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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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妆- 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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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要如何收场,所以才要空明师太过来,她算得准,定是有法子的。”
    这么和稀泥打太极一般的说法,柳氏只好讪讪笑了笑。
    空明师太皱了皱眉头,道:“老祖宗,上一回贫尼说过,若换一个八字,只怕没有这么合适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里的办法,总比干等着强些。”老祖宗很是无奈。
    “既然老祖宗这么说……”空明师太的指尖轻轻拂过手腕上乌黑的佛串,她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隔了会儿才停下来,念了八个字。
    段嬷嬷提笔记了下来,交给了老祖宗过目。
    空明师太道:“这个姑娘的八字,虽比不上前一个,但也不差。”
    老祖宗看了一眼,仔细回忆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印象,她谢过了空明师太。
    空明师太摘下了手腕上的佛串,放在掌心上看了看,而后她一手用力,佛串便断了开来,她取出三颗佛珠,交给了段嬷嬷。
    老祖宗不解,空明师太解释道:“贫尼也知道,京城里,寻一个人太难了。可惜贫尼造化不够,只能算出八字,却没有能力断其名姓。这串佛珠是贫尼的师父传给贫尼的,有佛缘有灵性,若最后真的寻不到人,就在府邸东侧寻一个近水之处,烧了之后埋入土里,可保家宅平安。”
    府邸东侧近水之处?
    楚维琳在脑海里走了一遍,长房不远处,倒是有一处湖水。
    烧了之后埋入土地,这又是什么讲究?
    楚维琳看不透空明师太,只能把疑虑咽下。
    老祖宗让柳氏与楚伦歆一道送空明师太出去,自个儿研究起了那三颗佛珠。
    那是三颗檀木珠子,戴得久了,乌黑发亮,摩挲一番,还有淡淡香味。
    老祖宗让段嬷嬷收起来。
    柳氏和楚伦歆回来,试探着问了老祖宗一句:“那个新的八字,还是照原来一样,多寻些红娘、稳婆问一问吗?”
    老祖宗把八字交给柳氏,道:“自然是要找的。不管如何,家里办个喜事,冲一冲晦气也是好的。”
    柳氏应下了。
    只是这人还未寻到,常恒晨就带了些新消息。
    却是叫所有人都愣怔住的消息。
    大赵氏死在了牢里。
    常郁晔一听这话,只觉得胸口发胀,叫卢氏搀扶住了才没有倒下,常郁晓红着眼睛说不出话来,常郁晖垂着头,一双手紧紧攥拳。
    常恒翰什么话也没有说,唇角线条绷紧,目光锐利。
    老祖宗倒吸了一口凉气,叫常恒晨把话说说清楚。
    常恒晨点了头,把得来的信一一报了。
    就这两日,这次抄没的所有人家的女眷都要充入奴籍,上头正一一清点着,到了赵府女眷那儿,许是因为赵涵忆和赵侍郎夫人的死,她们的情绪很不稳定,甚至有几个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彼此你推我你扯你,大赵氏混在其中,脚下一滑,撞到了牢门的大锁上,血流满面。
    那几个失心疯的,都是叫赵涵忆和赵侍郎夫人的血骇着的,一见鲜血,一下子就乱了套了。
    到最后,大赵氏救不活了,赵家人又伤了好几个。
    老祖宗听完,半晌才喃喃了一声:“大概就是命里有这么一劫吧,哎……”
    落了大狱也好,充入奴籍也罢,人活着,总归有个念想,总盼着有转机能救一救,可如今,人没了,还有什么办法能想的?
    常郁晔心里跟塌了一个大窟窿一般,几乎咬破了下唇。
    老祖宗疲乏不已,叫众人都散了。
    楚维琳与常郁昀缓缓往回走,低声问道:“你怎么看?”
    常郁昀睨了楚维琳一眼,道:“你指什么?”
    楚维琳努了努嘴:“大赵氏。”
    “琳琳,心里明白便好。”常郁昀意有所指,说得格外简单。
    楚维琳心头一颤,会意过来,她垂眸道:“是啊,明白便好。”
    赵府逢此大难,常府救不得,可也不能做出休了大赵氏这等无情无义之事,大赵氏还是常恒翰的妻子,等大赵氏充入奴籍,常府有这么一位太太,实在是抬不起头来。
    往后便是常府脱了困,再蒙了圣宠,可只要大赵氏活着,她的身份就是一个笑话。
    老祖宗绝不会眼瞧着这等事情发生的。
    那日夜里,她和常恒翰闭门谈到了深夜,恐怕就是为了这事情吧。
    大牢里混杂,是最好下手的地方,在大理寺里当差的常恒晨又有些人脉,实施起来并不是难事。
    楚维琳握紧了常郁昀的手,前世时她没有亲眼见到大赵氏的死亡,而今生,这一刻竟然来得这般突然。xh211

第二百四十三章 算计(四)

楚维琳站在灵堂之中。
    在赵府落难之前,楚维琳从未想过,她有一日会参加大赵氏的丧礼,而这一日,就这么一来了。
    大赵氏死在牢里,依着惯例,遗体是叫草席一裹就扔去了乱葬岗。
    常郁晔说什么也不答应,常恒晨试探了上峰的口气,塞了些银子,让人把尸首又抬了回来。
    楚维琳没有去迎,只听底下人说,除了能叫人认出那是大赵氏之外,那尸首惨得和从前的大赵氏天差地别了。
    这也是难免的吧……
    在牢里这么多日,又是从乱葬岗上收回来了,怎么还能有些好模样。
    “大爷眼眶通红通红的,三爷和六爷抱头痛哭……岚姐儿叫她母亲拦着不许去瞧……”纪婆子压着声儿与娉依说着,楚维琳开着窗,声音断断续续传进来。
    楚维琳放下手中的绣花绷子,那样的场面叫她忽然就想起了江氏过世的时候,江氏、孙氏和楚维瑂被抬回来的时候,也是面目全非,父亲拦着他们不让看,她却还是偷偷看了一眼,即便江氏满面都是血,可她认得出那就是她的母亲,她一点儿也不怕,自个儿的亲娘成了什么样子,都不可怕。
    不管楚维琳喜不喜欢大赵氏,但对常郁晔他们来说,那总归是他们的亲娘。
    很快,府中便支起了灵堂。
    常府如今状况下,也没有发什么白事帖子,就关起门来治丧。
    楚维琳随着常郁昀去了灵堂里,依着规矩磕了头,而后,她看了一眼棺木中的大赵氏。
    收拾得很干净,身上是连夜赶出来的寿衣,重新梳了头发,面上不见丝毫血污,除了额头上能瞧出伤口的痕迹之外。并没有任何可怖之处。
    这和纪婆子说的倒是大相径庭了。
    楚维琳退到一旁,悄悄问楚伦歆:“是哪个替大赵氏收拾的?”
    楚伦歆尴尬地笑了笑,道:“你两个嫂嫂都不是有那等胆子的人,到最后是红笺仔仔细细收拾妥当的。哎!”
    红笺?
    楚维琳诧异,她四下扫了一眼,红笺跪在灵堂的角落里,小小的身形并不显眼,她的肩膀微微动着。似是在啜泣一般。
    “这还真是难为她了。”楚维琳喃喃道。
    “可不是,听说是忙乎了一宿,除了几个胆大的婆子帮衬着,就靠她了。”楚伦歆说起来也是感慨万分。
    大赵氏去得突然,到最后替她认真整理遗容的是她从前时不时打骂的妾室,也算是人生无常。
    常恒翰扶着老祖宗过来。
    老祖宗看了一眼大赵氏,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赵氏你竟然走在了老婆子前头。”
    常恒翰薄唇紧紧抿着,目光里有悲伤。有痛心,有可惜,亦有遗憾,只一个眼神就把一个中年丧妻却又无比坚强的男人形象给树立了起来。
    楚维琳看在眼中,心一点点往下沉。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这句话还真是一点也不假。
    老祖宗和常恒翰策划了大赵氏的死,此刻却像一个“局外人”一般来感慨叹息。
    这等功底,楚维琳自叹弗如。
    楚维琳不由想着,躺在棺木中的大赵氏。若能亲眼所见这一幕,不晓得又是怎么样的心情。
    老祖宗这几日腿脚不好,不能久站,她看了一眼众人。淡淡道:“虽是关起门来办白事,但府中治丧,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不要稀里糊涂地惹是生非。”
    回了松龄院,老祖宗坐在罗汉床上,段嬷嬷替她按着腿。
    柳氏穿得素净。进来道:“老祖宗,空明师太写的八字,儿媳倒是找到了这么一位姑娘。”
    老祖宗挑眉,等着柳氏继续说。
    “城南一家成衣铺子的幺女儿,长得中规中矩的,只是太过老实些,不像是能够掌家的样子,我觉得不太合适。”柳氏说完,颇为为难地看了老祖宗一眼,“况且,门不当户不对的……”
    “门户倒不是关键,”老祖宗眯着眼道,“而是赵氏治丧,郁晖大孝在身,怎么娶媳妇?”
    柳氏连连点头:“是啊,虽说还在热孝里,可毕竟是咱们家里把大嫂迎回来入葬的,还热孝里娶妻,总归不好听。”
    老祖宗摆了摆手,道:“那八字先搁下吧,等赵氏出了殡,再照师太说的,烧了佛珠埋了吧。”
    柳氏应了。
    因着是六月里,又不是风光大办,停灵时间便不长,七日之后便送上了山。
    出殡那日,男人们护着去了,楚维琳好言安慰了卢氏与徐氏几句,抬眼见站在远处的红笺神色悲戚,她心中一动,示意宝莲过去。
    宝莲靠过去,低声与红笺道:“姨娘,你还好吧?”
    红笺一怔,红着眼睛看宝莲。
    宝莲挤出一个笑容来,道:“冬天的时候,我在屋里哭,姨娘来安慰我,我记着的。”
    提起旧事,红笺神色微微放松些,叹道:“那个时候啊……我只是想,我们都是做下人的,难免有受主子责罚的时候,过去了也就好了。”
    宝莲本想说,她和红笺的身份是不一样的,可看红笺那样子,这句话她就说不出口了。
    一个不受宠的妾,其实过得比她们这些大丫鬟还不如些。
    “姨娘,若是院子里闷得慌,就四处走动走动吧。”宝莲劝她。
    红笺摇了摇头:“太太在时还好,如今还是闭起门来吧。”
    宝莲又试着引红笺多说几句话,可红笺一直都是淡淡的,言语举止挑不出任何不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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