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云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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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云兮-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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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公主多年未使的轻功依旧飘逸恣意,看得殿中负责伺候公主起身的小宫女们一愣一愣的,惊过之后又突然想起,六公主出嫁前曾拜于天下第一门派,听说还是位女中豪杰。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啊!

    宫门前,白色战马不耐烦地踏蹄,打着响鼻原地打转。身着战袍铁甲的轩辕太子沉稳立于马上,俊逸的面容饶是男子看了都忍不住呼吸错乱,此刻沐浴在冉冉晨光中,愈发显得英气逼人。

    时辰已不早了,副将几番想催,一看太子俊冷的脸便又忍了回去。只见太子于马上闲闲控缰绳,一双琉璃璀璨眸子时不时地扫向东南方位,似是在等人。

    风,刹那间变利如刀割。一个素衣披发女子不知从哪飞出,一个旋身转袖便是呼啸寒风,稳稳立于马前。

    侍卫们拔刀愈上前,却见太子一个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女子身前。

    “娘,儿子在此恭候已久。”

    拔刀拔刀一半的侍卫集体石化,尔后扑通扑通全体跪下。

    六公主看也不看那些侍卫们,她喘着气,大冬天仅着里衣赤着双脚居然没有表现出丝毫“冷”的感觉。

    翎云颔首,毕恭毕敬地跪在母亲身前,一言不发。

    六公主沉默了半响,缓缓蹲身,捧起儿子的脸颊静静地看着。

    “翎儿。”

    “娘有什么吩咐?”

    “他……”六公主的声音越来越低,泪水没有预兆地哗啦啦流下,泣不成声。

    “他……谦然他毕竟是你的亲弟弟,翎儿……你万万莫伤了他……莫伤了他……”

    翎云闭眼,淡淡道:“不会的。”

    “翎儿,你这次回来,变了很多……娘好担心你……”六公主一把将翎云揽进怀里,喉头哽咽得厉害,双臂越收越紧。

    “你们兄弟俩,娘都亏欠了许多……娘不想再看到你们自相残杀……不想看得你们跟你们的父亲一样,最终沦为皇权的牺牲品……”

    “不会的,娘。”

    翎云依旧是淡淡然的声音,甚至还有些生硬。六公主浑身一颤,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扳过翎云的脸细细的看。

    拂开她的手,翎云霍然站起身,一双棕眸刹那间变得深黑。转身,上马,回首,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

    他眯眼,对哭得泪人般的六公主微微一笑。“娘,外头凉,回宫吧。”

    言毕,挥鞭狠狠抽下,沉声喝道:“出发!”

    “出发——出发——出发——”

    回声在宫殿里不断回响,雄厚内力震得金砖屋瓦都在嗡嗡振动。男儿们受到了鼓舞,唰唰举剑向天,整齐呐喊:“出发!”

    翎云唇边那带着三分邪气的笑,看得六公主胆战心惊。

    这……是翎儿会有的笑容吗?

    寒风腊月里,赤脚的六公主仲怔,呆呆地目送儿子离去,宫门缓缓关闭那刹,黑色大军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恍若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一般,猛然摔倒在地。

    手脚,连同左胸口的心脏,冰凉。

    同一日。

    徐山山脚下的军营帐篷内,莫谦然手握快马加急送至的密函,展开细细读了,看完后信手放至烛火上烧了。看着印有无极门印章的信纸一点点燃烧成灰烬,嘴角勾起自信的微笑。

    “云儿,你我赌约之日即将临近,你可做好了心里准备?”

    仿佛听见了山脚下的那句问询,徐山山顶,白衣女子抱胸,眺目远望西边天际。

    “翎云,我相信你。”
190。生死轩辕…第四章
    璎珞大军攻占徐山后,贤王迟迟不下令西进。十万大军滞留徐山一带,听命于主帅就地安营扎寨。

    前一阵还挥刀杀敌攻城略池的铁血士兵们,这会连同千匹赳赳战马一齐养精蓄锐。士兵日日练兵,战马卸了鞍座圈起来在山上放养,都安逸得很,若不是现在他们仍处在别国国境之内,还真找不着即将大战的紧张感。

    闲逸的日子一晃就是十几天,璎珞大军既不攻进也不后退,每日光十万大军的粮食就耗费万银。副将、军师积攒了一肚子的唾沫想要劝服贤王,数次求见,却都被莫谦然袖子一挥统统拒了。

    尊贵的贤王大人说了,除了女人,谁也不允许踏进他的军营大帐一步,违令者当即斩!

    战场上的官将都是粗人,比不得文臣机敏细致,自然不懂贤王拐弯抹角的“提示”。副将与军师帐外闻之,想起市井街头关于贤王荒淫无度的传言,不由面面相觑。只得摇头叹气,悻悻退下。

    又过了几天,贤王还是整日不出营帐,横躺帐内,美酒杯杯抚琴闻乐好不潇洒。跟随贤王一道出征的雷厉看不下去了,抱着从主子处“敲”来的酒坛夜访军师营帐,强拉着军师进行了一场亲切且和谐的促膝长谈。酒过三巡后,微醺的雷厉马力全开,语重心长地对军师展开全方位思想教导——你说你,亏你丫还是军师,咋就那么迟钝呢?王爷说除了女人谁也不允许踏进他的军营大帐,并非是刁难你们,而是真如字面上的意思!找个女人去沟通就行了,事情就这么简单!对!我知道这荒山野岭的没有女人,但随军的不就正好有一位嘛!啊,那啥,我什么也没说,诶哟,肚子疼,走了先,你们自己看着办,回见!

    果真人如其名,说话做事都是雷厉风行的,话刚露出一点苗头,雷厉便捂着肚子诶哟诶哟地请辞,黑影一闪比来时还快,只留捧杯怔怔的副将、军师对酒干瞪眼,好半天后才反应过来——随军的女人……不就只有贤王一位小妾吗?

    可是貌似这两位主子最近在闹矛盾,行军多日就从没见过他们同时出现于同一个场合,甚至连用膳都是在各自的营帐里,两人的营帐还恨不得一个长江头一个长江尾……哎!这、这不是摆明了施压叫他们去调和吗?!

    叫一个只会行军打仗的大男人去耍嘴皮子劝架,无异于叫一只鸭下鸡蛋。

    副将和军师相视冷冷一笑——事情是挺麻烦,不过还是按照老规矩来吧。

    划拳三盘后,春风满面的副将目送三局连输的军师离去,走前还慎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兄弟,都靠你了!

    军师欲哭无泪,在青莲夫人的营帐外干巴巴地等了两个时辰,天都快黑了,终于见一个一身白衣发盘头顶的清秀男子迎面走来,看着挺瘦弱,可左肩上居然还扛着一把目测不低于三十公斤的玄铁黑刀!

    军师一凛,慌忙上前喝道:“大胆宵小,持武器接近青莲夫人营帐有何目的?”

    却见白衣男子仰头,卸下肩头铁刀往地上一杵,瞅了军师半响后,眨眼淡淡道:“我住这里,不行么?”

    军师一听如遭五雷轰顶,手中羽扇啪叽一声掉地上——好大的口气!好大的力气!这男子是谁?难道是青莲夫人的情夫?……贤王爷被戴绿帽子了!?

    他这里浮想联翩,脸色也彩虹似的不断变幻。不远处一个刚换班来的小兵路过,见了白衣男子,立即停步,躬身恭恭敬敬嗓音宏亮的喊道:“青莲夫人您回来了?晚膳小的这就去传。”

    “哦。”白衣“男子”淡淡点头,“有劳小哥了。”

    举起铁刀又往肩上一扛,挽云正打算进营帐,一抬眼又看到身旁已呈石化状的军师,想了想,勉强止步,挑眉问道:“那谁,你找我有事?”

    一点一点地扭过脑袋,军师一脸谄媚的笑:“青莲夫人不愧是巾帼英雄,浩然风范让尔等男子自愧不如啊自愧不如……”

    “男装练武比较方便。”挽云懒得过多解释。她认识眼前这人,莫谦然铁甲上战场时,她隔得远远地瞅到过,估计也是个小将领之类的。

    “进来吧。”她扛着铁刀看也不看他一眼便掀帘进了营帐,清脆的“哐蹚”响声后,帐内传来她略显沙哑的嗓音:“若没话跟我说,走便是,别杵在我营帐外巴巴地发愣。”

    在这么通透的人面前,军师突然觉得自己扭扭捏捏地可笑。

    他弯腰捡起羽扇插在后腰间,挺直背脊跟了进去。

    烛火跳跃,照在男装的女子脸上却倍现温婉柔和。挽云为他沏了茶,捧着茶盏将军师的来意听了个大概,待他说完后,又低头抿了几口茶,这才开口道:“你们多虑了。”

    “夫人此言何意?”军师一听便来神了,目光炬炬地等下文。

    “也许他纨绔子弟的前科让你们对他很不放心,但是,你们千万不要低估他的实力。”挽云凝着漂浮在茶面上的茶梗,道:“他的缜密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强大,所以他做的决定,你们无需置疑,跟着遵行便罢。”

    这话乍听很有夫唱妇随的味道,极其缺乏说服力。军师正想着该如何反驳夫人的观点,又猛然想起贤王夫妻正在闹别扭,夫人说的哪里会是一味偏袒之言?再加诸夫人豪迈洒脱甚至完全不输于男子的气概,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视夫君为天的小媳妇。她说的话,恐怕并非毫无道理。

    “回去吧”。看出军师在想什么,挽云将杯盏放置案上,起身,掀起帐帘,刺骨寒风刹那间贯入了整个营帐。衣袖鼓鼓间,她望天,轻声喃道:“他就要来了,很快。”

    月色正照营帐而落,刻下此刻静默女子的身影,瘦,却精致窈窕。

    他就要来了,很快。

    +++++++++++

    起初,军师还以为这个“他”是指的贤王。不过,三日后,他知道自己错了。

    三日后清晨,当第一抹晨曦镀上大地时,徐山以西整齐一声喝,简单利落干脆,却震得地动山摇。

    兵甲如海,人群如山。

    徐山以西,黑衣男子稳坐马上,隔着一座深绿山巅勾起唇角。身后十万大军漫天烟尘里一色黑衣黑甲刀光雪亮。

    终于,到了。

    徐山以东,白衣男子负手而立,嗅着风中夹带的悍然杀气,他微笑。

    轩辕睿,哥哥二字,你不配。

    且让那些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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