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瑜_权瑜)复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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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瑜_权瑜)复十年-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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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角笑意亲和,弯弯的眉眼和浅色的眸子在明晃晃的日头下勾勒出一个年轻的一方之主,孙权就那么一眼一眼的看过去,却在接近走到队列尽头时猛然僵直了身子。
  
  算不得久远的记忆汹涌而来,赤红的战衣结实的绑腿,长槊森冷的寒意在阳光下幽幽的闪着冷光,一队士兵,极少的一队士兵,就那么傲然的立在队列尽头,却在孙权走近时山呼万岁气吞山河。
  
  那气势让人毫不怀疑这支军队能撕裂一切挡在面前的事物,就像人们毫不怀疑江东的那个小霸王可以劈开任何挡在眼前的障碍,因为瞧见他们的那一刻起,不仅仅是孙权,江东所有旧部眼前都闪过了那人的影子。
  
  当先的一个年轻将领排众而出,对着孙权单膝下跪道:“末将吕子明,见过吴侯!”
  
  孙权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回头去看周瑜,那人眼中的雾气一闪而逝,盈盈的蒙在温润的眼眸中,似乎是在看下首的吕蒙,又似乎什么都没看,面色带了几分苍白,然后在感觉到孙权看来的目光时,扯出一个笑意:“士气不错,却不知平日里操练如何?”
  
  于是孙权便看向吕蒙,缓声道:“子明,摆出个阵势来看看吧。”
  
  吕蒙领命而去,孙权看他带着部下军士操演军中惯用的雁行阵,飘扬的赤红披风微微刺痛了双眼,再回首去看周瑜:“公瑾若身体不适,可先行回府休息。”
  
  那边周瑜已经恢复的往日模样,笑着道:“周瑜无妨,劳主公挂念。”
  
  那边厢已是喊杀声一片,孙权瞧着周瑜并无敷衍之意,也就不再多言,专心去看那阵法去了。
  
  阅军归来孙权回府换下了戎装,也没带侍从,轻袍缓带的去往周瑜府上,只还未跨进那人屋中,便已先听到了清越的琴音。
  
  曲调大气磅礴直抒胸臆,却在到达顶峰时突然婉转而下,郁郁而来似有无限心事,幽幽哀怨在孙权心中还未回荡一圈,那调子又突然轻扬,只是一股哀伤却是夹在琴声之中再也挥之不去。
  
  孙权听得心酸,忍不住张口叫了一声公瑾!
  
  铮!
  
  琴弦应声而断,蹦断的琴弦陡然划破那人指尖,一抹红艳。
  
  周瑜起身行礼,却被孙权半途托住了手腕,一面吩咐侍女取伤药来,一面拿了干净帕子按住了周瑜伤口,他做得理所当然,仿若一切再正常不过。
  
  孙权看着那具五弦古琴,琴身镶嵌的玛瑙腾虎泛着温润光泽,光线照射下似有水光流动,转眼看见周瑜眼中似乎有不舍之色,又看那伤口血已止住,便松了手去拿那具琴:“弦断了再续上就是,公瑾大可不必为此事心伤。”
  
  他说得随意,似乎意有所指又似乎仅仅只关乎那具五弦,另一手已经取了新弦替换上,拨弄几下调试琴音,嘴里却道:“孤想给吕蒙多加些军士与粮饷,公瑾以为如何?”
  
  周瑜看着他的动作,依稀还带着当初在舒城随自己读书的模样,便道:“军中事务,主公自己可以做主。”
  
  听他这么说,孙权忽然笑得像个孩子,倾身凑近周瑜身边:“天已入秋,孤想去林场猎狐。”
  
  听到他说打猎,周瑜不受控制的心头一跳,下意识的要反对,却在看向那人的眼睛时忍住了,终究是血脉相连,耍赖磨人的神情都要如出一辙,只那‘打猎’二字却像是刻在心头的伤,踟蹰一下,对着孙权道:“周瑜随主公一同前往可好?”
  
  孙权的浅眸里早已盈满笑意,晏晏的对周瑜道:“求之不得。”
  
  
                  三十五
  叁伍
  
  周瑜策马穿梭在茂盛的林间,阳光穿过枝枝叶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前方一人赤马皂衣一骑当先,在崎岖的林间小道里越跑越快越奔越远,耳中是鸟雀的啼鸣和无止尽的蝉嘶,追不上赶不及,只能看见那人扎在头上的红色抹额飘荡在幽翠的枝桠间。
  
  他追在后面喊,伯符!
  
  □白马焦躁的喷着响鼻,肩颈肌肉微微抖动抽搐,单手覆在马颈上,汗湿一片,脚下落叶枯枝被踩得咯咯作响,那乌啼声似乎更大了些,盖住了周瑜的呼声。
  
  催马,贴在马腹上的小腿满是湿冷,已不知那汗水是自己的,还是马匹的。
  
  追着那人的影子,他喊:
  
  伯符!伯符!
  孙策!
  孙伯符?!
  
  没有回应。
  
  远处呼啦啦惊起一群飞鸟,凌乱的羽毛散落而下,伸手挥开一片飘在眼前的断翎,然后在视线开阔的一瞬,瞧见张惶的鹿群穿梭而过,修长矫健的身姿跳跃奔逃,没有鹿鸣,只有四蹄踏断枯枝的碎裂声。
  
  他看见末尾的那头雄鹿,高挑而健美,黑漆漆的眸子对上了他的眼睛,奔越的瞬间,突然被一只锋利的爪子钳住了腰,那鹿吃痛的转身,却被另一只巨爪撕裂了胸腹,鲜血飞溅上那身后猛兽光泽的皮毛,一片妖娆狰狞。
  
  鹿鸣呦呦,音调嘶哑。
  
  那捕鹿的猛虎已经收了利爪,蹲坐在一旁舔舐沾了血的前爪,琥珀色的眼睛却看向了马上的周瑜。
  
  周瑜在马上看着它,看它晶亮的眸子似有戏弄之色,偏又深沉悲悯的放佛经历了几世轮回,周瑜还在看那老虎,它已经舔干净了利爪,抖抖毛,起身往周瑜走来。
  
  一步一步不紧不慢,身后负伤的雄鹿挣扎着逃走,那虎却也只动动耳朵,似乎毫不在意,只把眼睛盯住了周瑜,专注到瞧见彼此在对方眼里的倒影。
  
  周瑜听见有个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公瑾?!
  公瑾公瑾!!
  
  周瑜觉得这应该是梦,只是深深陷进那只猛虎的眸子里无法自拔,他突然很想开口叫出一人的名字,张了张嘴,却是哑哑的无声。
  
  突然而至的巨大悲戚几乎压垮了心神,耳边又传来一声声呼唤。
  
  公瑾公瑾!
  
  闭眼,再睁开。
  
  熟悉的行营大帐,只一盏油灯燃在榻侧,孙权坐在一旁,面带忧色,下意识的唤了声:“是仲谋啊。”
  
  他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愣,孙权想到方才梦里周瑜呼喊的名字,一时间五味杂陈,犹在发愣时那边周瑜已经改口又叫了一声主公。
  
  周瑜已经拥被而起,漂亮的锁骨在散落的衣襟里若隐若现,孙权看着他:“公瑾如我兄长,此刻没有外人公瑾不必如此拘礼,叫仲谋就好。”
  
  周瑜眼里还有未睡醒的迷茫,嘴里却道:“主公怎么在这?”
  
  “睡不着,就出来走走。”好不容易从纷乱的侯府出来,心中有事睡不着,哪知道在周瑜帐外听见那人梦呓,说不上什么情绪的走进来,却见那人又似数月前同榻时被梦魇住,额上湿凉的全是冷汗。
  
  费心的把他叫醒,结果四目相对反而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眼神有意无意间避开了周瑜散开的领口,瞧着那摇曳的烛火道:“公瑾陪我去走走吧。”
  
  他眼见周瑜起身穿衣,月白的外袍裹在身上,秋夜凉风越发衬得那人一身清冷,忍不住脱口出:“公瑾瘦了。”
  
  那人系好衣带又取了佩剑挂上,仔仔细细的看着孙权,半晌眼底闪过一丝怜惜暖意:“主公也清减不少。”
  
  孙权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抬头却瞧见那人已经挑开帘子走出帐外,忙跟上了,跟他并肩而行。
  
  行营驻扎在林外的一条小溪边,孙权不愿惊动他人,只扯着周瑜往营外走,身后跟来的侍从也被他挥挥手止住了,夜色已深,他俩走至那条溪边,身后大营里照明用的火盆显得若隐若现,周瑜的手温暖而干燥,孙权握在手中感受着那指骨的形状,然后在周瑜开口之前不露痕迹的松开,笼在袖中去看那溪中倒映的月色。
  
  水声淙淙,远处林间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半弯月亮倒映在水中,影影绰绰的摇曳着。
  
  山间空气清晰,夹着几丝不知何处飘来的清甜桂花香,周瑜似乎在想事情,冷不丁听到孙权问了一句:“公瑾方才梦到兄长了吧。”
  
  如果那追不上的影子也算是梦到,那便是梦到了吧,周瑜看着孙权,只幽幽承认:“是。”
  
  转身相对,不知何时那总是跟着身后的少年已经隐隐比自己还要高出些许,浅色的眸子盛了月色盈盈的似乎带着水光:“兄长狠心,抛下这江东基业和你我兄弟,我小时候就跟在他身后追着他,总觉得自己再快一些便能跟他并肩而行,没想到如今却是再也追不上了。”
  
  周瑜听他说得悲戚,一时不知道是该像儿时那般把他拥在怀里说仲谋莫悲,还是该像个臣子那般跪下劝慰主公休要感伤,于是只能立在那看着他。
  
  孙权却已经走上一步,脚下溪水潺潺,反手拉了周瑜的手,四目相对:“公瑾哥哥,幸好有你在。”
  
  “仲谋年少德薄,兄长虽留下这吴会五郡,只山越流寇往来犯乱,江北来的士人也都驻足观望,江东士族欺我孙氏根基未深,更可恶的是那庐江李术,兄长在世时对他颇多恩信,如今居然公然收留亡叛之徒据城叛乱,实则罪该当诛。”
  
  李术是孙策旧人,周瑜对他并不陌生,只是此番公然叛乱,若说背后无人致使绝无可能,孙权初统江东威势不足,他能公然如此,多半是受到江东士族怂恿,听孙权言下似有亲自征讨之意,知他想要立威此举断不可少,便道:“镇压叛乱并非难事,只怕李术会向曹操求援。”
  
  “孤会事先修书一封送往许都,到不怕曹操会驰兵增援。”孙权早有打算,既然周瑜并无反对,也就不在这问题上多做纠缠,携着周瑜的手拉近几分,“仲谋想亲往皖城擒拿李术,公瑾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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