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苍-狼人与琴师_by_shoul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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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苍-狼人与琴师_by_shoulder-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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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瞥了苍一眼,心脏的位置血流的速度与流量都失去了正常,就好像那个部位被什么蚀空了一般。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他觉得苍已经猜到了,知道他将要……离去。
  天色有点阴,云是灰色的,风里有淡淡萧瑟的凉意。
  跟之前一样,爬上坪顶时,由他背琴,苍跟在他后面走。他们来的次数不够多,也不够频繁,野草生长的速度更快,一次次盖过他们踏过的足迹,他们终究没能把通往坪顶的方向走出一条路。他把手伸往后面,抓住了苍的手,握紧,紧到苍的手指在他掌中挤迭在一块。他也许弄痛了苍,可是苍没有吭声,也没有动,只是默默任他握着。
  多么希望,能够一辈子不放手。
  忽然想到可笑的事,如果此时此刻他是化为灰色的大狼,狼的躯体没办法这样走路,狼爪也没办法牵住人类的手,那他又要怎样才能跟苍牵系在一起?
  他几次不自觉地加快脚步,似乎一秒钟也不想多浪费,想早一点到达坪顶,然后每每又想起他此刻是牵着一个人类,于是又放慢了脚步。他就这么忽快忽慢地前进,而苍始终配合他的速度跟着他,一路沉默。
  要登上坪顶之际,背后传来苍轻轻的声音,叫唤他的名,也许是想问他什么,却终究没有问出口。
  他闭上眼睛,没有回头。
  
  ※
  
  云层很厚,站在坪顶上,似乎一伸手就能触摸到遮去阳光的灰云,但那只是错觉,就像他曾以为自己有选择的权利。
  选择的权利……
  他不自禁握紧拳头,现在,他还剩下最后一个选择……
  他把视线投向苍。
  没有琴桌,苍在荒凉的砂砾地盘腿而坐,古琴就放在腿上。苍的动作仍然优雅悠然,脸上也没有特别表情,但苍始终垂着眼帘,没有看他。
  他站在几步之遥望着苍,苍敛眉凝眸,挑动丝弦奏出低回的琴音,那是一首苍不曾在他面前弹奏过的琴曲,但他有稀微的印象,曾在CD上听过,他不记得曲名也不知道曲意,却也辨别得出,苍此刻弹奏的琴曲,并不是天人合一、忘情忘物的恬淡意境。
  苍抬起眼来,望向他,视线的交会是任何事物都比不上的无形牵引,他走过去,在苍面前坐下,彼此之间仅仅隔着一张琴。曾有那么一天,在天色乍暗时分,他们也是这么坐在桐花飘散的树下,那时轻盈飞扬的心情,再不可得。他望着苍慢慢垂下眼睫,他低头注视苍轻轻重重地揉弦,他的灵魂被幽深的琴音慢慢穿透、撕裂,埋藏最深的渴望从千百个伤口溢流而出。
  他好想要……拥有眼前的人。
  一曲终了,苍把琴抱起来,轻轻放在一旁,看着他,似乎要等他开口。
  是,他是该说点什么……他把苍带到这里来,本该是为了要说些什么……
  内心澎湃的涌动倏地猛然冲破堤防,他再也不顾什么了,他倾身向前,双手双膝着地,就以狼样的肢体动作以人样的鼻尖摩挲苍的脸。皮肤相摩的触感,漫入嗅觉中枢的气息,他感觉得到苍身体里血液的奔流以及脉搏的跳动。苍的呼吸失了规律,手指揪紧他的衣服与发稍,就像是抓住了他意识中狼形的毛皮。他着魔入迷般来回摩挲温暖的人类皮肤,脸颊、耳旁、发际、颈下……
  浮凸于苍颈侧的血管散发诱人的温热与血香,他不自禁微微张口,身体里狼魂躁动着要冲破人形的表象,无声催迫要他咬断嘴下的血管,扼住那一下一下跳动着的脉搏,把这精致漂亮的头颅、线条优美的颈项躯体、修长灵巧的手指……连同光泽美丽的毛发与鲜甜甘美的血液全都吞食入腹,化成自己的血肉,那么他就可以从此带着他的琴师到天涯海角,即使再也听不到他喜爱的琴音。
  这是他骨子里的狼魂,是老者说过的,狼人的根柢本性。
  绝对的,占有。
  只要咬下去,苍就将完全、永远属于他……
  这欲望强大到他几乎不记得自己现在是人类的形体,脑子里燃烧的全都是凶残的血腥念头。
  如此简单的选择,为何他的躯体里沉沉的深痛强烈到他几乎要窒息?
  忽然,苍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的头,惯于弹琴的手指插入大狼全身毛皮凝聚的灰色长发,那瞬间,千万感触充满他的躯壳与灵魂,所有轻盈快乐的记忆牵绊住他,于是他张开的口怎么也咬不下去。他慢慢闭上眼,放松了双唇,转而伸出舌尖,沿着苍颈侧轻轻描画。他听到苍隐隐的叹息,他伸手抚摸苍的脸,然后把自己的额头与鼻端轻轻顶着苍的,长长慢慢地吁了一口气。
  这是……他最后的选择。
  他终究宁愿违背本性,宁愿忍受不去占有的焚心痛楚,也舍不得抹煞他此生最喜欢的生命,即使那再也不会属于他。
  也许有一天,火热的痛苦会淡化会平息,而他会永远记得有过的回忆,跟随着他,一生一世。
  他退开时,看到苍紫灰色的眼里弥漫了一层雾。
  有些话,也许就让它永远埋藏。
  “……我恐怕没办法送你回去,我载你下山,你自己叫车。”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微微嘶哑,带着鼻音。
  苍凝视着他,许久都没有开口,然后,才微微垂下视线低声说:
  “再弹一曲天波?”
  “……嗯。”
  苍重新坐好,把琴放在腿上,弹起天波曲。
  弦动音扬,这是彼此缘份的起点,也是结束。
  他知道,一百年后他也不会忘记,他们分离的那一天,在坪顶灰色的天空下,苍坐在他咫尺之处,默默弹奏天波的神情。
  最末一音,苍揉弦的指尖微颤,比任何一次都悠长的余韵在空阔的空间里散开,终至杳然。
  
  ※
  
  警方两天之后才知道袭灭天来失踪,因为九祸一开始表示是她派袭灭天来去外地出差,后来才坦承没这回事,承办的检察官大为震怒,扬言一定会追究九祸掩护袭灭天来逃亡的责任,但素来冷静的女强人不为所动。
  追查之下,很快发现袭灭天来身份是假的,关于那个灰发男人过去是什么来历,完全是一片空白。异度游戏公司遭到搜查,每个员工都被反复询问,但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冷醉被盘问时,带着郁闷的表情说:“我们老大不可能是凶手的啦!”
  怎么可能?那个老爱耍别扭、对部属超放任、不合群却很好拗、有事时很可以靠的老大,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
  不光是他抱持这种态度,异度游戏公司上上下下,从老板到员工全都是同样想法。
  负责办案的刑警冷冷瞄他一眼,说:“那为什么他的办公室里居然干净到连一根头发、一枚指纹都找不到?如果不是做贼心虚谁会干这种事?你告诉我啊!”
  冷醉无话可答,他想起曾经看过袭灭天来在下班离开公司前拿布擦拭桌面、键盘、鼠标的情景,那时他只是觉得他们老大有洁癖而已。
  后来,警方查到袭灭天来的住处,破门而入之后,除了发现洗衣机里有洗过没有晾的床单枕头套、冰箱里有剩下的一些生肉排、蔬果之外,查不到什么。计算机被整个格式化,没有留下任何数据,整个屋子里干净得离奇,居然也找不到指纹之类的线索。
  这种种诡异的迹象让警方认定袭灭天来绝对有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他们猜测除了长生医学仪器公司的命案,说不定袭灭天来还与其他未侦破的重大刑案有关。但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找不到袭灭天来,因而推测袭灭天来应该一得到消息就利用别的身份出了国,不知道去了哪里。
  再后来,警方循着袭灭天来之前的手机号码的通讯记录,查到了苍。
  袭灭天来与苍之间的通话次数频繁让警方非常振奋,但从苍那边根本查不到对袭灭天来不利的线索。苍只表示他与袭灭天来因古琴相识,兴趣相投所以经常碰面,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不管警方怎么问,苍的态度都一样平稳,没有半点失去耐性的迹象。警方认为苍有所隐瞒,但苦无证据,再说苍本身的背景非常单纯,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于是从一开始密集询问,最后终于也渐渐放松。
  日子一天天过去,数个月之后,警方意外从其他案件中得到线索,最后抓到了长生医学仪器公司命案的凶手,凶手到案之后坦承犯罪,据查,其行凶动机与非法器官买卖的纠纷有关,而凶手根本不认识袭灭天来,这件事跟袭灭天来一点关系也没有。
  袭灭天来不是凶手,那他为什么要走?他种种隐匿行迹的举动是为了什么?是否他虽然与这起命案无关,却涉及其他罪案?这成为警方不解的谜团。
  
  ※
  
  异度游戏公司的游戏在冬季的电玩大展上发表,袭灭天来的失踪意外成了话题,连带炒热游戏的销售。看着游戏宣传动画中以袭灭天来为原型的魔王,异度游戏公司的员工们心情很复杂。
  “不知道老大会不会看到?”冷醉注视大型屏幕上与琴师对话的魔王,低声说着。
  “会吧!”月漩涡说。
  “是吗?”
  月漩涡望着屏幕上发出轻笑声的魔王,闭嘴不再说什么。黄泉吊命与赦生并排站着,也注视着屏幕。而已经能靠自己的四条腿走动的雷梦娜挨在赦生脚边,跟主人一起望向变动的画面。
  从别的摊位晃回来的风流子在冷醉旁边站定脚步,开口说:“这次真的很成功,可惜没人让我们拗请客了。”
  “就是啊。”冷醉闷闷不乐地说。
  雷梦娜朝屏幕上掀开帽子的魔王汪了一声,赦生低下头,伸手轻轻摸了摸雷梦娜的脑袋。
  
  ※
  
  异度游戏公司的玻璃大门被轻轻敲了一下,雷梦娜响亮地吠了一声,不太利落但是很积极地冲出办公室往大门口跑去。
  “来了!”冷醉从绘图室跑出来去刷卡解锁。
  “请进请进。”冷醉拉开门,请站在门外的苍进来,又说:“不好意思让你跑一趟。”
  苍沉默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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