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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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妆- 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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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笑着,举袖去擦,脸上的血却越擦越多,渐渐将衣袖染红,鲜艳如花。
  心底有种怪异的感觉,真想就这样,任其流淌不止,流干身上的最后一滴血——
  她悲哀地想,这回,是真的逃不过一死了吧?
  人之将死,许许多多的回忆如电影片段浮现在眼前,快乐的,甜蜜的,激情的,痛苦的,无助的, 愤怒的……一张张人脸,一幕幕情景,纷纷来袭,挥之不去。
  雷牧歌,他死了,那她就下去陪他,欠他的情谊,当面偿还。
  萧焰,新婚燕尔,又喜得子嗣,早就忘记她的存在,她若是死了,他大概看都懒得来看一眼吧。
  还有父皇,母妃,元熙,外公……
  还有银翼,程十三,还有暗夜门的弟兄,还有山庄里的冤魂……
  黄泉路上,有他,有他们相伴,她不会寂寞了。
  真的,就这样放弃吗?
  目光掠过屋中的摆设,不经意瞥到案几上的物事,眼珠一下子定住了,止不住的震惊与狂喜。
  那深褐色的药丸,那是……解药!
  最后一次的解药!
  萧冥居然给她留下了解药!
  几乎不敢相信,但这是真的,那药丸悄然躺在案几上,她直愣愣看着,犹如垂死之人万念俱灰之际 看到一线曙光,心底的绝望瞬间被无尽的希冀所代替。
  解药……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不死,她还有生存的希望!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本能地,毫不犹豫地,她扑了过去,一把抓起药丸,咕嘟吞进嘴里,茶杯里没水,直 接举起酒壶灌入一大口酒水,将药送了进去。
  不管萧冥留下解药的原因是什么,目的是什么,她都不会拒绝。
  忍辱负重,委曲求全……不就是求得一个机会,一次圆满吗?
  喘着气,她感觉到腹中升起一股暖意,眼里的血渐渐停住,身上各处的痛楚渐渐消退,死亡的气息 再次远离。
  她没死成,又活回来了。
  与死神擦肩而过,重返人间。
  顾不得抹一把脸,秦惊羽挣扎着起身,打开门走出去,奔到树下,抚摸着垂下的枝叶,望着远处高 高的宫阙上零落的灯光,与天幕上的星芒相映生辉。
  夜风吹来,那么清凉,那么真实,一时恍若隔世。
  能够这样好好地活着,站在坚实的土地上,看到日升月落,云卷云舒……多好啊!
  如果真如萧冥所说,这是最后的解药,那么解药服下,毒已经解了,她是不是可以放开手脚,全力 营救元熙?
  只是,程十三许久没来,不知道去了哪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在这南越皇宫,她能倚靠的对象, 也就是叶霁风了。
  想起雷牧歌的死,抱着树干伤心哭了一场,哭过之后,在树下垒起一个小小的土堆,有心将那玉玦 埋进去做一个衣冠冢,想想还是算了,他仇恨南越这地方,自然不愿他的随身之物遗落在这里,还是带回 大夏交予他的家人吧。
  缅怀,不一定要有墓碑,放在心里就好。
  大概是因为强敌铲除与萧焰有后这双重喜事来临,萧冥这几日也没再来烦她。
  难得有这份清静,秦惊羽抓紧时间调养身体,酒没再喝,饭没少吃,觉没少睡,每天早上睁开眼, 都觉得浑身轻松,面上又有了些许红润,再没发生流血的事,也没再头晕头痛。
  萧冥应该没有骗她,那毒,应该真的是解了吧?
  心里有丝不解,既然愿意给她解毒,当初又何必煞费苦心给她下毒;既然有全部解药在手,又为何非要那 么麻烦,分成几次一颗一颗给她?
  对于那么一个阴险毒辣喜怒无常之人而言,或者这就是他的本性所致,非要看她受剧毒侵蚀之苦, 一次一次戏弄折磨罢了,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复杂……
  思维有些乱,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想这些,他,他们萧家所有的人,除了仇视,除了痛恨,跟她一 点关系都没有。
  夜色降临的时候,她正坐在窗前发呆,身后房门微响,有人闪身进来。
  不用回头,循声辩影,她知道是他。
  转过身去看着那眼神炽热满脸欢喜的少年,很想对他笑一笑,可是却无能为力。
  袖中攥着那冰凉的玉玦,她怎么笑得出来,勉强扯了下唇角:“叶霁风,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 …”
  话没说完,就被他揽入怀中,双臂抱得紧紧的,喃喃低语:“怎么办,我想你想得都快要疯了,真 恨不得把你时时刻刻拴在身边……怎么办,怎么办?”
  原来她在那萧氏兄弟面前一无是处,到了别人身边却还有这样大的魅力。
  秦惊羽在心里冷笑,嘴里却低道:“这还不简单,你送我出宫,离开这质子府,我们就能时刻在一 起了……”声音越来越低,轻叹,“你难道,不想么?”
  暧昧是个刺激而又危险的边缘游戏,她不知道自己对情势能控制多久,也没有太多心情沉浸在这些 甜言蜜语的情话当中,想到雷牧歌,想到元熙,她已经没有那种耐心,情愿直截了当,将话题引到自己最 迫切解决的问题上来。
  叶霁风怔怔看着她,眼底有一丝心疼,一丝疑惑,以及一丝挣扎,他不是傻子,热情过后,冲动完 毕,在思念的同时,他也在反思,反思这贸然而来的不真实的快乐……
  可是一想到那双水雾蒙蒙的漆黑眼瞳,一想到那紧抱酒壶故作坚强的柔弱身躯,整颗心都化作一汪 春水,软得不愿再探究,再深思。
  秦惊羽觉察到他的犹疑,连声发问:“你就不想么?不想我时时待在你身边?”心头一紧,是她高 估了自己么,以美色惑人,欺骗相付,怎么可能期望得来一片真心?
  “我自然是想的,但是我们叶家世代忠良,先父在战乱中为国捐躯,我……我不能……没法送你出 宫去,你再等等,再等等……”他抱得愈发紧了,话声里透露出一丝无奈。
  “叶霁风,你别说了,我都明白,是我自作多情,自不量力——”秦惊羽声音逐渐冷默,带着丝认 命的意味,“我处境如此,本不值得你对我好,为我卖力……”
  “不是!”他抬头,慌乱地喊,那么自然无伪,“你值得,你自然值得!”
  秦惊羽笑得发颤:“可是你选择的不是我,是你的国家。”盯着他的眼,慢慢伸出手来,“戒指还 给我吧,不必去冒险了。”
  叶霁风抓住了她的手,握于掌中,苦笑道:“你为何不信我,我没辜负你……我见到了大夏使臣, 我真的见到他了!”
  秦惊羽没有作声,听得他低声道:“他说你外公穆神医已经赶到了天京,你的家人都安好,叫你不 要担心,保重自己。”
  太好了,外公出现了,母妃的眼疾有救了!
  秦惊羽抑制住心中喜悦,追问道:“还有呢?”
  叶霁风摇头:“他就说了这样一句,有人来了,我只好退出。”
  秦惊羽看他神情不似作假,而且依照萧冥的脾气,那使臣的住所周围必定是守卫森严,他能带回口 讯,已经十分不易。
  “那使臣,看起来伤得重不?”
  叶霁风没有瞒她,如实相告:“他躺在榻上,脸色苍白,胸口还包扎着白布,伤势应该不轻。”
  秦惊羽暗自叹口气,汤伯裴只是个文臣,他官至丞相,素日养尊处优,如今身受刀伤,只怕恢复得 慢,自身不保,又如何来救她和元熙?
  但是情况真的这样糟糕?
  不知为何,总有些不确定,直觉不该是如此,毕竟道听途说,又不是亲眼得见……
  见她沉默不语,叶霁风凑脸过来,笑道:“你不是担心你弟弟的下落吗,怎么不问问我?”
  秦惊羽听得跳了起来:“你有我弟弟的消息?他在哪里?你见到他了?”
  “我没见着他,只看到有人往北宫的暖香阁送小孩衣物,宫里并无适龄小孩,我猜应该是你弟弟在 那里。”
  “暖香阁……北宫……”秦惊羽喃喃念着,与萧冥说的位置倒是大致吻合。
  又问几句,却也问不出更明确的讯息了。
  “你别担心了,小皇子在皇宫有专人照顾,衣食无忧。”
  秦惊羽唇边勾起一抹笑,衣食无忧又如何,这不得自由的生活,谁人想要?
  想着他一番辛苦打探到这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忍住不发,软下口气道:“谢谢你,叶霁风,把 戒指还给我吧。”
  叶霁风微微皱眉:“我们都这样了……怎么还连名带姓地叫我?姐姐和阿焰都叫我小风,你也叫我 小风好不好?”
  秦惊羽冷下脸来,背过身去:“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你不爱听就算了。”
  叶霁风见得她嘟起小嘴嗔怒娇媚的模样,心里真是爱死了,一边骂着自己犯贱,一边凑上去,捧着 她的脸不住告饶:“好,你跟他们不一样,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
  秦惊羽也没想真的跟他生气,撇嘴说正事:“戒指。”
  叶霁风在她脸上亲一口,笑容满面:“那戒指我戴着正合适,就放在我那里好了。我们都这样要好 了,你送我个戒指又怎样?”
  “那是我外公送我的,怎么能放在你那里,快些还给我!”秦惊羽面露不悦,抓起他的手来,四处 查看摸索,却一无所获。
  叶霁风不躲不避,任她动作:“我放在家里的,这样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带在身边?!”
  想想也是,秦惊羽住了手,揉着额头道:“你记得放好,别弄丢了,早些还我。”
  叶霁风笑着点头,拉着她的手道:“我知道了,我本来也想送你个饰物,但是你现在……我还是等 以后再送给你。”
  秦惊羽也没怎么在意他说什么,眼看天色不早,生怕他再待下去会引起院外侍卫注意,赶紧推他往 房门处走:“不早了,你快些离开吧,记得帮我问问,我弟弟过得好不好。”
  欲速则不达,与汤伯裴联系之事急也急不来,还是等查明元熙的现况再说。
  叶霁风脚步微顿,忸怩着不肯走:“还早的,我可不想那么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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