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很恶心吧。
这句倒是两师徒心里都想到了的。
“你这混蛋！竟然是你！”这句话之后，来人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不对，是我就能够猜到，一定是你这家伙！”
梦音息衣袖遮着半边脸，笑眯眯说道：“哎呀，小俭啊，怎么过了这么些年，你说话的方式还是这样子的粗鲁，先生竟然没有教育好你么？”
“……”
许是被戳中了什么不能被戳中的点，被叫做小俭的男子面上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非常之难看，简直就跟米麒麟先前的青绿色差不离多少。
“你……你……”
男子伸着手指颤颤巍巍指着眼前在他看来十分不要脸的人物，却因为自个儿言语上的匮乏而不能还击，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人摆出得意的表情。
当然，以上的得意之类的神情只是这人的自以为罢了，梦音息的表面功夫一向做的不错，这时候也只是亲切的慰问罢了，不过人家看他不爽，怎么样的以为都无所谓了。
“你这混蛋还敢回来！”
老半天，对方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为何不敢回来？”
“你！你！”
“嗯？”
“你明明是已经背叛了先生！”
“何时？”
“还问何时？”
两人吵得越发的欢快，米麒麟无法，只能上前去关了房门。
“我倒真是不知。”
“你竟敢不认！”
任由对方气得脸红脖子粗，梦音息只是无奈的摊摊手，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然后抿了抿。
“你这家伙到底有否在听我说话！”
“有啊，只是，”梦音息道，“小俭你这样激动不累么，要不要坐下来缓口气，喝杯茶水？这儿的茶水喝着倒是不错的。”
“……”
男子面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愣愣看着坐在桌前的人，多少年的疏离似乎就在这一瞬间消散，然后发现坐在他面前的人还是当年那个俊俏的少年郎。
“还有啊，我是觉得现在不是听你说这些无聊话的时候。”
只是，这人的俊俏也只有看表面而已，一开口就能够气死人。
“无聊话！？”男子又暴躁了起来。
梦音息撇了撇嘴巴，道：“别这样大声，我是说，此次回来也带着盘儿一道来，你是不是应该负起领路人的职责，让这孩子认认去谷里的路呢？”
“盘儿？”
“对，盘儿。”
男子进来前倒也是知道这房间里并不止梦音息一人，只是在进来后被这人折腾着，根本没有余裕去看在场的另外两人，这时候听着梦音息一说，怔愣片刻后，才转开了目光去看从刚刚就一直被人无视的两人身上去。
“瞧瞧，这可是我的好徒儿。”
对方的目光在冷冽和米麒麟之间游离，两人虽说年龄上差别有些大，但是习武之人向来很难在外表上被人看出什么来，可伏花谷的弟子自来都是有一种别人所没有的气质，并且……他的目光最终是落在了冷冽的身上。
看着冷冽的面庞，能够从上面找出许多的熟悉，从而也想到了他的身世，微微蹙眉，才是转开了视线，开口说道：“这倒是一双不错的眼睛。”
听人夸奖自己的徒弟，梦音息有些得意，“是吧。”
“不过，一想到他竟是你的弟子，就让人对他的品行十分担忧！”
“哈哈。”对方的话听来是嘲讽，但是梦音息却明白这是男子已经软化的态度，食指摸了摸杯口，“说来你这个长辈进了门这样久，却连姓甚名谁都没说，也不给后辈们一个自我介绍的机会，倒真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男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来来来，盘儿，小麟儿，这是你们的师叔太师叔，姓金，名泰仪，字博轩，今年……额，这我倒是记不得了。”
男子的眉头几乎已经是拧成了一座山。
“来来来，小俭啊，这是我的爱徒，冷冽，字常盘，这是我的徒孙，碧江麟，字念留，可都是好孩子，你作为长辈，可要记得给见面礼呀！”
男子，就是金泰仪，就听他垂在两边的双手咯吱咯吱作响。
“嗯？”师公大人却是非常厚脸皮地仰着脸庞，无辜的看着对方。
半晌。
“那个先别说，你们收拾一下，跟着我走吧。”甩了下衣袖，背过身去。
“看吧看吧。”梦音息笑嘻嘻，“为师就说立刻就可以走了吧，还不快些去收拾了！”
冷冽米麒麟两师徒又听到前面那人双手咯吱咯吱的声音。
伏花谷远看着仿佛离着这个小城镇非常的近，可是等到近了前来，才发现眼前这一片平原竟然是无比的空旷，而抬头看看，那座山离着竟是那样的原。
“唉，都是这么多年了，竟然没有丝毫的改变，到底该说师傅他老人家是念旧呢，还是该说他老人家是不知改变呢？”
许是看着这一路上的荒无人烟，甚至边上连根草都很难可以看到，梦音息一路上都是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这样子的抱怨的无聊的话语，不过在前面带路的人倒是一反刚刚的火爆脾气，双耳竟像是一点儿也听不到一样，一言不发，只走在最前边，蒙头走着。
“哎哎，小俭啊，你这是怎么了，我记着你以前可是很喜爱同我在路上聊天的，怎么今次一声不吭的，难不成是年纪大了，嘴巴不利索了？”
“……”
“唉，盘儿，所以说啊，这人就得不服老啊，一旦服了老啊，这嘴巴也不利索了，腿脚也不利索了，接下去啊，就得脑袋……”
“你闭嘴！”
忍无可忍，金泰仪转身就伸手揪住梦音息的衣襟，额间暴露出青筋，咬牙切齿着蹦出上面那三个字。
“哎呀，小俭，原来你不是嘴巴不利索了么？”梦音息无辜问道。
“……”看着梦音息毫不知情的模样，金泰仪却是一下子泄了气的样子，松开了揪紧的手，双肩像是一下子塌了下来，垂着头，不言。
“这是怎么了？”梦音息不解。
自家师弟的脾性他最了解，从小到大十多年的相处并不是白处的，就算有过沮丧的时候，可像现在这样欲言又止的模样却是真的非常少见。
“你竟真的不知？”金泰仪问道。
“你说的是何事？”梦音息反问。
“你道师傅会无缘无故飞信叫你回来么？”
“难道不是师傅他老人家想我了么？”
“……”
“好罢，不开玩笑了，小俭你说罢。”
“……”
“说呀？”
之前米麒麟这个徒孙也说了，师公大人的外表是具有欺骗性的，尤其是这时候的追问，面庞上带着无辜，还有期盼，让被追问的人根本就不得抵挡。
金泰仪亦然。
他先是烦躁地甩了下袖子，接着在原地绕了两圈，最终才是皱着眉头，用一种阴郁的神情，对着梦音息说道：“……师傅他老人家……”
话说到这儿，又觉得说不下去，紧抿着唇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凑过去对着梦音息的耳朵说出了一句话。
“……什么？！”得了答案，梦音息竟是立刻变了神色，“这是真的？！”
“我为何要骗你！”金泰仪又暴躁了，甩袖道，“否则师傅明明已经要你永远不要回谷，却又为何要在现如今叫你回来，你明知他从不食言，也绝不会轻易改变自己从前下过的决定。”
“……”
“……”
“我徒儿和徒孙就先交给你了，我先一步。”
“音息！”
男子抬手，却只抓到了梦音息飘过眼前的雪白衣摆。
“这家伙……”金泰仪嘴角喃喃，却说不出别的话来。
一边，似乎已经完全被人遗忘的两师徒，也是抬头看着自家的师傅师公离去的背影，丝毫不知道这对师兄弟在刚刚发生了什么。
“师叔。”冷冽开口叫道，“我们是否也该继续前进了？”
金泰仪转头看了冷冽一眼，点头，应了声：“走罢。”
大抵是梦音息的离去，没有了一个人在那里聒噪，前进的队伍中氛围正是十分的僵硬，一点儿声响也无。
也可能是因为梦音息的离去，接下去的路程竟是想象不到的快，穿过没有生迹的平原，眼前开始出现稀稀落落的绿树，再之后，便是茂密的深林。
“快要到了。”金泰仪这样说道。
这茂密的树群不是别的，是一片的桂树，这样子的时节，枝桠间都是挂满了或粉白或嫩黄的花朵儿，还有独属于桂花的那种甜甜的馨香萦绕盘旋。
“师傅曾说过，这时节，山谷里会有成片的红枫，十分美丽。”
金泰仪听了，却是嗤地一声，“他记得的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还有脸拿来告诉你们。”
“……”
山间吹来一阵风，呜呜作响，在满林的桂花香味中间，竟然被冷冽闻到了一股属于女儿家的胭脂香味。
冷冽抬起头，正被一条粉红色的绸带一闪而过。
“师傅，您回来了！”少女的娇声呼叫，听来带着十分的惊喜。
站在桂树的粗大枝条上，少女一身粉色的广袖裙，腰间系着嫩白色的腰带，发髻上插着一朵不知从哪里摘来的粉花，一派春意盎然。
“……”
冷冽在树下，却是瞧得怔住了。
☆、第七十章
“冽儿。”
叮咚，叮咚，这是山涧泉水的声响。
“冽儿。”
哗啦，哗啦，这是林间飘荡的声响。
“冽儿。”
呼呼，呼呼，这是迎着风的萦绕着甜美香味的桂花树下，他家的师傅大人，穿着雪白的衣裳，一头的墨发，都随着流风起起落落。
“冽儿。”
米麒麟想要走近些，将站在树下的人拽拉过来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大风刮起，吹起了无数的落叶，无数的花朵，将他的视线模糊。
“冽儿。”
嫩黄色的落花下，大风将宽大的衣袖翻飞，树下的人紧紧抿着双唇。
“冽儿！”
前面树下的人，明明是已经听到了他的呼唤的，却只是垂着头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