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董鄂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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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董鄂妃-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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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听罢,稍稍宽心,扬手让太医退下,一双锐利的眸子闪着寒光,看向淑懿道:“哀家看得清楚,四贞自从进了慈宁宫,就只吃了你给的点心,你怎么说?”

淑懿跪在坚硬的金砖地上,沉着道:“格格中毒,与淑懿无关……”

“一派胡言!”一把柔脆却冷冽的声音传来,淑惠妃托着淑懿盛点心的缠丝玛瑙碟子,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冷笑时露出朱口细牙,“贱人还想狡辩!皇额娘看看这是什么?”

果然,在缠丝玛瑙碟子的底下,撒着一层糖霜似的花粉,淑懿疑惑地伸指醮了醮,又凑到鼻尖上嗅了嗅,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才要抬头辩驳,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垂下头去,低声道:“太后恕罪。大约是臣妾做糕点时疏乎了……”

忽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斩断了淑懿的话,娜木钟在一旁幸灾乐祸道:“一会儿说‘无关’,一会儿又说是‘疏乎’,我看是贤嫔别有用心!这盘点心原该是孝敬太后的,只不过恰好被四贞格格吃下去而已——就算是姑母前几日不许你来慈宁宫请安,你也不必歹毒到如此地步吧!竟敢谋害太后,行大逆不道之事,皇上知道了,也不能容你!”

淑懿泰然道:“皇后此言差矣!这盘点心是臣妾做的,若太后吃了中毒,臣妾如何还能活命?臣妾再笨,也不会笨到在大听广众之下,公然在吃食中做手脚!”

淑懿这些话,显是讥讽皇后了,娜木钟登时气结,另一线清婉的声音却如一线钢丝高高抛起,在静默中分外响亮,“幸亏四贞格格福大命大,今儿人多嘴多,眼也多,大伙儿齐心协力地,还好救过来了!”淑懿不用抬头,也知道说话的是她的嫡出妹妹贞妃,没想到她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踩自己一脚。

淑惠妃机灵,立时领悟过来,难掩兴奋,道:“是啊,今儿来了这么多人,贤嫔一定是以为大家的糕点混在一起,可以滥竽充数,谁想到皇太后英明,偏偏就没吃你的糕点!”

事已至此,淑懿反而冷静了下来,东西十二宫的嫔妃素日没有事,还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更别说她现在掉在这样大的嫌疑里。她并不是没有脱罪的办法,只是牵涉到那个人,孰是孰非还不清楚,她不想为打老鼠伤了玉瓶儿,眼下她还没有性命之忧,若是这一把赌赢了,今后她在宫中又多一分胜算。

太后见淑懿不说话,面上又坦然毫无惧色,也知此事不那么简单,她抬头看看殿中嫔妃,她们的心思孝庄岂能看不懂?

孝庄散漫问道:“贵妃一直不说话,你怎么看?”

贵妃向来稳重,没有十足的把握,从不轻易出手,她柔声一笑道:“臣妾愚昧,今日之事又千头万绪,臣妾实在没有主意,还是请太后圣裁吧!”

孝庄却赞许地点点头,她的这位侄孙女果然少年老成,比娜木钟强多了。莫说孝庄还不确定是不是淑懿所为,就算她明白知道淑懿要害她,也不会立时赐她毒酒白绫,贤嫔是福临的新宠,孝庄才不会因为她,坏了与福临的母子之情,想到这儿,她平心静气地下了懿旨:“把贤嫔送到偏殿去,看守起来,等皇上来了再说!”

这个结果在淑懿的意料之中,她干脆爽利地跟着慈宁宫的太监,拐了几个弯,来到偏殿。时过正午,日影西移,偏偏今日顺治接见西藏喇嘛,一时半刻又回不来,淑懿盯着着双交四椀菱花槅扇窗里筛落的光斑,一点一点地向墙脚移动,檐下一株金桂,喷清绽玉,醉人的甜香不时扑进殿里来,淑懿静静地坐在红木雕金丝云腿细牙桌前,支颐默忖,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10第十章 承乾秘议

一个下午的工夫,淑懿把千百种可能都在胸中过了一过,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快,未至晚膳时分,苏茉尔亲自来了,一袭流云暗花纹的香色宫装;使玉立在晚晴夕照中的她,更添几分宁静的肃穆。

淑懿向她福了一福,苏茉尔一扬手,屏退了屋里人,恭然对淑懿笑道:“恭喜贤嫔娘娘,总算洗脱了嫌疑!”苏茉尔不管淑懿诧异的神色,依然故我地往下说,“四贞格格醒了,她的贴身侍女青缡已经承认,侍弄虞美人之后来不及净手,不小心把花粉弄到了格格的膳食里,致使格格中毒,格格未醒时她因为害怕,不敢承认,如今都说出来了,娘娘也可以回宫去了!太后已经吩咐,说娘娘今日受了惊吓,不必回禀太后,直接回宫即可!”

淑懿没想到此事竟这样轻松地过去了,又有些担忧道:“那么青缡姑娘……”

苏茉尔和蔼道:“娘娘放心,青缡自幼跟着格格,格格不怪罪她,她不会有事,不过是罚了半年的俸禄而已!”

淑懿这一颗心才算放下,向苏茉尔道了别,孝庄早已差人备下了青鸾华盖肩舆,淑懿坐上去,一径离开了慈宁宫。

承乾宫已得了消息,十几个仆从早就神采奕奕地候在门口了。

淑懿端然下了肩舆,也不理会众人,裹了裹烟紫垂花锦的外裳,一径走到寝殿,小禄子将众人拦在殿外,自己守在门口,只有皎月,云珠和绿吟跟了进去。

皎月兴冲冲地上来,说道:“皇上赐宴西藏喇嘛,一时走不开,差人来说娘娘一回宫,就叫我们回禀去,晚上还要过来陪娘娘呢!”

淑懿一言不发,脱了大衣裳,换了湖水色镜花绫的寝衣,向琉璃榻上一坐,沉声道:“皎月绿吟,你们去殿外守着,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皎月见格格回来没有意料中的额手称庆,反而带着几分怒意,也不敢多言,带着绿吟悄悄地退下了。

淑懿正襟危坐,冷冷地看着手指陷进掌心的云珠,道:“你不必惊恐,我若是想把你供出去,你还能站在这儿吗?”

淑懿慢慢从袖管里掏出一只白釉缠枝莲花茶碗,笑道:“虽然杯口上的虞美人被四贞格格喝下去了,但是本宫觉得,若拿去给太医查验,还是可以验出残留的毒药来吧!”

云珠“扑通”跪地,凛然道:“娘娘救命之恩,云珠没齿难忘,可是……云珠并不后悔!”

“不后悔?”淑懿摩挲着鬓角的嵌宝珠花,鄙夷道:“你知不知道,若不是四贞格格叫她的贴身侍女担了这份罪过,这事万难有个了局!”

云珠头侧向一边,一字一顿道:“娘娘不知道这里的缘故,奴婢被她父亲害得家破人亡,杀她,不过是为了血债血偿!”

镂花桃心木的窗扇吹进一缕夜风,秋凉如许,也不及云珠言语中渗出的丝丝冷意。

淑懿深深叹了口气,不急不徐道:“本宫怎么不知道?你的父亲董英,原是定南王孔有德手下的副将,你父亲早逝,你的兄长董其暝继父职,也在军中做事,但他贪污军饷,被孔有德揭发,被流放伊犁,后来,就死在了那里……你兄长有错在先,怎能说是孔有德所害?”

云珠被人提起伤心事,泪如绝堤,扑簌簌滴落在前襟绣着的几根兰草上,半旧的灰蓝色彩线刹时又多了一重灰黯,“娘娘怎么知道?我兄长是因为家中穷困,也受人盅惑挪用粮饷的,可事发之后,那背后指使的人,因为有多尔衮回护,只是被降了职,兄长却被流放到蛮荒之地,积劳成疾,才会早逝的,先父一生忠于定南王,兄长出了事,孔有德却坐壁上观……”

“那个时候你不过六七岁,又知道什么?”淑懿轻轻抚弄着衣缘上的盘盘曲曲的藤草,银质的护甲划过厚密的妆花缎,涩涩发滞,“孔大人不但力保你的兄长,而且在你兄长流放之后,还悄悄派人去伊犁看望他,但孔大人在朝中与多尔衮不睦,所以才没能救得了他。”

云珠蓦然抬头,又惶惑地摇了摇,青色的瞳仁中有清冷如霰的悲凉,道:“我不信……我不信……你与孔有德的女儿交好,自然替他说话……”

“糊涂!”淑懿恨恨道,暗刻福寿绵长细纹的护甲,铮铮地敲着宽榻翻卷的云头,她手腕翻转,顺手从填满鸭绒的大红鸳鸯枕头下面,拎出一卷发黄的宣纸来,“你自己看!孔大人的手迹,想必不难认出!”

淑懿自那日察觉孔四贞与云珠神色有异,就捎信出去,让父亲打听云珠的底细以及与孔家的旧事,恰好当年父亲与孔有德旧部的一些人仍有来往,便查到了这一段故事。

云珠泪痕阑干的一页一页看下去,神色由狠戾渐渐转为柔和,最终变为无尽的悔恨与凄凉,她默然良久,突然,伏在床前的脚踏上痛哭,淑懿也不劝他,只任她哭下去,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云珠方渐渐止了哭声,揩干了泪痕,凄然道:“原来孔大人真的因为兄长的事求过多尔衮,云珠白活了十几年,竟然愚昧至此!”

淑懿娴雅地伸出手臂,扶她起来,笑道:“亡羊补牢,犹未晚也,所幸今日格格没出什么大事,你也不必自责了!倒是你兄长的遗骨,本宫愿意遣人替你迁回故乡安葬。”

云珠双膝跪地,感激涕零道:“谢娘娘大恩,实不相瞒,奴婢的嫂嫂与侄儿两年前已经回京了,只是家中已无亲人,奴婢已能把她们安置在大杂院里,每月托人捎一两银子给她们度日。”

“一两银子?那你每月的俸禄只剩五百钱,怎么够用呢?”淑懿油然生出几分恻隐,怪道云珠平日的衣着,还不及承乾宫的粗使宫女,如今已经入秋了,她却还穿着夏天的偏襟茧绸褂子,颜色样式也是几年前的。

云珠低眉绞着绢子,讷讷道:“够用不够用,横竖奴婢在宫里是不缺吃穿的,兄长只剩了这一点骨血,奴婢不养着他们,侄儿怕是要饿死了!”

淑懿怅望着窗外那一树残花,尽管秋意清冽,仍在艰难地苦苦支撑,她起身,扶云珠坐在榻边的一只绒套绣墩上,摩挲着云珠纤弱的背,安慰道:“从今往后,你嫂嫂跟侄儿的事,就交给本宫,本宫自会叫他们丰衣足食,你的月俸,还是留着用在自己身上吧,年轻的女孩子,到底花钱的地方多。”

云珠眸中泪意翻涌,想不到这位贤嫔娘娘,年龄不过与她相当,却足智多谋又善解人意,难怪一入宫便是专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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