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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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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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面感叹楚宣还真是迷住了不少姑娘,一面又觉得再度遇上了个难事。这回只怕比简小霜还难办些,长公主毕竟是长公主。
  。
  不由得二人做主的事情,便索性不主动去提去问。霍祁任由楚宣在宫里好好养伤,席兰薇面对偶尔来拜访的荷月长公主时,也绝口不问楚宣的事。
  如此过了七八日,再来“拜访”她的,就不是荷月长公主了。
  正撤了茶盏告退的简小霜惊得手上一颤,茶盏直直落地,触地摔碎前,即被他反手接了回来。
  茶盏搁回小霜手中的托盘里,小霜想道谢,与他视线一触,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怔怔地望了一望,最终还是福身告退。
  席兰薇面色黯了一黯:“楚大人不该这个时候来。”
  他轻笑一声:“我四下看了一圈,知道你身边没留旁人。”
  她哑了一哑,看看他仍旧无甚血色的面色,颔首劝道:“大人总该好生养伤。”
  “我心里有数。”他神色轻松,全无所谓。睇视她紧绷的面容须臾,笑了出来,“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想讨杯茶喝。”
  “……哦。”她下意识地应了声,默了一默,有些木然地往侧殿走,“我去沏。”
  自然只能是她亲手去沏,总不能让旁人知道她殿里有个外臣,找小霜来奉茶更不合适。
  两盏茶搁到案上,楚宣执起一盏抿了一口,一转而过的蹙眉恰被席兰薇看在眼里。她一怔,脱口问道:“不合口?”
  “……没有。”楚宣笑了一声,“只是觉得似乎凉了一些。”
  她垂下眼帘,目光凝在盏中暗绿的颜色上,口气幽幽:“这是……陛下喜欢的温度,我习惯了。”
  登时格外安静。过了好一会儿,听得他应了一声“哦”,继而又饮了一口。
  “我听长公主说……大人似乎很清楚我的喜好。”她笑了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我知道大人功夫好,花些时间在外面悄悄看着,便能将这些看清楚。但我想告诉大人……我并不怎么喜欢杏仁茶,大人若时时看见我沏那茶,必是为陛下备的;又或是我偶尔想到了陛下的喜好,便突然想喝一口。”
  席兰薇轻抬眼眸,眸中有些黯淡,对上他的目光,她缓然又道:“大人,您的这份心,兴许应该给别人。”
  “谁?”他笑音不屑,“上回是简姑娘,这回又是谁?长公主么?”
  “无论是谁。”她平淡道,“无论是谁都不该是我。大人,每多知道您对我上心的一件事,我就多添一桩心事,如此何必?我已经身心都给了陛下,担不起大人这份心了。有了小霜在前,我不敢再随意撮合旁人,但还请大人自己想明白……”
  “我想得很明白。”他断然截断了她的话,无心听她的一心苦劝。目光在她面上睃了一睃,终究一叹,“你如不想,我可以不来烦你。但是,你总还有用得着我的时候。”
  ……用得着他的时候?
  席兰薇蹙了蹙眉头:“大人指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淡声一笑,“就当是我是个俗人,偏信神鬼之事,对大悲寺求的签半点不疑吧。”
  圆信的签……
  其实单凭圆信知道她重生一事,也足够她对此深信不疑了。长沉口气,她温言道:“即便我当真还有劫难……也不需要大人帮忙来挡。”
  “唔……”楚宣沉吟着,无甚神色地滞了须臾,绽出一笑,“你觉得不需要是你的事,但我想接着帮你是我的事。”
  再度执起茶盏,他将盏中余茶一饮而尽。起身一壁向窗户走着一壁慵懒道:“我得回去了。耽搁了吃药,又要听师叔好一番唠叨。”
  推开窗子,他将一支锦囊搁在窗边矮柜上,蕴笑扫了她一眼:“昨天想溜出去走走,顺道求的。”他刻意将话说得更轻松,在席兰薇听来,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怎么也不觉得这是“顺道”而已。凝视着她的神色,他仿若察觉出了什么,有点被看穿的窘迫,轻一咳嗽,假作不知地续道,“不想看到我,就自己小心。”
  。
  殿中安静了,席兰薇起身行去,拿起那锦囊,托在手中端详了半晌。解开系带,她将里面的竹签取了出来,上面的数字是:三十二。
  取出纸笺,缓缓读下去,签文是:“前程杳杳定无疑,石中藏玉有谁知。一朝良匠分明剖,始觉安然碧玉期。”
  签文背后,写着十六字的签解,字迹熟悉,该是楚宣记下的:“宝在石中,异人少知。真待分明,尽可施为。”


☆、126 冬风

  一些流言在宫中慢慢播散开来;可笑而又可怕。可笑的是那是皇帝根本不会信的话;可怕的是……这大抵意味着,许多压抑已久的事情;终于要开场了。
  席兰薇听着那些传进悦欣殿的风言风语;冷笑轻轻,垂眸拨弄着丹蔻,沉静须臾,一声笑了出来:“我就知道;这悦欣殿里;到底让人搁了眼线进来了。”
  这传言;算是依着先前议论她水性杨花的说法而起;却又添了新的内容。宫中说;她悦欣殿里藏了个男人;且说得有眉有眼,连那人身高几何都说得清楚。
  这话瞒不过霍祁,然则他自然清楚这“藏”在这里的男人是谁,每每提起此话,便成了二人间的说笑。
  席兰薇忖度着,流言已经传了一阵子,皇帝却毫无反应,背后之人必定觉得奇怪而着急。奇怪无妨,只要着急了,就会再有点别的动向。
  。
  夕阳的黄晕映在枝头上,在院中投射出一个清晰的树影。席兰薇屏退众人,静坐等候,看看半开的窗户,又饮下小半盏清茶。
  窗边人影一闪,房内茶盏一磕。
  “什么事。”他走近了几步,停下脚时与她尚有一段距离。驻足片刻,他道,“宫里的传言,我听说了。”
  “哦?”她轻轻一哂,“那楚大人觉得如何?”
  “女人无聊起来真是可怕。”他评价了一句,“你和陛下倒真是沉得住气。”
  “沉不住气能怎么办?”她扬音轻笑,“若让陛下发落她们,反倒显得心虚了。”
  再者,眼下便是发落了这些传话的人,背后那一位也必定不会显形,没准还要拿这次大开杀戒再挑唆一番,于她无益。
  “你头一次主动找我来。”他低了低眉,无甚神色,“何事?”
  “嗯……想请大人喝杯茶。”她衔笑颔首,手中熟练地执起茶器,几次起落间,香茶沏好,她执盏往前一递搁在案上,素手一引,“大人请坐。”
  楚宣低低一笑,不加推辞地落了座,抿了口茶,压声而道:“她有防备,便很难。”
  “试试看么。”席兰薇笑道,“不行也无妨。这人……我心里大抵有个数,只想再确认一次。”
  衔笑说着,心里却止不住地发沉。她的确只是想再确认一次,却希望结果是她先前错了。
  “哦。”楚宣应了一声,继续饮茶不语。四下寂静,安静得几乎连雪花飘落在窗棂上的声音都能寻得须臾。他屏息静听,俄而轻道,“和你一般年纪,她在紧张……气息不稳。”语中一停,他有一声轻笑,“想努力地听清,脚下挪了半步,是绣花鞋。”
  看向她,她点了点头,面色平静,他便问道:“我拎她出来?”
  “不必……”她摇摇头,轻声回说,“此人暂时动不得。”
  “等等……”他忽而道,眉头浅皱着静了片刻,又说,“你的猫冲着她去了,她蹲身把它抱起来了。”
  听得她蓦地心中一动。那猫……虽是和人友好,但也是旁人有意去逗时,它才会“给个面子”。除此之外,它只对她和霍祁格外亲近,时常缠着他们撒娇,鲜少主动去找别人玩。
  浅浅沉下一口气,抬眸间,她看到楚宣眼中笑意轻蕴,好奇问道:“怎么了?”
  “猫打呼噜的声音……”他笑道,“睡得很香么……”
  这小没良心的,敌我不分么!
  席兰薇心中忍不住骂了小猫一句,之后又嘲笑自己胡乱斗气。那人尚藏在暗处,莫说小猫“敌我不分”,便是她,现在也不能表露出什么来。
  “嗯……”楚宣静了静神,眸中一凛,“我得走了。”
  她一怔:“……怎么了?”
  他笑道:“我可不想在这儿跟陛下对弈。”
  。
  他跃窗而出不过片刻,通禀声响彻悦欣殿。
  席兰薇定了定心,随手将方才给楚宣的那盏茶搁到案下桌脚边,起身往外迎,未出寝殿他就已然进来了,她如常一福:“陛下大安。”
  伸手去解他斗篷的系带,随手递与清和收好。手与他的手一触,觉出一阵冷意,又忙吩咐秋白去沏茶来。
  少顷,一盏热茶递到她手里,她转呈到霍祁手中。霍祁饮了半盏搁下,二人才一道行进去落座了。
  屏退宫人,霍祁不顾仪态地探□去,看了眼桌脚处放着的那茶盏,又执起身来,淡声问她:“他来过?”
  她一点头:“刚走。”
  隔着桌面,他的目光向那桌脚的方向睇了一眼:“这是什么意思?”
  总不能是做给他看的。
  “臣妾殿中必有旁人眼线。”她压着笑容中的冷意,努力不去想那人是谁、眼线又是谁。
  。
  果然,翌日晨省时,隐隐约约地又有新的议论掀起。
  “听闻昭仪娘娘茶艺颇好。”传来的笑语抑扬顿挫间夹杂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席兰薇抬眼瞧了瞧,眼见对方意思不善,她便也未刻意和善,“修媛姐姐养病已久,足不出户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垂眸凝视着指上修长的点翠护甲,她思量着一笑,“说起来,倒是本宫从入宫至今都不曾去看望过修媛姐姐,姐姐若对本宫这点茶艺感兴趣,改日本宫登门请姐姐一品。”
  “岂有让昭仪娘娘登门的道理。”方修媛颔首而笑,颇显谦卑,“便是贪这口茶,也该是臣妾登门讨教。”
  她亦颔首一哂,和善道:“遂姐姐的意便是。”
  。
  方修媛果是挑了将近黄昏时来,这是传言中……那人常在她悦欣殿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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