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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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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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看向席兰薇,见她带着几分惊疑又拽了拽他的衣袖,问道:“怎么了?”
  席兰薇指向夏月刚走来的方向,接着站起身径自走过去,站定后又指了一次。
  霍祁也站起身,放眼望去,夏月身后的雪地上又多了两行脚印,与他们方才看到的方向恰好相反,却同样每个都带着四个小洞,脚掌处三个、脚跟处一个,左右对称。
  皇帝的目光凝在夏月面上:“怎么回事?”
  夏月一怔,大惑不解:“什么……”
  “这脚印,怎么回事?”
  夏月这才听懂,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瞧了瞧自己刚留下的脚印,仍有几分茫然地解释道:“这是……臣妾在练舞,啊……是相和大曲,鞋上嵌着击鼓所用的铜珠……”
  原来如此。
  在皇帝神情一松的同时,席兰薇也长吁出一口气来,仿若提心吊胆了多时突然意识到只是一场误会一样。面带红晕地抿出笑来,继而沉了一沉,转身行回皇帝面前,递了个眼色让清和上前。
  “臣妾多疑,添了这样大的麻烦,陛下恕罪。”清和看着她的口型替她道出了这句话,她同时便要拜下去。膝头触地间即被人扶住,他的话语七分无奈中又夹杂三分笑意:“无碍。”
  夏月仍旧怔怔,全然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
  “恕妾身多句嘴,夏选侍也太不知轻重。”芈恬秀眉蹙得舒展不开,面容上的不悦教人一目了然,“前些日子在自己宫里称病不出,南瑾大长公主想再见见你这新宫嫔你都推着不来;如今又在这含翠阁练舞,练也就罢了,非挑这么双奇奇怪怪的鞋子,惹得这许多麻烦!”
  夏月仍是不知她到底“惹”了怎样的麻烦,但听得芈恬所言,再傻也明白这是有意在皇帝面前说自己的不是。同样眉头一蹙,话语间几分习惯性的娇嗔未消:“沈夫人把话说清楚,臣妾怎的就惹麻烦了?习舞、练舞,皆是为陛下心悦,夫人怎的随口就指责起臣妾来?”
  明明知道夏月也确实冤枉——瞧她这副样子,是当真还没弄懂始末。却没有耐心与她多做解释,甚至看着那暗红的舞衣都觉得烦躁。伸手一揽席兰薇,霍祁不耐道:“要看舞,宫中自有舞姬,你别添麻烦就是。”
  半伏在皇帝怀中往回走,完全转过身前,席兰薇余光轻轻划过夏月姣好却有些发白的面容,唇畔勾起的笑容间挑衅分明。
  目光只相触了刹那,席兰薇便心满意足地在那发白的面容上看到了陡然掀起的惊怒。
  她根本不屑于瞒着夏月始末,倒是乐得让她看出,这一切都是她的计。
  。
  即便她无事,那灯会也无法再继续了。各宫都被搅了兴致,早就各自回去歇下。席兰薇便随着霍祁去了宣室殿,喝了一碗温热的姜汤暖身。
  姜汤偏热了些,她喝不快,清晰地感觉出缓缓流下的暖意在腹中箍住,逐渐驱散开那虽不严重、却萦绕已久的痛感。
  待得一碗饮尽,浑身都轻松了些。席兰薇搁下碗、接过清和奉上的帕子拭了拭唇,这才看向始终静坐在旁冷着一张脸的皇帝。
  明眸带着疑惑眨了一眨,明显在问他:“怎么了?”
  “信期未过还冰天雪地地四处跑。”霍祁悠悠抬起目光看向她,清冷一笑,“你瞎担什么心,就算真和刺客有关,也还有禁军呢。”说着一停,又想起些别的,续道,“还不让人跟着,若真是刺客,你打算自己再过一次招?”
  席兰薇扯扯嘴角,暗说这不是想让她二人去请你么……又不想再让更多宫人知道,毕竟信不过。
  面带委屈,指下写出的却是:“若非刺客,臣妾自然无碍;若是刺客,莫说臣妾,就是阖宫嫔妃估计也打不过,何必拉她二人陪葬?”
  想得极是明白。霍祁冷哼了一声把手抽了回来,斜睇着她又道:“其他无妨,这灯会可是南瑾大长公主提的,你改日自己跟她谢罪去。”
  谁知兰薇微一偏头,笑了一笑,垂眸看他不再伸手让他写,纤指便沾进了他的茶盏里:“明明是外命妇提的议。”
  “……”霍祁一噎,心下感叹真是天道轮回!早些时候,他刚拿这话呛过吴昭媛,这才过了多久,就换她呛他了?
  他呛吴氏可是为她开脱,她这算不算恩将仇报?
  。
  席兰薇在将近亥时的时候才离开宣室殿。霍祁倒想留她,她却不肯——平日里那般“侍寝”也还罢了,这信期何时可是有档可查的,她此时再留在宣室殿,明日非让六宫讥讽而死不可。
  何况还得回假山边取回东西。
  暗怪自己谨慎得过了头,生怕自己一提刺客的事皇帝当真教人在附近搜上一搜,便把那双鞋藏得很严实,以致此时都不能差清和秋白替她寻回来。
  担心被人瞧见了生疑,席兰薇吩咐清和秋白去附近的两个宫道上守着,自己蹑手蹑脚往假山边去了。
  假山修得嶙峋,席兰薇把那双鞋褪下、换了寻常绣鞋后,便将那双藏在了一个倾斜向上的小口里。洞口微高,她踮着脚尖才能勉强够到,又有些深,手探进去只能触到鞋面,拿不起来。
  早知道换个地方藏……
  席兰薇一边腹诽着,一边卯足了力气继续去够。努力又踮了踮脚、甚至跳了一跳,还是没能把它拿出来。
  长缓口气,打算歇一歇继续,指尖下触着的鞋面却突然一滑,分明是被人抽了出来。
  席兰薇大惊失色,蓦地回过头,看向身后黑暗处,不知那人是何时出现的。
  “美人娘子。”沉稳的笑音带着点玩味,那人掂了一掂手上的鞋子,鞋底的铜珠在透进来的月光下反着微光,“娘子真是心思缜密。”


☆、41 惊遇

  “你……”席兰薇惊得杏目圆睁;大是想喊出来呼救,恨极了自己出不了声。
  黑暗中;那人背对着洞口;席兰薇只能听其音不能见其面容;他却刚好能借着月光把她的惊恐尽收眼底。
  “觉得我不该在这儿?”他轻一笑;“还是觉得我此时进不了宫?”
  他轻耸了一耸肩头,很是不屑的样子:“你明明早就怀疑过我是刺客,又何必惊讶于这个?”
  席兰薇向后跌了一步;身子靠在假山上猜没有摔倒,继而听到一声轻笑,他又道:“也不必怕;我若是想向陛下禀明,就不会这般前来了。”
  她这才猛一定心,目光落在他的穿着上,虽是瞧不清楚,也能看出那不是禁军都尉府的曳撒。
  “我只是不喜欢一直有人这么疑来疑去、兴许哪一天还会把我捅出去的感觉。”他说着,席兰薇几乎能从他的口吻中想象出他带着怎样邪气的笑意,“所以借此来告诉美人娘子一声,你我都有软肋在对方手上,还是都别吭声为好。”
  ……软肋?
  席兰薇看向他托在手中的那双舞鞋上,口型不屑:“这也算软肋?”
  “嗯……”楚宣的目光也看向那双鞋子,“自然。”
  伏在假山上的手陡然一紧,险些就要劈断指甲。席兰薇惶恐不安地看着他——他竟然能看得懂?
  “单凭双鞋不能把你怎么样。但你别忘了,我是禁军都尉府的镇抚使,若我给陛下一个说得过去的推断,他会信的。”他仍把那双鞋执在手中,双手相搭一拱,口吻转得恭敬了些,“娘子想不想听听臣看出了什么?”
  席兰薇不言,心知眼下处于弱势的是自己,她想不想听无妨,他想说她就得听。
  “夏选侍早去了含翠阁不假,却不是走的这条道,而是北边那条——那条宫道上的雪都被宫人扫净了就是她吩咐的,因为她准备了这许久,不想让陛下见了脏了的鞋子而生不快。”楚宣缓缓说着,字字清晰地传入席兰薇耳中,让她心里一提,“这条道上的足印,是美人娘子踩出来的,娘子踩过之后行到此处为止、换了鞋,将舞鞋藏于此。”
  楚宣说着一笑,旋即又道:“美人娘子的脚确实和夏选侍差不多大,按理说看不出什么来。不过……娘子,夏选侍练舞多时,穿这鞋早该习惯,不会被铜珠磨得不适,留下的足印也不会分明着力不匀、深浅不一。”
  席兰薇心中闷住,细细打量起眼前之人,忽然意识到自己真是低估了他。
  “美人娘子。”楚宣眼眸微眯,也审视着她,“这法子委实不厚道,她想争宠,你还不如想个法子让她争不到——却是让她准备数日后还未一试就毁了,真是好手段。”
  楚宣讥讽着她,席兰薇回以轻笑,敛下惊慌,终于调整好心绪,檀口轻开:“楚大人能看得懂,倒是省得我找东西来写了。”
  楚宣一笑。
  “大人真当这算得什么‘软肋’?后宫之事,除却当真恶极伤及人命的能论是非,旁的手段有什么是非可言?左不过……是陛下喜不喜欢罢了。就算楚大人把这事禀了陛下,她该不得宠还是不得宠,何况陛下如今喜欢我,他便总能说服自己不信楚大人这番论调!”
  楚宣把她的唇语读得清楚明白,亦察觉出了她话中的气势汹汹。待她言罢,笑声短促:“我还以为娘子够聪明。”
  ……什么?
  “娘子这话说得通,许是我太自信了、也许我确实不能让陛下信这些,但是……美人娘子。”他凝着笑意,在欣赏完了冷静下来的席兰薇后有些赞许,又续道,“那若美人娘子、或是席家和昔日的刺客有些说不清的联系呢?”
  席兰薇登时再度失色,虽不明其意,恐惧感还是无可控制地在心底蔓延开来。仿若黑暗中一点点生长的藤条,胡乱长着,很快把整颗心都包围住了。
  “那珊瑚手钏……”楚宣提醒了她一下,末音微微拖长了,又很快顿住,续说,“我还以为娘子会明白——我能在黑暗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拿走,就能在我想往娘子宫中、或是席府‘添’点东西的时候轻巧添上。”
  席兰薇听得近乎窒息,一口气还未松下来时,他便又蹙眉添了一句:“娘子至少该知道,我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出入席府只会更容易。”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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