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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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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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下肯定要躺到床上去,否则,对于一个感冒病人来说,就这样一直坐在椅子上熬过漫漫长夜,那算怎么一回事?他对刚才小姑娘说的那句话不敢苟同,他觉得上不上床应该由他自己决定。在自己开的房间里,由她邀请他,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他真的想不出她接下来要干什么,难道她真是小姐?就是巴不得你早点干了她? 
  李明启这时可是一点性欲也没有。 
  小姑娘说:“你别想那么多,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这话是为了打消李明启的戒备,听起来却让人有点不舒服,好像他在她眼里倒成了弱势群体。李明启不禁好笑,说:“难道我怕你把我怎么样?” 
  小姑娘眉毛一扬,说:“最坏的结果是我把你强奸了。可是,这种事情不仅要软件好,还要硬件好才行呀。不不不,我不是说你的硬件不行,我是说,如果你不够硬,我想做什么那是空的。如果你坚挺起来了,就不是我强奸你的问题了。” 
  李明启没想到她还真说得出口,不过,仔细一想,她说得倒也不错,主动权其实在他自己一边。 
  小姑娘见他没说话,继续说:“你过来吧,我答应过给你讲我的故事。从你决定带我回房间开始,我也做了一个决定,不管你是不是记者,我都把我的故事告诉你。” 
  李明启觉得如果仍然坐在椅子上不动,反而会显出另外一种心虚,便随意地一笑,轻轻松松地上了床。他没有脱衣服。本来袜子也不想脱的,又觉得那样太刻意了,便把它脱下来,远远地扔到了墙旮旯里。
  两个人刚才来宾馆时,小姑娘一直挽着他的胳膊,算是有过了身体接触。李明启这时却尽量避免碰着旁边的她,其实,按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完全可以像柳下惠似的坐怀不乱。但是,他这时倒有了一个明确的想法,觉得只要有意或无意都不碰她,自己才能控制局面。 
  小姑娘却没有那么老实,她把手伸过来,直接搭上了李明启的额头。李明启本能地想把她的手拨开,半途中间却停了下来。他没想到小姑娘的那只手,居然可以那么柔软,那么清凉。小姑娘说:“哎呀,你是真的病了,额头好烫。”李明启把自己那只举起来的手压在了小姑娘的手上,捏了捏,然后把它拿开了,说:“你不要碰我,要离我远一点,感冒很容易传染的,你要是病了,也会很难受。”
  小姑娘说:“没想到你倒蛮怜香惜玉,不过没关系,我经常喝酒,扛得住。” 
  李明启说:“没听说喝酒能防治感冒。” 
  小姑娘说:“真的吗?那会儿我们可经常说这话。有时候是我们说,有时候是客人说。” 
  李明启头一沾上枕头,好像就变重了,听了这话笑了一下,说:“劝人喝酒,什么歪道理都可以成为理由。” 
  小姑娘说:“有可能吧,我们不谈这个。我借你的床睡觉,总得替你干点事情,怎么样,你还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再吃一遍药?”   
  李明启摇了摇头。
  小姑娘说:“感冒以后要多喝水;我起来帮你烧点水喝吧。” 
  李明启说:“好吧,你一边烧水一边给我讲故事。” 
  “我爸爸死了。”小姑娘开口说:“这是我妈妈的说法。可我觉得我爸爸不是死了,而是跑了,丢下我们娘儿四个跑了,是的,我还有两个妹妹。我们家是农村里的,否则就是偷偷摸摸也生不了三个孩子。如果我爸爸真的只是死了,我们可能只会怀念他,但如果他丢下了我们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对我们这些做子女的来说,可就太残酷了。我老是想,他为什么要扔下我们?他跟妈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要不然,她为什么一提到他就咬牙切齿?他不想我们吗?他一口气生下了三个孩子,却从来没有尽一丝一毫做父亲的责任,他甚至没有留下一张照片让我们观看和记忆。他是我四岁多的时候突然从家里消失的,我记不起他的样子,我两个妹妹对他更是没有什么印象。你能想像这十几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你能想像?不,我都没法想像。 
  “我妈妈真是一个不平凡的女人,虽然她对我爸爸的恨似乎从来就没有歇停过,但在供我们三姊妹上学的问题上,却从来也不含糊,她认为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可是,一个农村的寡妇要把三个女儿拉扯成人,还要让她们一个个都考上大学,她将经受怎样的艰辛、磨难甚至屈辱?只有我妈妈一个人才知道,她究竟欠了别人多少钱,遭受过多少讥笑和白眼。就这样,我上完了小学,念完了初中。 
  “我懂事早,成绩也好,可我再也不愿意上学了,向妈妈提出来,我可以到南方去打工,帮她一起供养两个妹妹。我妈妈把我一顿痛骂,说你就这样给你两个妹妹做榜样?你要是心疼我,真想带个好头,你就给我安安心心读书,读高中考大学。否则,我这么多年的苦就算是白吃了,你就是逼我死。
  “我没有退路,只好发奋读书,这样一熬又是三年,到我真的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我和我妈妈不禁抱头痛哭。从考大学的角度来讲,我是出头了,可是,入学报名时要几千块钱,以后每年都要花费好几千,怎么办?还有,我大妹妹在上高二,小妹妹准备考高中,我们三个人,真的就像是三台吞钱的机器,怎么办?怎么办呀?别人拿到大学通知书,欢天喜地,办酒宴请老师请乡里乡亲。只有我们家,倒像死了人似的愁眉苦脸、悲悲戚戚。
“我又提出来,大学我不上了,还是去南方打工,以补贴家用。反正我已经向别人证明了我不比别人笨,我能考上大学,我已经给家里争了面子。我一边打工,一边可以上成教。听了我的话,我妈妈半晌没有做声,我以为她默认了,便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准备把它一把撕掉。我妈妈这时候说话了,她说,撕吧,撕了以后跟我准备一根麻绳,让我死在你面前。你以为考上大学就给我争面子了?好好上你的大学,活出个人样来,那才是真正孝敬你苦命的娘哩。你放心吧,今年上学的钱我已经跟你攒下了,你别管我是找人借的还是卖血得的,你就安心去上大学吧。不过,以后几年上大学的钱就靠你自己想办法了。我听说上大学能够贷款,还能当家教打短工,你就是帮人洗衣服、擦皮鞋,也是个活儿,你管好你自己,我还有你两个妹妹哩。后来我才知道,我那可怜的母亲,竟瞒着我们偷偷地卖了一个肾。 
  “我就这样上了大学。上了大学我才知道,那里也不是天堂。先说贷款吧,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贷款手续繁多,家庭贫困只是条件之一,还得成绩优异,这就意味着第一学年根本就没有戏;我只有找别的生财之道。学校军训一搞完,我便开始行动。我先找老乡中的师兄师姐摸了摸情况,然后找来一张硬纸板,写上‘家教’两个字,便学他们的样儿,站到了离新华书店或图书馆不远的马路上。我把牌子竖在胸前,等着顾主挑选,对此我很有信心,所以胸脯挺得高高的。据说那些请家教的人,都喜欢大一的学生,因为刚搞完高考,内容记得很清楚,还有成功的经验。可是,连续三天,没有几个人问我,而跟我一起站马路的同学,运气却比我好,有两个没半天就找到了主儿。我很纳闷,就去问别人是怎么回事,他们都笑笑,摇摇头。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奥妙或诀窍,便缠着一个师兄不放,让他为我指点迷津。师兄被我缠得没有办法,终于向我说了其中的弯弯拐拐。 
  “我没想到师兄说我没能找到工作的第一个原因,居然是因为我长得太漂亮。
  “师兄说,就冲你这狐媚样儿,哪个敢找你?男主人倒是挺乐意,女主人呢?像防贼一样地防着你还来不及哩。请你当家教,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我说,我当我的家教,坐得正行得正,按劳取酬,哪里会有那些事? 
  “师兄说,这种事几乎每个月都有发生。你既然问到我,就要相信我不会拿假话糊弄你。那些请家教的人,只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有一种情况,如果来个男的,他不是为孩子而是请你帮他本人去补习外语、培训电脑,你敢不敢去?你不去,可能真的失掉了一次机会,可你要是去了,说不定就掉进了一个陷阱。我不是吓唬你,给你讲一个半年前上过报纸的真人真事吧,也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大一女生,被人以做家教的名义骗到了郊外,先奸后杀,直到现在还没破案。
  “我问他,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吃不上这碗饭? 
  “师兄说,也有吃这碗饭吃得好好的例子,但你太小了,我不好意思告诉你。 
  “我当然不干,逼着他说,他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有些女学生名为去做家教,实为陪睡,甚至被人包做二奶。 
  “师兄的话再也刹不住,他说,你没看到一到周末咱们校园周围便停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车吗?那是干什么的?接校园里漂亮的女学生到外面去玩去过夜的。在那些有钱人的眼里,所谓的高等学校,不过是最大的性交易市场。带女大学生出去,不仅有档次,还比外面的三陪小姐单纯。 
  “我问,难道没有别的出路了吗? 
  “师兄说有呀,你可以去麦当劳、肯德基等洋快餐店去打短工。那里的管理还是比较规范的,基本上不会碰到性骚扰的问题。但具体的工作时间不能由你选择,可能会与你上课的时间相冲突,还有就是劳动强度很大,先进去你可能会被安排一个星期到一个月去拖地、擦桌子和清理厕所,可以累得你眼冒金星、四肢瘫软,而你一个月下来的劳动报酬大概是四百到六百块钱,如果你想弄清楚洋资本家是怎样榨取咱们中国工人劳动血汗的,不妨一试。
  “我没有去麦当劳和肯德基,我不是怕苦怕累,我是怕影响学业,也嫌工资太低。我对师兄的话半信半疑,但暂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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