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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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回心-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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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则闻言涵恍然,这才走到桌边坐下,自己倒了一盏龙井,慢悠悠地品起茶来。

黛娘见了陈则涵的一副我行我素,不禁低了声音嗫嚅:“若不是那次黛娘在湖畔偶遇大少爷,前几日又在留芳园再见大少爷,只怕大少爷根本不晓得可以时常来这里寻黛娘,时日久了,大少爷也许就不记得黛娘了……”

黛娘虽然垂眸说得哀怨,但眼角余光却追着桌旁陈则涵的神色变化,直到陈则涵渐渐露出了为难之色,才适时展了笑颜,随即反倒说得颇为豁达,“不过黛娘不怨大少爷,就如大少爷所说,人与人之间看的都是缘分,黛娘几日之内能与大少爷偶遇两次,便是缘分了,大少爷,你说是不是?”

陈则涵温和一笑,脑中想起另一个倩影,随即便答得敷衍:“黛娘果真善解人意。”

黛娘将陈则涵的神色一一瞧在眼里,心中倒不以为意,便只笑着不答话,起身就走了。不多时,便有两个丫环随着黛娘回转,端来几盘精致酒菜。黛娘领着两个丫环置好饭菜,便吩咐她们:“去请彦君来吧,就说陈府大少爷请他来弹一曲流水。”

两个丫环俯首应下,便退出去请彦君去了。黛娘则坐到一旁给陈则涵温着一壶梅花酒。

陈则涵便就着忽至窗边的皎皎月瓣品着杯中梨花,不多时,厢房一侧的纱幔飘飞处,忽而缓缓传来悠远婉转的凝响,飘忽不定如若云雾环绕,陈则涵手中酒杯一滞,瞬间如置巍巍山间,只觉得一片青松葱茏,芳草碧翠,再侧首微闻流水潺潺,凤鸣水声渐至波涛澎湃,便似危舟过峡,临渊之处忽又幽幽水声复起,原来轻舟已过,流水缓缓势就倘佯……

行云流水间陈则涵竟分不清是流水宛若琴音还是琴声势如流水了。

一曲流水毕,陈则涵犹自怔怔,纱幔间走出一人,陈则涵未及回神已然又坠云间,几乎怀疑画中洛神缓缓行来。

“彦君拜见陈大少爷。”彦君不疑陈则涵异样神色,自顾俯首行礼,声音低靡而富有磁性。

陈则涵这才回神,连忙起身回礼:“在下陈则涵,彦君实乃当世伯牙。”

彦君闻言面上清冷不减,只微微俯首,并不接陈则涵的话:“陈大少爷见笑,彦君不打扰两位,就此告退。”

陈则涵看着彦君未及他再开口便转身回到纱幔飘飞之处抱起琴就走了,只留给他一个风流飘逸的背影,不禁愣住,待回过神来,不禁回头不解地看着黛娘。

黛娘举帕掩嘴,浅浅笑道:“彦君的脾气,倒是与姚姐姐有些相像,轻易不与人亲近。”

陈则涵心中惋惜,便露了遗憾神色,点点头,说得却也豁达:“如此,想必在下与彦君缘分未及。不过,如何彦君也住在这别院里?”

黛娘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只又给陈则涵添了一杯酒。

窗外渐渐月移星稀,屋内的烛火渐渐飘忽不定,最后爆了两三个烛花,旋即灭了去,只剩一缕青烟在黑暗中看得不分明。陈则涵不胜酒力,晕晕乎乎间,也分不清自己是醉意使然,还是本性如此,只再一次的在黛娘的温柔乡里消愁解恨……柳楼街里巷末,已然不知是第几夜春宵。

陈府,陈则涵的小院却一派静悄悄的。何氏的陪嫁丫环巧儿替何氏梳着满头青丝,何氏望着铜镜中自己的俏丽容颜,心中渐渐涌起一股隐怒。

“小姐,这么晚了,姑爷怕是……”巧儿轻声说道。

何氏依旧怔怔地望着铜镜,不曾接话,巧儿瞧得着了急,不禁放了梳子退后一步在何氏面前跪下:“小姐,巧儿斗胆劝小姐一句,小姐莫要总是如此纵容着姑爷,姑爷每每彻夜不归,小姐都好心好意替他瞒着大老爷,可是姑爷却将好心当做驴……”

巧儿话还未说完,便“啪”得一声被旁边突如其来的一掌甩到了一边,巧儿还不及反应,便听到一道缓而有力的妇人之声:“主子的事情岂容你插嘴?你说得都是什么话?你……”

何氏扶了扶突突疼着的太阳穴,伸手止住了突然而至的自己的乳娘荣娘:“荣娘,罢了,巧儿也是心疼我。”

“小姐,这哪里是心疼你?这话要是走漏个半点风声,别人不会说小姐贤惠大方,只会说小姐没能力管住夫君不懂得管教下人,反倒惹人笑话!”荣娘说着又转头看着巧儿,随即走过去将她扶起来,“这次便算了,以后记得,只急该急的事,旁的莫要多嘴,你是好意,别人未必听你整句话,可明白了?”

巧儿扶着脸点点头:“巧儿晓得了,谢小姐宽容。”

荣娘点点头,方道:“你下去早些休息吧,小姐我来伺候。”

等到巧儿出去关好了门,荣娘才扶着何氏到了床边:“小姐行事,乳娘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有一事,乳娘要提醒小姐,小姐才新婚,不能总不让姑爷碰你。”

何氏闻言身子一滞,想起陈则涵身上那刺目的掐痕,半晌,终是忍不住,抱着乳娘嘤嘤哭起来。

第三四章 到底意难平     何氏抱着荣娘嘤嘤哭着,哽咽道:“乳娘不知,那日夫君晕倒在苏小姐家门口被二叔子带回来,晚间我替他擦身子,在他荷包内发现了一支并蒂莲簪,他自那日起并不随身带着那支簪子,却一直当宝贝似的供着藏着,我……苏小姐……”

荣娘闻言暗自心惊,难道姑爷是钟情于苏小姐?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姐,一时又心疼不已,只温言劝着:“小姐,想必,是姑爷自己一厢情愿,否则……”

不等荣娘说完,何氏就哽咽着打断了荣娘:“谁知是不是苏小姐恼他没娶她才不收簪子的?我听婆婆说他们自小感情好得很,青梅竹马,不都是两情相悦么?说不定是公公婆婆不答应他们的婚事,苏小姐无依无势的。”

何氏一行哭一行说,断断续续的,又他与她的绕得荣娘直犯晕,但荣娘听到后面两句事关大老爷和大夫人的话,心中不由警醒,赶紧劝住何氏:“小姐小心,媳妇不言公婆,小姐万万不可说道二老。至于苏小姐,小姐不也说她无依无势吗?既如此,又何必在意她的威胁?荣娘也闻说这苏小姐与一般闺阁女子大不一样,近十年来都在一鹤馆悬壶济世,想是是个有主见的女子,她未必肯进陈府的门,不然若是两情相悦还不早做了姑爷的妾室?往后的日子还长,小姐还怕不能转了姑爷的心思?”

何氏听了荣娘的一番劝解渐渐平静了下来止了哭泣,但心中就仿佛扎着一根刺,不碰不痛,一碰就钻心地疼。

荣娘见何氏伤情稍解,也不再哭了,才放下心服侍何氏歇下。

何氏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迷迷糊糊中听到不知从哪条巷子里传来几声沉闷的打更声,含含糊糊地咕哝了一句“四更天了”便又睡了过去,不料,还没有睡沉,又被一阵细微声响吵醒,杜氏眯着一双杏眼听了会儿,嘈杂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卧房门外,却是巧儿和鹉哥。何氏一惊,才起了床,还未穿好衣服,便听到巧儿敲门:“小姐,小姐。”

“进来。”何氏冷声道。

门“咿呀”一声便打开了,巧儿进来福了福,上前一边替何氏穿着衣服一边说:“小姐,姑爷回来了,醉得不省人事,是鹉哥背着他回来的。”

何氏手中动作一顿,等巧儿给她整理好了衣裳才道:“让鹉哥背他进来。”

巧儿点头,出去喊鹉哥进来。鹉哥旋即将醉得人事俱忘的陈则涵背了进来,放倒在床上,才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给何氏请安。

何氏冷眼瞧了鹉哥一眼,随即给巧儿递了个眼色,才对鹉哥说道:“下去吧。”

等巧儿领着鹉哥下去了,何氏才转身走进床前,给陈则涵脱了衣裳鞋子,盖好了被子才出了卧房。

何氏关好卧房的门,一转身,一个清冷的笑不期然显现在清幽的月华之下,倒叫人一阵心寒。何氏抿了抿桃花瓣颜色的唇,咬牙恨道:“陈则涵你就装吧!总有一日让你后悔!”

何氏心知陈则涵每次回来都是醒的,但每次总装作人事不省得回来,也不过是为避免两人尴尬,何氏愈想愈气,忽的想到自己还不是一样,亦每次都若无其事、一往情深地装作贤妻周到服侍,不由心中又升起一股自嘲的情绪,最终竟也弄不清自己究竟有何情不能堪。

何氏苦笑,收了收纷乱的思绪,转身进了陈则涵的书房。

何氏见鹉哥给她行了礼之后,依然一副什么也不知的坦然模样,不由冷笑一声:“还不说,等着我来问?”

鹉哥心里再有准备,也被心中对大少奶奶固有的温婉贤淑印象和何氏此刻的冷然肃厉的差异骇了一跳,不由又打了一个激灵。但鹉哥乖觉,心中打定了主意要替陈则涵隐瞒事实,因此只又拿了冠冕堂皇的话来含糊何氏:“回大少奶奶,大少爷与朋友喝酒喝得高兴了……”

何氏冷哼一声,这么马虎的理由骗谁!

鹉哥见状心中一凉,正想着怎么圆谎,却听何氏缓了声音,说得温和:“鹉哥,公公要是知道了你大少爷日日酒气熏天地回来,只怕大老爷要办的人第一个就是你吧?”

鹉哥没有料到这一茬,此刻听了这话不由傻了,犹如被冷水泼了个全身冰凉,待回过神来慌忙朝何氏跪下,将陈则涵这几次外出的行踪,包括去柳楼街里巷寻黛娘之事都一一回报,只是隐去了事关苏珺兮的部分。

何氏听罢勉强相信了,这才放鹉哥走,鹉哥走至书房门外,不禁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心中直求饶,大少爷你下回还是饶了我吧!

等鹉哥出去后,巧儿不禁带着担忧焦急的神色望着何氏,何氏瞥了巧儿一眼,知她在意黛娘一事,只是不敢再说什么,但她并不介意黛娘:“你先下去吧,等五更天时再来喊我。”

巧儿应下,敛了担忧情绪便退下去了,何氏这才转身走至书案前坐下。此刻,她是再睡不着了,更不可能回房与陈则涵同床异梦,于是索性留在书房看起百草堂名下药材生意的账本来。

在陈则涵大婚之后,陈大老爷陈于致已经将百草堂名下三成的药材产业交给陈则涵与陈府账房副管事陈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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