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悲歌:布衣王妃- 第129部分

☆、244　高人

夏天的夜凉爽而舒适，满天星斗煞是好看，不过驸马府里的两个人可没心情去赏这美丽夜色。

适才三人在此用膳，这顿饭表面上看去吃得还是很香的，最近公主常常来陪着冰月，她可能原来也是太寂寞了，好不容易来个跟她说话的人，那神情竟是无比开心，食欲也大好起来。

秋冰月有些愣住的看着长泰，心底有一点点的内疚与亏欠，仿若自己是鸠占鹊巢般的厚颜无耻，是拆散一对鸳侣的恶女人，可是她还不能走，公主，你放心，待到一切平定，我一定会离去，他是你的，就永远都是你的。

在这府里住了这么久，冰月早已看出来了，叶聪并不如传言那般爱公主，而是像他自己说的，他娶她，为的不过只是一个身份。

秋冰月暗中发现平日里叶聪几乎都是睡书房，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天才去房中就寝，今晚让叶聪故意灌醉她，是因为白杨这个家伙终于知道回来了，今晚见面会有很多话说，可不敢保证这个公主什么时候要来缠叶聪，万一被她听了去就不好了。

白杨这个家伙，关键时候踪影全无，想到此，秋冰月心里微微有些不高兴，可如今他回来了，她却又是那样害怕见到他，害怕面对他亲口说出的那个残忍的消息。

“要不要进屋歇着？”叶聪送完公主走过来，将头栖息在冰月肩处，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想起。

冰月一闪身躲开，叶聪微一怔，却也没再说什么。

各自围桌而坐，各想各的心事，要怎样与白杨说烟儿的事，这是冰月最最难开口的，他们的感情她比谁都清楚，这个打击，白杨所要承受的伤痛绝不比她跟小枫的少，可是，事已至此，无可挽回，要怎样说才可以减少一些伤害呢？

驸马府外，一个黑影左右看看后轻轻跃上墙头，立在墙上一会就跃了下去。这么大的府，月牙儿在哪呢？白杨站在草地上，一脸茫然，总不能一间间屋子找吧。

“来者可是姓白？”

白杨闻言大骇，回头看去，一白发白胡子的老头正立在他身后，似是板着脸孔盯着他。

饶是白杨轻功已是不错，但却没听到来人半分声息，若来者是敌，那岂不是如何丧命都不可知，没想到驸马府中竟藏有此等高手。

“正是在下。”白杨恭敬的答道。

老头忽然扒开长长的眉毛，眉飞色舞道：“武当掌门谭老道的关门弟子，长得还不错，有些老道士年青时的风彩，你为嘛不当道士？”

“你识得家师？”白杨诧异。

“哈哈哈，岂止认识，让你猜猜我是谁，我见过你三次，所以你只许猜三次。”老头忽然兴致盎然地凑近了些，嘴角含笑，眼巴巴地看着他。

白杨登时一脸黑线！！！　“恕小的眼拙，你是？”

“哈哈，我就赌你猜不着，空门派掌门就是我啦。”

啊。。。白杨不由张大嘴。

“小伙子晚上吃了什么，嘴张那么大，难闻得紧。”说罢朝白杨扮了个鬼脸。

白杨被他说得嘴张也不是闭也不是，愣在那里哭笑不得，这个掌门白杨是听师傅说起过的，他原本是少林寺高僧，不知犯了什么错被逐出山门，而后自己就创立了个空门派专找少林的晦气，此人脾气怪异，疯疯颠颠，行为亦正亦邪，既有正宗门派武功，又自练了一些邪魔歪道的本事，极擅长易容术，有一次易成了少林方丈的模样到处惹事，嫁祸少林，被少林弟子追杀，一些江湖闲人笑称之为疯门派。十年前叫嚣着跟各派掌门比武，后又在江湖上失踪了很长时间，没想到竟会在驸马府遇上这位奇人。

“原来是空门派掌门了了尘大师，幸会幸会。”

当今少林寺掌门叫了尘大师，所以他在江湖上就称自己为了了尘，好在少林寺是名门正派，也不与他计较。

“啊。。小伙子不错，竟还识得我，我看你有趣得紧，咱俩也挺有缘的，不如你现在就拜我为师，我教你武功如何？”又凑到白杨耳边悄悄说道：“保管你回去就能打败武当派那几个道貌岸然的臭老道。”

白杨咧着嘴苦笑，想自己还有正事呢，这都什么跟什么？

“厄。。。那个驸马在什么地方？我要见他。”

“啊，对了，”了了尘一拍大腿，“是他让我来接你的，你看你老拉着我说话，让我都给忘了，是你不对啊。”

“敢问前辈是驸马的什么人　？＇…＇”

“这还用问，我是他师傅嘛，难道是他爹。”了了尘鄙视地瞟了他一眼。

原来如此，难怪叶聪是当朝武状元，叶聪，林诗诗，他教出来的弟子都与他一般难缠，怪不得叶聪会请得动连云山庄、仙灵宫的人，原来都是他的面子，白杨像似又想起一事，问道：“今日白日里往我腰里塞东西的人也是大师吧？”

“那是，嘿嘿，还有第一次在巷口拦住你，让你在风雪里站了半个时辰，那也是我易容的，第二次那个哑巴乞丐，也是我，又没看出来吧？哈哈哈。”了了尘一脸得意之色，说着竟拍起手来。

白杨笑笑，看来自己倒不必介怀了，不是自己武功太低，而是他的武功太高啊。

“师傅。”

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白杨心中大喜，冷静的眸里升起一丝愉悦，忙转过身去，林诗诗一身短襟素衣站在月光下，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白杨按捺住心中的欢喜，她果然没事，那么自己也就不再欠她什么了，问道：“你。。还好吧，何时回来的？”

“好徒儿，你上哪去了，这么些日子都没见你。”了了尘大叫道。

“师傅，我回了趟江南。”林诗诗与了了尘说着话，眼光却一直停留在白杨身上。

了了尘也不答林诗诗，伸手一指道：“就这了，我徒弟和徒弟媳妇在里边呢，还有一个在那边房里睡觉，搞不懂我这徒弟没事找那么多女人干嘛？东一个西一个的，麻烦死了。”

白杨听得是一头雾水。

“白杨，能不能借一步，我。。我有话要对你说。”林诗诗脸色似乎不太好。

“有什么话晚些再说不迟，我还有事。”

说罢不再看林诗诗，也不再理她脸色如何，推门就走了进去，无论在哪里，他向来就没有先敲门的习惯。

☆、245　坚忍

“白杨，你来了？”冰月立刻站起。

白杨却定定地看着她，秋冰月忽而想起自己已易了容，站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连忙说道：“老前辈为我易了容。”

白杨没有过多惊讶，了然的点点头，充满敌意的眼神扫过叶聪道：“王妃，王爷出什么事了，你怎会在这？”

冰月忙拉着他坐下，心潮翻涌，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阁下就是白杨少侠？我想我们是不是交过手？”叶聪上下打量着他，眼中闪着的却是敬佩的光芒，“江湖上早已久仰大名，却没想到会默默守在靖王身边做事。”

白杨一抱拳道：“江湖上后起之秀的空门派少掌门原来竟是阁下，堂堂少掌门只会做些暗杀的勾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失敬失敬，令师这等高人也肯留在驸马府看门，还是驸马爷有本事。”白杨轻描淡写。

空气中飘浮着浓浓的火药味，秋冰月不知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初次见面就不友好？须不知白杨早就对叶聪几次三番抢他好朋友的老婆极度不满，更兼之二人所处立场不同，现下更得知上回对朱佑枫的暗杀背后的主使空门派少掌门竟然就是叶聪，是以相见定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没立时拔剑已是很给冰月面子了。

秋冰月看了看横眉竖目的二人，微叹道：“小白，现在驸马是跟咱们一条线上的了，为了王爷，你们得合作，当下便将事情的经过慢慢告诉了他。

“简直是岂有此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枉他做了几十年皇帝，连好坏都分不清楚。”白杨狂吼，一个青花瓷杯在他手中裂为碎片。

“小白骂是没有用的，现在驸马手上有他们谋反的证据，但还不能轻举妄动，皇上现下对这件事深信不疑，我们必须跟太子取得联系，我与驸马商量好了，你明日扮成一名锦衣卫和他一同入宫，衣衫和腰牌明日来拿，你在宫里要特别小心，务必跟太子随时联系上，另外，太子在宫里的安危也交给你了，外边交给我们，驸马进宫时会找机会同你见面的。”

白杨一拳咂在桌上，目光坚定的说道：“王爷与我既是伙伴又为知已，士为知已者死，为救王爷，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王爷为国为民却蒙受这等冤屈，我白杨就算是舍掉一条命那又如何。”

“小枫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有幸，秋冰月先代他谢过了。”冰月向白杨福了福身，他一把扶住她，“王妃怎如此说，倒叫白杨不知如何是好了。”

冰月定定的看着白杨，金陵初会、酒楼解围、王府谈笑、定情烟儿一幕幕闪过眼前，那个哪里有他哪里就会有笑声，如谪仙般的白衣少侠，在知道他的未婚妻已不再人世后，以后还会不会再听到他爽朗的笑呢？

白杨被冰月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染上一丝不自然的红晕，愣愣地别过脸去，“怎么一月不见，王妃就不认识在下了么？难不成我也易容了？”白杨不解地笑笑，许久，他终于注意到冰月的失态，明亮的眸子闪过一阵慌乱，“王妃若是有话要对白杨说，就请说吧。”

叶聪不知何时已离开，他知道冰月接下来要说什么，他不忍听也不忍看，可她就忍说么？

“白杨，”冰月润润嘴唇，缓缓从怀中掏出了那把他再熟悉不过的定情之物，“烟儿她因为自责。。自尽了。。她让我转告你。。来世定做你的好妻子。。为你生好多好多。。娃娃。。。”冰月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她感到白杨的身躯在不停颤抖，“这是烟儿的骨灰，”冰月指着桌上的一个小坛子，白杨缓缓伸出手握住，紧紧贴在胸前，仿佛那上面仍有烟儿的温度。

冰月又想起了那个冬雪飘飞的清晨，“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当日无心吟出的两段词，是否早就注定了今日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