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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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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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雨辰望着伍扬,轻轻地点了点头。
  “早就听说了。”伍扬说,“市人民大剧院没什么道理吧?他们已经得了不少好处了,何必人心不足蛇吞象?再说了,那块地是划拨地,真正的产权所有人也不是市人民大剧院。他们闹,主体资格不符嘛。” 
  “原来伍总什么都知道。”邱雨辰笑道,“不过,也不能说市人民大剧院一点道理都没有,他们如果放开了架势跟肖耀祖扯皮,难免不会伤害到你们信达资产公司吧?什么原因?因为不管是市人民大剧院跟肖耀祖的利益冲突,还是他们跟你们信达资产公司的利益冲突,当地政府可能都会站在市人民大剧院一边,你觉得呢?” 
  “那是肯定的。”伍扬边说边短暂地笑了一下。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伍总没想过对肖耀祖让让步吗?据我所知,市人民大剧院虽然扬言要和肖耀祖打官司,却迟迟未去法院立案,如果在他们立案之前拍卖成功,他们就什么也得不到,而你们的损失也就会控制在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不是吗?” 
  “是。可是,拍卖不是一件可以偷偷摸摸进行的事,如果我们公司像邱律师说的那样去做,我们就会搅到市人民大剧院和肖耀祖的纠纷里面去,就会加速市人民大剧院在法院的立案,而且,让我们和肖耀祖和解,其中预设的前提,是以我们信达公司先行退让为条件的,这于法理于情理都说不过去,总部不会批。还有一点,我们最终能收回多少钱是一回事,是否以符合程序的方式收回债权是另外一回事。邱律师应该明白,公家做生意跟私人做生意,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为了所谓的符合程序,即使少收一千万、两千万、三千万,甚至四五千万也在所不惜吗?” 
  “邱律师的意思是说” 
  “我的意思是说,因为你们公司的态度不明朗,我的当事人——也就是肖耀祖已经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他跟市人民大剧院的纠纷,无非两种结局,其一,跟他们达成妥协,支付相当数量的补偿款给他们,从而消除流金世界土地权证方面的瑕疵;但肖耀祖不会这样做,目前也没有能力这样做,因为他不愿意也拿不出这笔钱。其二,肖耀祖付诸一掷,跟市人民大剧院法庭上见,努力把纠纷控制在经济合同的层面,可是,市人民大剧院不会坐以待毙,势必动用一切社会资源予以抵制,他们之间的官司将旷日持久、胜负难料。而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可避免地会牵扯上贵公司,不是吗?” 
  “我们也会有两种选择。第一,请求法院立即进入强制拍卖程序。据我所知,法院迄今为止并未明确表示同意让肖耀祖自行拍卖或变卖,都是一家叫一诚拍卖公司的,鬼搞子搞,把事情搞复杂了。第二,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那样,肖耀祖和市人民大剧院闹得不可开交,以致法院都不敢轻易拍卖流金世界裙楼,我们宁愿放弃对实物资产的处置,转而拍卖对流金世界置业有限公司的债权。”
“拍卖债权?” 
  “邱律师当然知道债权拍卖是怎么回事。如果拍卖成交,买受人取得了原来委托人的债权人地位,就等于获得了要求债权人履行义务的请求权。我们公司搞不定肖耀祖和市人民大剧院,总有搞得定他们的人。” 
  邱雨辰心里不禁一愣。 
  她当然知道债权拍卖是怎么一回事。实际上,她上个月就代理过一宗债权拍卖的案子。对于委托人来说,等于卖破烂,对于买受人来说,等于是捡了一个烂便宜。三百六十万元的债权,五十二万就成交了,二折都不到。
  当然,从买受人的角度来分析,购买债权也是高收益性与高风险性并存的。比如说资产调查不准;举张权利滞后;债务人破产进入清算程序等等,当然,归根结底,是资产难以执行或无法变现。 
  作为代理律师,邱雨辰已经把信达资产公司的债权人——流金世界置业有限公司的老底,摸了个八九不离十,他们没有别的欠债,而将近一个亿的资产就摆在那儿,而且是以信达资产公司的名义申请的查封,尽管市人民大剧院拦在路中间,但这种障碍隐患,远非不可逾越,一旦逾越,便马上就可以变现,伍扬怎么还会想到要退而求其次,拍卖债权呢?
  伍扬见邱雨辰低头不语,不禁一笑,说:“怎么,邱律师是不是在想买下我们公司债权的事?” 
  邱雨辰再次一愣。 
  她抬头看了伍扬一眼,嫣然一笑:“伍总这个玩笑开大了。首先,我根本不相信你们会走到卖债权的那一步,只要再费一点点力气,就有至少七八千万的进账,这样的光明大道你不走,非得要另辟蹊径,走羊肠小道?你们想过没有,如果进行债权拍卖,你们可能只能收回两三千万,甚至更低?第二,就是有这样的机会,恐怕我也只能在岸上看着。我到哪里去弄这两三千万?把我卖了啊?卖给谁呀?” 
  伍扬一仰脖子,哈哈大笑了:“你们做律师的,真的是太认真了。就像你说的,我不过是随便开了个玩笑,你就穷追不舍,真当一回事了。是呀,不到万不得已,谁卖债权呢?” 
  邱雨辰脸上虽然浅笑盈盈,眼睛却紧紧地盯着伍扬眼镜后面的眸子,好像这样就能判断出他刚才说的到底是不是玩笑话。 
  伍扬避开了邱雨辰直射过来的目光,笑道:“看看,看看,我们的事业心也太强了吧?进包厢都十几分钟了,还没点菜哩。” 
  “把服务员叫进来吧。”邱雨辰回应一笑,边说边按了一下桌子上的呼叫铃。 
  她拿过餐桌上的菜单,随便翻了翻,抬头望着伍扬:“伍总想吃点什么?” 
  “女士优先,你先来吧。” 
  “怎么,你决定埋单了?” *
  “我好像从来没说过不埋单吧?” 
  “那好,我把刚才讲的那位朋友叫过来,行吗?” 
  “你要是问可以不可以,我可能还有点犹豫,你要问行不行,我就没得选了。我总不能说不行吧?男人可忌讳说那两个字哩。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谁呀?” 
  “你好像对一诚拍卖公司的柳总不怎么感冒?” 
  “没有吧?邱律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不会是柳总自己说的吧?是她要来吗?” 
  “是呀,她可是我的同班同学。” 
  “大学的?”
  “既是大学的,也是中学的。” 
  “哎呀,那可是老交情了。我可声明一下,我可是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合,都没有说过你老同学半个不是。不过,她找我干吗呢?我可真帮不了她呀。” 
  “伍总谦虚,刚才是谁说谁鬼搞子搞的?好了,这话是最后一次说。其实,我同学也不过是想在伍总这里讨口饭吃。” 
  伍扬抿着嘴笑笑,摇了摇头。 
  “怎么啦,伍总真的打算就这样拖下去,任市人民大剧院和肖耀祖吵得一塌糊涂?” 
  “看看,看看,又绕回来了。如果市人民大剧院和肖耀祖之间的事没有一个结果,我们很难弄呀。不过,市人民大剧院要想插一杠子,绕不过省高院,我们把那个房产查封着,省高院不会不给我们一个说法的。” 
  伍扬作为信达资产管理公司的当家人,不可能不懂法律。但是,他的上述说法,未免也太过自信了。房地分离,市人民大剧院表面上是跟肖耀祖争房产,根子还是会落在土地上。这里面的权利真空,使现行法律法规,具有了左右摇摆的广阔空间与可能。涉及到几千万资产,伍扬怎么能这样掉以轻心呢? 
  如果信达资产公司不作为,剩下的几个相关方,都会很麻烦。 
  市人民大剧院已经骑在老虎背上,除非肖耀祖给他们台阶,否则,便只有往前走一条路。但肖耀祖能给他们台阶吗?要知道,那可不是普通的台阶,那是上千万的真金白银呀。 
  对肖耀祖来说,也真是进退两难。当然,作为律师,她也曾向肖耀祖建议过,就是让省高院把流金世界直接裁定给信达资产管理公司,以清偿债务,别管我欠你多少本多少息,我能拿出来的,也就这么多了。 
  没想到肖耀祖直摇头,说这样一来,我岂不是什么也没落下?几年的心思不等于白花了?这几年,哪个搞房地产开发的没赚钱?真的是弱智到只会数钞票、聪明到只会圈地就行了。我倒好。我跟你说,我要是白干,等于还是亏,因为这种白痴都会赚钱的机会,再也不会有了。再说了,欠信达资产公司的钱还清了就算完吗?市人民大剧院还会不会找我?你们的律师费,我一个子都不给行吗?
  对于柳絮来说,直接的损失倒是没什么,但一个项目跟踪几个月,到头来就这样不了了之,也真是说不出来的郁闷。 
  关键的问题是,信达资产管理公司蒙受的损失可能会更大。 
  原来对伍扬的一些猜测与推断,似乎越来越清楚了。 
  可是,伍扬真的会那样做吗? 
   
  五一长假期间,伍扬没有忘记给柳茜打电话。 
  电话通了以后没有人接,直到晚上柳茜才把电话反拨过来,说手机放在包里没有听见。伍扬说他想过来看一看,柳茜表示了感谢,但态度很坚决地回绝了。她说山里的路太难走了,吃住也都不方便,她会照顾不好他。 
  伍扬还想说什么,被柳茜呵着哄着堵了回去,说这几天家里来了不少亲戚客人,好忙的,过几天她回来了再联系,再感谢他。 
  柳茜当然是在撒谎。 
  她原来以为伍扬只是说说而已,不会追着要求参加那场子虚乌有的葬礼,没想到他还挺上心的。 
  柳茜接到伍扬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正在去海南的车里,不方便听电话。好在她早有准备,把手机调到了振动状态,杜俊这才没有发现什么。 
  其实,杜俊就是发现了什么也没关系,她不会在乎他吃不吃醋,估计他也不会吃什么醋。这个家伙,似乎已经操练得百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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