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聊斋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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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聊斋志异-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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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至,笑执其手,迎入大殿。殿中凡设数十席,所谓三十二夫人,及部下谋士武夫,济济毕集。甲一一指姓道名,某俱与为礼。中一席,某坐客位,甲坐主位,余席按班环坐。

  甲飞三巨觥相酬,甲饮讫,乃掀髯谓众曰:“我忝据此山十余年矣,本期与尔曹共图大事。今燕藩其署粗定,已洞悉我底蕴,我复何望?兹某巡抚使某来通殷勤,是必燕藩所指授。

  已许同某一行,我其不归也矣。“夫人及众闻之,皆掩面而泣。甲曰:”我意已决,业许之矣。尔曹毋得多言!惟与尔曹约,此去如某巡抚执礼甚恭,则已;不然,我匝月必归,再作别计。或未知鹿死谁手?如匝月不归,诸夫人等,俱听自便;所环子女玉帛,尔曹可瓜分之。或入海,或入山,各自为计。

  慎勿系念瞻顾,徒自取苦也。“众默默相视,不置一词,俱饮不尽欢而散。越日,甲召某登舟,并戒众勿送。

  比至舟中,则大同之夫人在焉。甲指谓某曰:“是与君同乡,烦为寄语其父母,好好安置,渠所携金玉珠宝,一生吃着不荆”某姑漫应之,问甲:“共有几子?”甲谓:“诸夫人类生而不育,今有娠者尚八人,然我躬不阅,遑恤我后,君亦何必多问也?”某深叹其豁达,于是相与沿途共览山川形胜。

  甲喟然叹曰:“实不相欺,我初据此山,闻燕藩抗命,屡欲兴一旅之师,前往问罪。既思故王出亡,神器有主,一家之物,仍归一家。天命有归,岂人力所可争哉?”及将至登、莱,乃谓某曰:“计日达岸,烦君先驰报巡某公,须从我三事,可则行,否则止。”某请其说。则曰:“一,我登岸后,某公须率所属文武郊迎于五十里外。一,我此去即于巡抚署栖止,进署时,我乘舆,某公骑马作先导,洞开重门,由中道直入宅门。

  一,饮食务极丰腆,每日须择好梨园,演剧侑觞,所需犒赏,不得少吝。只此三事,可则行,否则止。“某曰:”诺。“达岸,即先驰报;寻复命,曰:”某公闻大王至,大喜;所约三事,无不惟命是听。“进署后,某公果执礼甚恭,曲尽绸缪。

  甫匝月,甲忽谓某公曰:“闻诸公子甚佳,愿请一见。”公即令六子出拜。甲一一相之,曰:“某清贵,某方面;某民社;某部曹,某卿贰;惟四公子头角峥嵘,勋业在公之上。”指所佩剑曰:“此出自吴大帝冢中,当日六剑之一,所谓流星者是也。当以相赠。”公为称谢。甲笑谓四公子曰:“今夜与老夫抵足如何?”公笑曰:“童子何知?合当遣事长者。”是夕,果使同寝。平明甲起,唤四公子曰:“为我谢尔翁,吾事毕矣。”

  拔所佩剑曰:“请以相赠。”遂自刭而死,撒手以剑授公子;头虽断,而身不仆。四公子大骇,趋以告公;公喜,以礼殡殓之。据实入告,帝大喜;爵某公以国公,某游击超擢总戍,并予伯爵。大同夫人以父母命,归某游击。

  后四公子,由词馆出入将相;以征虏功,封爵国公。余公子所官,亦俱如甲言。

  吴生唐卢龙节度使李公,精星学推算,穷通寿夭,百不爽一。

  有爱女美且慧,公推算当封夫人。非公侯之命,不许占凤;故及笄犹未字也。有吴生者,固世家子。素游惰,而性儇巧;涎欲系援,又不敢遽通媒妁。密以百钱贿日者,为捏造一极贵之格,书于红笺。乘公出行。故犯卤簿。公怒叱虞候拘至舆前,厉声问故。生叩头曰:“小人以贫困不能自存,特占休咎于日者,谓贵不可言。自念一寒至此,何由发迹?缘俯观所评命纸,沉吟犹豫,不虞节钺忽临,致误冒犯,罪万死。”公索评笺,推之良然,颜色顿霁;详诘世族,大喜。命载之后车归,为薰沐更衣。问:“娶妻否?”对曰:“以贫故,尚未婚配。”公益喜,遂筮吉以爱女妻之。

  一介措大,一旦坐享富丽,顿增骄蹇。左右之人,妒而且恨,交谮于公。久之,公亦察其无他能,阴悔而厌薄之。欲杀之,苦无其法。会吐蕃大入寇,朝廷忧之,诏各路节度使举将才。公遂抗疏,特荐婿吴生,固世家子,素习韬略,可胜将帅之任。疏上,召生告之。生知借刀杀已,然不敢辞;且佯喜再拜,深谢汲引。及御旨下,生拜辞公,内与妻诀。

  女固贤淑,以父将不利于婿,心殊不慊,乃勉生曰:“男儿志在四方,死生有命,此行安知非福?努力为之,不立功归,勿相见也。君其懋哉!”生曰:“诺。”既至戍所,谕部曲将弁,诘旦登场阅武;有不至者,杀无赦。至期,一一阅毕,各厚犒之。且笑谓诸将弁曰:“尔曹各有所长,果同心戮力,蠢尔蕃虏,何难殄灭。幕府少不更事,颇好驰马试剑;敢献薄技,以助诸君一笑!”佥曰:“唯唯。愿幸寓目!”少选,数健儿共舁一大刀至,约重千钧。生乃着戎服,跨骏马,持所舁大刀,下抑上扬,左荡右决,轻如挥扇,易若折枝。舞毕下马,毫不竭力。合营罗拜,欢声雷动,贺曰:“公神威,真天人也!”

  生命以刀悬诸营门,择日挞伐。初,生阅武时,吐蕃潜遣谍者侦之。见生舞刀,大惊,舌挢几不能下,深夜,悄就营门举之,直如蚍蜉撼树,牢不能动。谍报吐蕃闻之,相顾失色,君臣筹议,以为不早自量力,强与交绥,是螳臂当车,徒自取死。急上表谢罪,岁岁朝贡,永誓不反。捷闻,朝廷嘉悦。以李公所荐得人,晋左仆射,封代国公。以生征虏有功,授岭南节度使,封万户候;妻封凉国夫人。至是生得官归,遂为翁婿夫妇如初。

  后女问生,始知前所舞大刀,以木片饰锡箔为之;又预如式铸千钧铁刀,使悬营门,故令其谍者侦报,以慑其心,而投诚输款也。

  里乘子曰:或谓吴生一生工于用诈:始也以诈得妇,卒也以诈得功。亦何狡狯乃尔也。予谓必其命应如此,故天牖其衷,福至心灵。向使吐蕃之役,应变无谋,则翁将借刀以杀其婿,夫且不能终有其妻。匪寇婚媾,能不为生危乎?方入赘时,公虽信命,竟不免为人言所摇;赖女也能贤,安命不贰,安知非福?一言幸中,果尔塞上捷闻;朝中命下,翁既徼宠,妻亦分荣。自是生得官归,遂为翁婿夫妇如初。

  是盖有幸存焉。予旧过卢生祠,见题壁诗甚伙,类皆艳羡卢生得遇吕仙,作此一场好梦。予谓卢生若无封侯骨,何能入梦?因口占三绝,以调侃之。有云:“卢生自有封侯骨,才得邯郸梦一常”即此意也。武侯尝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天即命也。否则,命之不犹,而妄希非分。天下之百般奸巧,百般穷者,岂少也哉?况就用兵而论,所谓兵不厌诈。此事即采入智囊,亦奚不可?

  卷四聂隐娘聂隐娘者,贞元中魏博大将聂锋之女也。年方十岁,有尼乞食于锋舍,见隐娘,悦之,云:“问押衙乞取此女教。”锋大怒,叱尼。尼曰:“任押衙铁柜中盛,亦须偷去矣。”及夜,果失隐娘所向。锋大惊骇。令人搜寻,曾无影响。父母每思之,相对涕泣而已。后五年,尼送隐娘归,告锋曰:“教已成矣,子却领龋”尼欻亦不见。一家悲喜,问其所学。曰:“初但读经念咒,余无他也。”锋不信,恳诘。隐娘曰:“真说又恐不信,如何?”锋曰:“但真说之。”曰:“隐娘初被尼挈,不知行几里。及明,至大石穴之嵌空,数十步寂无居人。猿狖极多,松萝益邃。已有二女。亦各十岁。皆聪明婉丽,不食,能于峭壁上飞走,若捷猱登木,无有蹶失。尼与我药一粒,兼令长执宝剑一口,长二尺许,锋利吹毛,令专刂逐二女攀缘,渐觉身轻如风。一年后,刺猿狖百无一失。后刺虎豹,皆决其首而归。三年后能飞,使刺鹰隼,无不中。剑之刃渐减五寸,飞禽遇之,不知其来也。

  至四年,留二女守穴。挈我于都市,不知何处也。指其人者,一一数其过,曰:“为我刺其首来,无使知觉。定其胆,若飞鸟之容易也。‘受以羊角匕首,刀广三寸,遂白日刺其人于都市,人莫能见。以首入囊,返主人舍,以药化之为水。五年,又曰:”某大僚有罪,无故害人若干,夜可入其室,决其首来。’又携匕首入室,度其门隙无有障碍,伏之梁上。至暝,持得其首而归。尼大怒曰:“何太晚如是?‘某云:”见前人戏弄一儿,可爱,未忍便下手。’尼叱曰:“已后遇此辈,先断其所爱,然后决之。‘某拜谢。尼曰:”吾为汝开脑后,藏匕首而无所伤,用即抽之。’曰:“汝术已成,可归家。‘遂送还,云:”后二十年,方可一见。’“锋闻语甚惧。后遇夜即失踪,及明而返。锋已不敢诘之。因兹亦不甚怜爱。忽值磨镜少年及门,女曰:”此人可与我为夫。“白父,父不敢不从,遂嫁之。

  其夫但能淬镜,余无他能。父乃给衣食甚丰。外室而居。数年后,父卒。魏帅稍知其异,遂以金帛署为左右吏。

  如此又数年,至元和间,魏帅与陈许节度使刘昌裔不协,使隐娘贼其首。隐娘辞帅之许。刘能神算,已知其来。召衙将,令来日早至城北,候一丈夫、一女子各跨白黑卫至门,遇有鹊前噪,丈夫以弓弹之不中,妻夺夫弹,一丸而毙鹊者,揖之云:“吾欲相见,故远相祗迎也。”衙将受约束。

  遇之,隐娘夫妻曰:“刘仆射果神人。不然者,何以洞吾也。愿见刘公。”刘劳之。隐娘夫妻拜曰:“合负仆射万死。”

  刘曰:“不然,各亲其主,人之常事。魏令与许何异。愿请留此,勿相疑也。”隐娘谢曰:“仆射左右无人,愿舍彼而就此,服公神明也。”知魏帅之不及刘。刘问其所须。曰:“每日只要钱二百文足矣。”乃依所请。忽不见二卫所之,刘使人寻之,不知所向。后潜收布囊中,见二纸卫,一黑一白。后月余,白刘曰:“彼未知住,必使人继至。今宵请剪发,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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