。柳姨表示支持。
第二天是周五。这天我同往常一样上班，做着手里的工作。下午4点，我找到热得快，向他表明了我的想法——辞职，并向他推荐小L顶替我。他反应很强烈，把我留在办公室，香烟一支又一支地丢给我，讲自己的发展战略，讲自己是如何对我好，还说打算把5B调到招生处，让我来主持校办的工作。一直谈到6点，整整谈了两个小时。
但我对这一切已没丝毫兴趣，别说你让我主持校办的工作，就算你给我个副校长，也完全没有吸引力。都是些干事儿不讨好还不拿钱的活儿，谁干哪？对我好？你坟头撒花椒——麻鬼哟，让我加班熬夜，忍辱挨骂，垫钱接待……吃的比猪差，干得比牛多，起得比鸡早，累的跟驴似的，这就是你对我好？
你的所谓公司发展，对我更没关系，学校发展再好，那也是你热某的，跟我有任何关系吗？没有！〃老板都有自己的宏伟蓝图，而员工永远是蓝图上的一粒芝麻〃——这句话一点没错，用在你热某身上，更是贴切。我去意已决。
当天晚上有个接待，热得快看我的情绪不佳，就让5B张罗去了。然后硬拉着我上了他的车，当晚是热得快招待一个政府部门的几个股长，他希望通过这些人帮自己落实土地使用证的问题。随后的KTV，热得快又拉着我向几位领导敬酒，还边敬边说：〃这是我的秘书，这是我的秘书……〃我心想，从现在开始，已经不是了。当晚，热得快喝得有点高。
第三部分 第48节：第九章为自己而活（5）
星期一，我在家休息。打算休息完这周再到柳姨那儿报到去。在热得快那儿上班忒累了，得休息几天再说。
热得快一看我真不去了，一下慌神了。赶紧找5B问话，没想到哇，没想到，前天还一起觥筹交错、称兄道弟的5B，根本没费事儿，他一下子和盘托出，他把我的想法、去向全说了。这小子把我卖了！
但我并不知情。还以为他过段时间，领到奖金，也会到柳姨那报到去呢。其实，柳姨也有意让他去，让我帮忙做工作，因为房产工作也缺销售能手。
这时的我，对5B是充分信任的。事实证明，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完全正确的，这小子就是一没阉干净的内宫男性，就是一奸诈小人。而事后的转变看法，以及当前对5B的信任，都是我的一大失误。我看走眼了，而且这一眼走得很远。
周一下午，热得快给我打电话，说约我出去谈一谈，我知道他是千方百计地要留住我，不定又找出什么理由来呢。我说我没空儿，已经约好几个朋友晚上吃饭，这也是事实，当晚我约了波哥、老大和他们的女友一起吃饭，说我辞职的事儿。
周二，5B打来电话。说心情不好，希望我能陪他喝点酒。
我心想，既然都打算做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了，出去安慰安慰他吧。我们约好先在一家茶楼见面。我按时到达，准备抚慰这个叛徒的心灵，当然，此时我还不知道他已经成为〃顾顺章〃，也就没加以警惕。
不一会儿，5B过来了，其身后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我一看，是热得快的姐姐，学校财会部主任。刹那间，我明白，我已经被5B卖了。我心想，5B，你简直就是个SB，我是怕污染看官的眼球，才善良地赐予你这个5B的名字，你这个叛徒！顾顺章！秦桧！汪精卫！龟儿子！（请原谅我的粗鲁）
估计热得快看我回绝了与他的见面，他亲自来太没面子，就让胞姐前来说服我重返黑洞。我实在不想接这一招，心都走了，你留个躯壳有什么用。无聊。我站起身，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