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误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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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误倾城-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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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战的声音很低,仿佛一缕阴影划过,不留丝毫痕迹。他没有回身,只喊了我一声:“青衣。”
    “我在。”我低声应。
    泪水又流出来。
    我们都知道,唯一能在一起的方式,就是他囚禁着我。
    可是,现在,决战已经放开我了。
    昔日闺中,我以为,我在此生里最后一眼见决战,应该是我们都白发苍苍的时候。
    相守一生,最后双双离世,那个时候,顾青衣在他眼里照旧倾国倾城,决战在我眼里也仍然英俊不凡。
    后来遭他追杀,我又担心,我最后看他,定然是死在他手中之前。那一刻天地晦暗,我心愿得遂,决战刻骨懊悔。到了最后,他能对我说一声对不起。
    可是,我既没能死在找他报仇时,也无法与他相守到老。
    我最后看他,是在熬过了长长暗夜之后,晨光熹微的清晨。
    那夜直到窗外泛白,我还睁着眼,抱着他,一动不动,闭不上眼,止不住泪。决战慢慢回过身来,用力把我往怀里一按,他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如同一夜苍老:“我喊你一声,你不准答应。”
    我被闷在他的怀里,答应着:“嗯。”
    决战重新叫我:“青衣。”
    我正想答,我在。
    决战出手准确,力道不轻不重,点在我的睡穴上。我想喊他的名字,却没有一丝力气开口,四处都黑下来,我只记得,自己用尽全力,去抓他的衣襟。
    我是在的。我在。
    决战。
    我只是不能在你身边。
    (番外)
    正是下午,小姐睡了,有人在这里盯着,我去书房里伺候。
    进了房,四周的帘子都垂着,他在那头坐着,我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身影。
    过来一会儿,他站起身来,走动。脚步很慢,时不时的停下,一只手去揉额头。再接着,他忽然开口了,声音有些迟疑:
    你能不能留下?
    房里寂静,他要询问的那个人,不会回答他。
    接着,他摇了摇头,声音压得很低:“我没有证据。。。。。。”戛然而止。
    我甚至疑心方才只是一场幻觉。
    正要退出房去,却又听到他试探着,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青衣,我求你。。。。。你能。。。。。。留下吗?”
    他要送小姐离开。
    只是不舍,但是不舍。
    可他,为什么不亲自去告诉她,反而要在这里反复斟酌沉吟,说与自己听?
    正要反反复复许久,他对着毫无生机的房间轻声问,一遍又一遍,道最后,隔着纱帘,我望见他颓然坐下,往日硬挺霸气如云雾散尽。
    那样子,是终于,终于,忍着刻骨的疼痛,放了手。
    接着,他把顾小姐交给了南宫却。
    她走的时候,还在昏睡。正是清早,我们都守在窗外,房门开着,许久之后,他抱她出来。
    顾小姐神色消瘦,被裹在厚厚的棉被里,马车就在院子里。
    他的脚步很快,仿佛是在着急着送走她似的。
    早晨的天气十分清冷,丝丝缕缕的冷风刮得人发颤。南宫却就站在马车旁。
    多年以前,南宫却来山庄里的时候,我们私下里议论,若是南宫却同决战两人凑到一起,该是何等情形。现在,他们当真是聚首了。主上始终没有说话,南宫却伸手去接小姐,他不肯放。
    一时僵住了。
    南宫却也不坚持,只是把马车的帘子掀起来,主上抱着小姐进了马车,放下她,并不出来,在里面坐下了。
    他望着她安睡的脸,一动不动。似乎是忘了要送她走。
    是三公子在下面喊了他一声:“染染该上路了。”
    他像是被惊醒似的,猛地抬头,望了望四周,接着从马车里出来,看着南宫却上马车。
    姬家的人随从护卫,我们看着马车出了院子,车轮轧过,辘辘的声音传来,他转过身,没再往外看一眼。房门关上,再也没了动静。
    整个战门山庄一片死寂。
    日复一日,他越来越长时间地发愣。天气还带着凉意,他会站在房间里,环顾四周,仔细看每一处地方,像在默默辨认什么,又像是在找东西。也有时候,饭菜都放凉了,他默默坐在桌前,像是等人来赴宴似的,不动碗筷。深夜里,听到他吩咐进去点灯,我慌张进了房,把灯点起了,看见他坐在床榻上,盯着一旁空着的位置。
    可那里已经不再有她,再不会有她。
    很多时候,我宁愿回到他们二人受折磨的时候。
    因为起码,那时候的他还会生气,悲伤。
    可是现在,我总觉得,他的心魂是跟着小姐离开了,剩下一具残破的躯体,失魂落魄的,在这里空度日。
    我已经攒了足够的钱,想离开山庄。
    这里很繁盛,可已经没有了我想见到的东西。
    都说看惯生死,都说厌倦尘世。看惯生死的,厌倦尘世的,兴许并不是真正身处其中历尽艰难的人,而是袖手旁观的闲人。
    他与顾小姐之间的种种,我仿佛是在看一场戏。以为自己跟他们无关,可到头来,戏唱完了,人散了,我竟也跟着心死。
    (正文)
    七天之后,我与哥哥顺利到达姬家。
    西南的气候温暖,与北方凛冽干燥的情形大不同。房里不必生火也温暖入春,衣食住行舅舅都已为我妥当安排。住处有人守卫,十分安全。房里有婢女伺候,顺心如意。衣裳首饰一样不缺,物件摆设精美雅致。
    可是,从离开战门的路上醒来之后,我就说不出话来。没有缘由,只是困倦的什么都不愿意做。
    在姬家安顿下来,休息了两天之后,婢女过来传话,说,舅舅要见我。
    我跟着婢女到舅舅房中去。
    他比先前见我时清瘦许多,穿着青色的衣袍,不高大,却很是精干。我落座时,望见舅舅鬓间的白发,他慈爱望着我,笑:“染染,可修养过来了?”
    我张了张嘴,模糊的应了一声:“嗯。”
    可这一声,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
    舅舅道:“既然你的身子好了许多,我便放心了。”
    他说着,把婢女端来的点心推得离我近了一些,见舅舅的神色,像是有许多话要对我说似的。
    我的嗓子有些哑:“您找我来,是为何事?”
    他脸上的笑容顿了顿,接着沉吟道:“是有事。。。。。。有些事。”
    “您请说便是。”
    舅舅打量我一番,仿佛是确信我无妨了,才道:“先前,为了救你出战门。。。。。。伤了闻之行实属无奈,只因收到密谈消息,说你受伤将要不治,舅舅——”
    我知道舅舅的意思,道:“劳您担心,是染染不对。至于三师兄的事,您尽管放心,他答应了我,日后断然不会为难姬家人。”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舅舅有些不自在地笑了两声,接着才道:“此外,还有一件事。。。。。。”
    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舅舅说:“此事,我本想永不告诉你——只因大错已就,江铭被杀,无可挽回,多说也无益。原想瞒你一辈子的。但昨日却儿那孩子来找我,言辞恳切,同我叹了一番,我心想着,还是告诉你。”舅舅顿住,又道:“你爹爹在世时,曾与我通书信,是为了你的大婚——你娘临死前,最放不下你,江铭曾说,此生最大心愿,乃是为你的下半生找个好归宿。”
    我忽然意识到,也许舅舅是想说决战。
    我很想打断他,可我无法开口。
    舅舅道:“约是去年此时,你爹爹来信,说起周公子,他虽风流不问世事,但为人仁义心肠,性格随和,依着你俩的性子,即便婚期不合,一旦你嫁过去,过上一年半载,日子就过顺了,大约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爹爹想的不错,先前与周誓中互相方案,实乃不了解彼此。若我心里没有旁人,嫁给他,时日久了,兴许也是恩爱夫妻。
    “但你爹爹又有些犹豫,只因决战。。。。。。你也知道,江铭生前,最得意的就是这个弟子。又因你二人情投意合,你爹爹当初。。。。。。是想着要废婚约,将你嫁给决战的。”
    我垂眼就望见精致碗碟中摆着的点心,颜色嫩泽酥脆。
    舅舅见我十分平静,才道:“关乎你的幸福,江铭不敢大意,他说,只因决战心思深沉,故而想考验他最后一回。若他过了,你爹爹便同意你们二人成婚。”舅舅接着道:“后来,江铭遭人暗杀,初始时,我也怀疑决战狼子野心害顾家至此,细想之下又总觉得蹊跷,他若对你倾心至此,血洗顾家,岂不是反而将你二人拆散?我派出人暗中查探,后来找到你,我又派高手到你身边,不止是为了保你周全,更是为了叫却儿带人细查同你接触的所有人——若能从他们身上找到蛛丝马迹,也未可知。”
    虽然顾家长老宗亲与姬家不相往来,但爹爹是舅舅至交。他遭人杀害,姬家却一直毫无动静,这不合情理。
    原来,舅舅早就派人暗中查探了。
    “却儿归来之后对我说起,顾家惨案背后有重重疑云,他从当初在周府就暗中打探,直到后来潜入战门——却儿被关起来的事,你兴许也知道。”
    我点点头。
    舅舅笑了一声,神色之间略有骄傲:“他是姬家一等一的高手,武功卓绝计谋不凡,虽然被关了,但恐怕决战紫禁心里都了然——等闲的侍卫,是看不住却儿的。”
    我心里一跳,问:“哥哥在战门——”
    舅舅神秘一笑:“名义上是被囚禁,实际上,没耽搁却儿做什么。否则当初,以姬家少数几人加上江湖乌合之众,怎么可能动得了闻之行?旁人大约万万也猜不到,却儿表面上呗囚在战门,暗中却联系上了远在天山的安准——闻之行赴战时,手下出的叛徒,就是安准在战门的心腹。你大师兄和却儿合力,唱了那出戏。”
    我这才明白过来。想当初,安准都能避开众多耳目在魔教安排了内线,更何况是他紫禁丛小待到大的战门?
    可安准怎么会料到有今日地步,他在江湖中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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