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都嫌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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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都嫌太早-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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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变得冷冷的:“我的爷爷是粮店的职工,奶奶开了一家卤菜店。”她仰头笑了笑:“不错,我姑姑就是继承了她的手艺。”

她的脸色又沉了下来:“爸爸也被妈妈的美丽征服了。他们互相爱慕,正打算就在农村落户结婚的时候,外公被平反了。随着外公平反的,是他给妈妈寄来的一封大学推荐函。”

 “权衡了许久,妈妈把推荐函让给了爸爸。就这样,爸爸成了工农兵大学生。外公为此气得跟妈妈断绝关系。后来直到一九七八年,最后的知青都返城了,妈妈也凭着跟我外婆从小学会的扎实刺绣功夫考进了城的刺绣厂。她省吃俭用,把工资差不多都省下来寄给爸爸,他就是靠着妈妈的血汗钱读到了毕业。”

 “又过了两年,我爸爸毕业了,分配到城的市政府工作。他们结婚了。有情人终成眷属,谁都说他们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然后,我就出生了。他们给我起名叫做‘萧慕’,‘恋慕’的慕,来证明他们的互相爱慕。”

她看到姬月恒眼睛里的不解,示意他继续往下听。

她的眼睛里充满浓浓的讽刺:“如果时光就在这一刻停顿,那么童话故事就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了。可惜,”

她的声音顿了一顿:“自从我出生以后,妈妈更忙碌了,她忙着一针针绣出美丽的画卷、忙着照顾我、忙着做家务。唯独忘了打扮她自己,忘了注意丈夫的心。”

 “古人尚且有‘贵易其妻”之说,何况今日?我爸爸在市政府中是凤毛麟角的大学生,人又灵活,很快就当上了科长。又被市长挑去作了市长秘书,真是前途无量,事业家庭两相得意。就在这一年,市政府又分来了一位大学生,是个女孩子。她谈吐不凡、举止优雅,和爸爸很能谈得来。渐渐地,他们的心灵互相吸引,彼此爱慕,产生了‘纯洁’的爱情。”

 “这是爸爸要跟妈妈离婚时的原话,他还说,他和那个女人才是彼此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另一半、灵魂的知己。他求妈妈跟他离婚,好成全他们‘伟大的爱情’,他还说,妈妈太庸俗了,只知道天天算计着柴米油盐,从来都不知道他心里那些崇高的理想、高尚的情操。而那个女人,他们彼此心有灵犀,已经到了须臾不能分开的地步。”

说到这儿,她沉默了,姬月恒怜惜地看她:“你妈妈是不是就……”

 “是,我妈妈受不了这个打击,她疯了。可是有多少爱就有多少恨。性格刚烈的妈妈就是疯了,也不会原谅他。她拿着刀子,刺了那个负心的人整整十刀。因为,她爱了他整整十年。”

 “从此以后,妈妈就进了精神病院,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再也没有出来过。直到今天。”






第23章 歉疚
 她的泪水一滴滴滴到骨灰盒上。她用手指一点点抹去:“我爸爸,也因为这件事而名声大噪,谁都知道市政府出了一个陈世美,移情别恋把妻子给逼疯了。他和那个女人被双双开除。他的大好前途也付之东流。”

 “他痛恨我妈妈,是她毁了他似锦的前途。他也同样恨我,因为据说我长得和妈妈一模一样。自从我四岁那年他们离婚、妈妈被送进精神病院,我被外公接回省城,他从来就没有再见过我一回,当然也不会去看望妈妈。虽然他还是跟那个女人结婚了,可是他们生活得很艰难。所以为了一场生意上的官司,他把我卖给了安进山。”

她看着姬月恒的眼睛笑:“我也同样恨他。那一年我被部队特招入伍,我就把我的名字改作‘萧暮’,‘暮色四合’的暮、‘朝三暮四’的暮。以纪念我那朝三暮四的父亲。”

 “外公外婆把我接回去后,他最不能释怀的就是妈妈被人家说成‘庸俗’。多可笑,粮店职工的儿子竟然说大学教授的女儿庸俗!我妈妈可以绣双面的富春山居图,一草一木,一枝一叶,乃至烟云氤氲,无不惟妙惟肖。她绣的牡丹,可以引来蝴蝶飞舞。可这一切竟然都是庸俗!外公他深受刺激,不许我跟外婆学刺绣,而亲自教我法文、英文;教我大篆、小篆;让我学芭蕾、学钢琴,学一切高雅的东西。其实,现在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没有一样可以给妈妈挣来医药费。还不如当初让我学了刺绣,也可以多一样挣钱的门路。”

姬月恒深深皱眉:“他怎么会把你卖给安进山?”

 “因为安进山的爸爸当时是市中院的副院长,而他的官司就掌握在安进山爸爸手里。外婆去世后,我的腰还没有恢复,只能拄着拐杖勉强走路。妈妈的医院还在催医药费。这时S大的校务处又把外公住的房子给收了回去。我正要流落到大街上的时候遇见了到省城出差的姑父。姑父把我带回了市。有一天安进山撞到了行走不方便的我,竟然看上了我这个残废。于是,第二天,我的爸爸就来跟我谈了一笔交易。”

姬月恒的手紧紧地攥住方向盘:“你爸爸现在在那里?”

 “他出国了,他的官司打赢后,他们一家就出国了。他们没跟我告别,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她对姬月恒扬扬眉毛:“你看,这就是我妈妈的故事,她的一生,甜蜜了十年,却用了二十年的心神俱碎来换取。她不再记得所有的事,只记得还是小小孩童的我。她的嘴里常常念叨‘小慕,来,妈妈给你把蝴蝶结系好、小慕,妈妈给你做了你最喜 欢'炫。书。网'的绿豆糕……”

她的声音哽咽了,泪水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姬月恒心痛地揽过她:“不哭了,不要伤心了。从此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吃一点苦。”

萧暮一下子僵住了,前几次他抱住她,不是她处在混混沌沌的时候,就是事态紧急,她无法反应。只有这次,她是完全清醒的。

就因为如此,他的痛惜,他的柔情,她才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再也不能欺骗自己。

她的心慌乱起来,鼻端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他剃须水的淡淡雪松味道,混合成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不知为何,有种莫名地让她安心的感觉。

她一时没敢动。她感到姬月恒轻怜地吻在了她的头发上,她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姬月恒轻轻地吻着她的头发、鬓角:“萧暮,相信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这句话让在他怀里的萧暮猛地颤抖了一下,萧暮一下子推开了他。

她闭上眼平息她急促的呼吸,好半天,才艰涩地说:“不,姬月恒,不要对我好。我承受不起。”

姬月恒不明白她为什么一下子就翻脸了:“为什么?”

萧暮只是沉默不语。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她的脑海里反反覆覆就在回响着一个清朗干净的男声:“萧暮,相信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灰黑色的风云掀起她压抑在心底沉睡的风暴,她不堪重负地想摆脱,然而还是陷落……
她的心,又渐渐的灰下去……

她扭过头,不敢看姬月恒的眼睛:“别对我好,我已经没有心了,我回报不了任何人的感情。”

姬月恒抿紧嘴,发动起车子,往城开去。

一路上,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姬月恒把萧暮送回来后就离开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倒是原来天天下了班就泡在萧暮家,萧暮知道,她是怕她难过。

齐愈仿佛跟原来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似的,原来出现在哪,他就出现在哪。好像哪一天没被原来抽一顿,就浑身不舒服似的。

啧啧,真没见过这样的被虐狂。想起原来也颇有些虐待狂的倾向,萧暮笑了,怎么看,这俩都是一对。

见到齐愈,她不免想起姬月恒。她顿时有些心神不安。

他对她的心意,她又不是不通世事的小姑娘了,怎么能不明白?只是她实在无以回报,他既然不说明,她也只好含糊着。总想着能渐渐地拉开距离,彼此之间也不会太难看。却没想到不是渐渐拉开距离,而是越扯越紧。

那天在车上,她终于直接把话挑明了拒绝,这样虽然伤了人的心,但总好过老是夹缠不清地暧昧着。可是,她为什么对他总是有歉疚的感觉?

她的心神不定,炒着菜的手动作就慢了些,一下子碰到了烧红的锅边上。烫得她的手“呲啦”一声。

她急忙把手伸到水龙头下用冷水冲着,手背上已经红了一大片。肯定要起泡了。

她关上火,挤了点牙膏抹上,忍着痛继续想继续烧菜。

这时原来回来看到了,急忙打发齐愈去买烫伤药,自己则是手忙脚乱地接着做饭。这顿晚饭的味道可想而知,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表示出不满。

晚上齐愈回去,这时锦园的大部分房屋都已经竣工了。他和姬月恒暂时住在一幢已经装修好的别墅内。他进门就直奔冰箱,扒拉着吃的。

姬月恒正坐在吧台前拿着醒酒器往杯子里倒酒,他深深呼吸一口成熟的波尔多干红清醒过来的令人心神摇曳的清香,然后一点点的细细品味。

看着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中的红酒宝石般的光泽,他想起那“对瓶吹”喝波尔多的喝法。不禁仍然想发笑:那跟猪拱大白菜有什么区别?

齐愈啃着面包,挨过来劈手抓过他的杯子,一扬脖灌进肚里:“再来一杯。”

姬月恒一脚给他踹下去,这又是一头猪。

姬月恒冷眼看他:“怎么跟饿死鬼似的,原来打得你没吃饭?”

 “哎呀,你不知道,萧暮姐的手烫伤了,今天是原来掌的勺。那味道,是条狗都得流眼泪。可怜的我们,还得昧着心夸她做得好吃!”

姬月恒一下子站起来:“烫伤了?严不严重?”

齐愈撇他一眼:“整个手背都是泡,估计得几天不能做饭了。”

 “你就想着吃!”

姬月恒起来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齐愈“嘿”地乐了,还装!这不是天天绷着脸闹别扭吗,一听见萧暮受伤了,立马就原形毕露了吧?

齐愈睡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听到姬月恒Q7柴油发动机的大嗓门,这会儿才回来?齐愈翻个身又睡了。

第二天早上,齐愈正吃早饭,姬月恒下来,扔给他一个东西:“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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