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识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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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识美人-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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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瑜急红了双目,她不想一整晚都跟霍川待在同一处,这对她简直是莫大的折磨。
方才妥协是因为他看着疲惫,没有任何威胁,她的心稀里糊涂就软了,反应过来后为时已晚。她现在悔恨不已,不应该放他进来的,她在这上面吃的亏还少吗?
外头无人,她的房间在走廊尽头,鲜少有人走动,根本得不到任何回应。她心急如焚,长睫毛楚楚可怜地颤了颤,下一瞬便着急地落下泪来,顺着脸颊扑簌簌地往下落,她无声地抽噎,教人看了如何不心疼。
抬眸便见霍川向她这边走来,她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是你让明朗锁门的,你让他打开!”
胆子可真不小,竟然敢命令他了。
霍川却敏锐地察觉到另一点不同,伸手触到她湿润的脸颊,“哭了?”
宋瑜排斥地躲开他的手,振振有词,“方才我跟园主同处一间房已实属不妥,如若晚上再待做一处必定惹人闲话。孤男寡女,被有心看到必定会大做文章,届时对你我都不好……”
分明是一番有理有据的话,可惜从她口中说出来,尤其鼻音中还带着哭腔,根本不足为惧。甚至她泪水有收不住的趋势,汹涌有如江流,她的身子紧紧贴着门板,恨不得能有穿墙隐身的本领。
霍川上前将她逼在身前,眉头攒得很紧,显然一门心思都在她的眼泪上,“哭什么?方才不是好好的,同我待在一起就这样难受?”
他不问还好,一问宋瑜便哭得愈发厉害了,呜呜咽咽连话都说不清楚,“我不要……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们不合适……”
哭得整个身子都在打颤,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恐惧与无助交织,她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一壁哭一壁摇头。
霍川面色沉了沉,很认真地思考她的问题,“哪里不合适,我是鬼不成?”
宋瑜多想点头,在她眼里他委实跟魑魅魍魉无异,甚至比那更可怕。她原本好好的,本以为很快就能将他送走,哪知一道锁落下,将她那丁点儿希冀打得破灭,情绪霎时崩溃,想收都收不住。
眼看她哭起来没有尽头,哭得霍川心里头发堵,却又想不出法子哄她,只会低声:“不许哭!”
这话有些见效,宋瑜被他冷厉的声音喝住,睁圆了双目不可置信地将人盯着。没等霍川松一口气,下一瞬她便呜哇放声,不住地拿手背拭去脸上滚滚而落的泪珠,模样别提多么可怜。
美人不愧是美人,连哭都如此赏心悦目。只不过霍川看不到她的模样,只觉得她哭声令人心焦,连带着心情都烦闷几分。威胁无用,他束手无策,只能放缓声音:“三妹,不许哭了。”
宋瑜不听,或许说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想出去。
*
霍川真个一点办法也无,没有丝毫预兆地问她:“你知道我阿母是谁吗?”
他当真是豁出去了,为了哄她连最后一点底线也没有了。此话果然吸引了宋瑜些许注意,她哭声渐低,不解地望着他。
霍川停顿许久,粗粝拇指细心地给她拭去脸上泪痕,哑声干涩道:“我阿母死了,她不是侯府的人。”
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事,包括段怀清认识他许多年,他都从未在他面前,剖开心腹地对他说这些。可是面对宋瑜,他却很有倾诉的欲。望,或许心里早已将她默认,是以才可以什么事都同她说。
她这么懂事乖巧,一定也能理解他。
宋瑜被他这两句话弄得摸不着头脑,果真忘了哭泣,睁着水汪汪的泪眼一脸困惑。既然不是侯府的人,为何他又是庐阳侯子嗣呢?
她的脑子这么简单,霍川焉能猜不到她心中所想,他酝酿了许久,终于知道该从何说起:“我母亲是江南一名小商贾的女儿,认识庐阳侯的时候尚未及笄。”
霍川从未喊过那人父亲,盖因在他心中他不配为人父,他只是一个懦夫,连心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的懦夫。
“我母亲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已经在京城有了家室。”霍川的手放在她脸颊上,低头抵着她头顶,声音遥远低沉,“后来他一离开就是五年,母亲带我一同上京寻他,彼时他还是庐阳侯府的世子……三妹,你知道外室生子是什么下场吗?留在府中会是何种待遇?”
说罢忍不住扯起唇角嘲讽,那些日子他不必说,宋瑜便能猜到是何种阴暗残酷。
多年前陇州也有一个商人在外有娶了外室,被正妻知道后下场很不好过。真正可怜的还是女人,阿母曾经当反面教材同她说过,彼时她还小,具体事情记不大清了,却是将那份警惕深深地烙在心底。
宋瑜耳畔是他呼出的清浅气息,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浑身低落的情绪。
起初宋瑜只当他是顽劣不堪的天之骄子,跟宋琛一样无法无天,未料想其中竟有诸多波折。她的哽咽早已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长久的沉默,他推心置腹地跟自己说这些,宋瑜不知要拿何种情怀面对他。
过了许久才讷讷地问了句:“那你为何要再回来?”
霍川在陇州的花圃做得很好,除此之外他似乎还有其他生意,大抵比永安城惬意得多。
他轻飘飘地一语带过,恐怕其中内情并不简单。他究竟在侯府遭受何种待遇不得而知,而宋瑜也总算明白,霍菁菁那句“大兄跟二兄不一样,二兄他只恨我们”是何种意思。
霍川直起身,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为了你。”


☆、第37章 侯夫人 
怎么会是为了她,同她有什么关系?
宋瑜再傻;也不会信他这句话;只当他是为了哄自己高兴。她一手推开霍川一手扶门,依旧牢牢地被人从外头锁着,她的心情颇有些绝望;“你为何要同我说这些;我并不想知道。”
这是他的身世,一旦知道两人便再也没法划清关系……宋瑜方才早已把眼泪流干;仅剩下惘惘思绪摇摆不定,既恨他自作主张同自己说这些;又禁不住可怜他的遭遇。
霍川顺势后退两步;“我想让你知道。”
一句话堵得宋瑜无法反驳,她抬眸对上霍川漆黑双目;抿唇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那你倒是说一说,如何为了我?”
霍川垂眸,抬手抚了抚手背烫伤,这是他昨日新添的伤口。搁在以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不过如今他却没法继续忍气吞声……可惜这些事情不能与宋瑜说,她应该是干净无暇的,不能拿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教坏她。
见他答不上话来,宋瑜更加坚定心中所想,“园主再不开门,我便要喊人了。”
同他待一两个时辰尚能忍受,横竖在来陇州的马车里便是这样的。可若是两人独处一夜,宋瑜心里没底,不认为两人关系到了如此亲昵的程度。
霍川伸手正好碰到一旁的桌椅,顺势就坐了下去,“三妹找我没用,房门不是我锁的,你该找明朗才是。”
宋瑜撅嘴不开心,明朗若是没有他的吩咐,哪敢擅自做主将园主锁里头?偏生他还一副无辜的模样,教人看了心头来气,“我肚子饿了。”她理直气壮地要求。
霍川淡声:“饿着。”
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连做坏事都做得如此理直气壮,宋瑜对他才生气的怜悯霎时被压在心底,她怒气冲冲地拍了两下门:“澹衫,薄罗!”
不多时传来明朗试探的声音:“姑娘有何吩咐?”
没料到明朗竟然就在门外候着,宋瑜愈加气愤,她方才喊了那么多声他都不作反应,这人可真有忍耐!他还勾搭她的薄罗,想得美!
宋瑜将方才要求又说了一遍,他寂静半响扬声问了句:“园主要吃什么?”
这是在拐弯抹角地询问他意见,若不是隔着一道门,宋瑜真不愿意放过他。抿唇不悦地看向霍川,便见他低头想了想,“全听宋女郎意见,将门打开罢。”
这样好说话,几乎让宋瑜很不适应,门外少顷传来门锁转动声,旋即被人从外头打开,露出明朗讪讪笑脸。宋瑜气鼓鼓地瞪着他,忍了又忍放出一句狠话:“我再也不让薄罗接近你了。”
明朗默默地将门锁收回身后,为难地觑向她:“女郎不要为难小人……”
言下之意便是,这是霍园主的主意,同我无关。
只不过宋瑜才不听他解释,同流合污也是重罪,她踅身便走到隔壁房间。她的两个丫鬟正倒在床上蒙头大睡,宋瑜上前掀开床褥将两人唤醒,愈发多了几分无奈,“快别睡了,当心我罚你们再跪一宿!”
怎能有对主子如此不上心的丫鬟,几次三番被人支开,留下她一人孤军作战,上回龚夫人罚了两人委实应该。
二人悠悠转醒,迷迷糊糊地床榻上坐起。面前立着横眉竖目的宋瑜,登时反应过来何事,霍地坐起规规矩矩地立在跟前,惶恐不安:“婢子知错,请姑娘轻罚!”
她们对方才事情概无印象,只记得被明朗带出房间后,正欲折返拯救宋瑜,脑子却越来越沉重……再一醒来就是眼下,宋瑜气急败坏地嗔向她们。
*
两人自知有错,低头惭愧地走在宋瑜身后。
来到宋瑜房间,偏头往里面一觑,便见霍川坦然自若地坐在桌旁,面前摆着几道菜式。
宋瑜脚步微顿,不曾想到他还没走,扶着门板心思复杂地看向里头。屋里点亮烛灯,室内光线昏昧,他就坐在圆桌后头,面无表情地咀嚼明朗夹到碗里的食物。精致的下颔的上下动作,他不慌不忙地吃饭,似乎没有察觉宋瑜的存在。
就在她正欲默默退出时,他赫然开口:“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
宋瑜愕然,这人总是毫无预兆地出声,将人吓一大跳。她思量片刻,举步在他对面坐下,这才发觉面前摆着一碗白米饭,是特意为她留下的。
宋瑜颇有些受宠若惊的味道,抬眸往对面睇去。他要吃的菜式全是明朗负责夹取,他本是这样骄傲的人,能够忍受如此对待,想必发生了什么事……才使得他不得已屈服。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由始至终都没开口交谈。
宋瑜心里装着事,她惊觉自己对霍川的情绪发生变化……譬如看到他如此模样,会忍不住想为他夹菜,她一定是个滥好人,宋瑜暗暗唾弃自己。
饭后霍川不强迫她,明朗另找掌柜开了两间房,他们就在那里睡了一夜。早晨醒来时人已不在,宋瑜长长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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