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闺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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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闺风云录-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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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道:“姑姑,这些够了么?”

  梓菊点点头,又向我行了个礼,道:“够了,梓菊替那位故人谢过宁宝林赏赐。”

  我笑道:“姑姑,今天是怎么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说‘赏赐’呢?”

  这时,玉瑕问道:“宁宝林,梓菊姑姑,你们去哪儿?这么多东西,要玉瑕帮着拿么?”我还未答话,梓菊便笑道:“我能拿得了,玉瑕你放心了。”

  梓菊并不是一个喜欢抢话的人,这次她抢在我面前答话,我心里知道,梓菊是想让我单独去会会这个人,并不想有其他人在场。

  我笑着对玉瑕道:“年底了,就怕有人过来拜访,或是有事通传,若是你也出去了,清芳堂岂非无人作主了?你不在,我可不放心。”我这么说,一是安慰玉瑕,让她不要多心,二来,也让她觉得自己在清芳堂的地位,并非可有可无。

  果然,玉瑕听我这么说了,很是欢喜,点点头,道:“是了,我会好好看着门的,宁宝林,你放心了。”

  梓菊一手提了被子,一手抱了衣裳,那盒点心,却腾不出手去提了。她有些为难地望着盒子,正想着该如何去提。我微微一笑,提起点心,就往外走。

  玉瑕让我放心,可我却愈发不安心。清芳堂在靠东处,梓菊一路带了我,自东向西走,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却还没到她要带我去的地方。

  我觉得愈发寒冷,北风吹来,手指都已经冻僵了。天气寒冷,一路上人烟稀少,除了偶然见到出来办事的太监、宫女,几乎不见其他人。

  渐渐地,渐行渐远;连太监宫女都看不见了。玉瑕到底要把我带到何处?这位故人到底是何人?终于,走到一个庭院,梓菊道:“宁宝林,就是这里了。”

  我抬头一看,牌匾上写着“玉春堂”,可是这里,又何来“琼楼玉宇”“春意盎然”的感觉?牌匾上的字,已经落漆了,“玉春堂”三个字只是隐隐约约地显露出来。我轻轻推了推,院门竟然没锁,推开院门,我不禁皱了皱眉头,这里杂草丛生,到处是枯死的花木,一阵阵腐败,酸臭的气味传入鼻子。

  我的心怦怦地乱跳起来:难道,这里是冷宫?梓菊要拜访的故人,难道是一位打入冷宫的嫔妃?我猛然醒悟,终于明白了,玉瑕让我带衣裳被子的用意!若非早已失宠之人,落魄至此,宫中又怎会连这些基本的生活用具,都不供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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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静得让我恐惧,只听见北风呼呼的声音。忽然,传来一个女子呜呜的哭声,她拖长了声音,扯着嗓子喊道:“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见太子~~~~~~~~太子啊~~~~~~~~”

  那哭声忽而停止,那女子又恨恨地大骂道:“滚开,都给我滚,你们这些见风使舵的贱人……”

  这时,又听见另一个女人呵斥道:“你鬼叫什么,天天在这里鬼叫。什么太子,太子已经登基做了皇上。你再鬼叫,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我听得心惊肉跳,不由地用冻僵的手,扯住了梓菊的袖子。梓菊安慰地看了我一眼,道:“宁宝林不用害怕,奴婢在这里。”而后,她又大声说道:“请问有人么?请问有人么?”

  这时,走出一个宫女,跟梓菊差不多年纪,面色暗黄,脸皮上有好些黄|色的斑点,身上穿的衣裳,看得出已经有些日子了,已然洗得发白。她打量了我们一番,面无表情,问道:“你们是谁?来玉春堂做什么?”

  梓菊温和地笑着说:“我们是清芳堂过来的,这位是宁宝林。”

  那宫女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显然不知道我是谁。不过“宝林”是个五品的封号,她应当是知道的。于是,她向我行了个礼,道:“奴婢见过宁宝林,不知道宁宝林过来有何事?”

  梓菊道:“宁宝林是过来给方承徽送些御寒物品的,劳烦姑娘带路。”

  那宫女撇了撇嘴,露出又是鄙夷,又是惊奇地神色,自言自语道:“奇怪,那个疯女人,竟然有人来看她。”

  我定了定神,跟着那宫女,进入了偏西的一个堂中。一阵腐臭的气味,掺杂着食物腐败的味道、尿骚味,攻入我鼻子,让我几欲作呕。

  堂中的雕梁画柱,红木的桌椅,已经残破不堪,墙上挂了蜘蛛网,看得出,很久没人清扫了。可是,奇怪的是,这堂中四处都布满了巨大的铜镜,被固定在各处。

  那宫女道:“跟我进来吧。”穿过正厅,又进了一个小房间,那宫女走了进去,对着房中的人;喝道:“起来罢,整天鬼叫,怎么现在又装死了。”

  我心里有些不痛快:尽管这宫中的女子;早已被打入冷宫,但毕竟曾经是胤綦的妃子,也曾经高高在上,现在竟连一个最低等的宫女,都可以随意辱骂她,践踏她。

  我曾经受到胤綦冷落,尽管只是短短的半个月,但足以让我刻骨铭心。这个女子,竟然不知道胤綦已经登基,还以为胤綦还是太子,想来已经打入冷宫多年了。唉,这样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真不知她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房里没有什么器物,只摆了张床,还有桌子和凳子。更奇怪的是,这间小房,竟也如大堂中一样,四处都是铜镜,而且,这些铜镜都是牢牢地固定在墙上。那张小床上;铺了些破棉絮,一堆粗布做成的单薄衣裳,乱七八糟地揉成一堆。

  一个蓬乱着头发的女子,面对着墙,蜷缩成一团,躺在床上。听见那宫女的叱责,她慢吞吞地转过身子,大声喊道:“滚开,贱人,你们全部滚开。”

  看见房内站了几个陌生人,她停了喊叫,一双眼睛带着怒意,警惕地望着我们。她的脸上披满了头发,挂着些棉絮,杂草,一时我也看不清她的模样。

  她挣扎着,要爬起来,梓菊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就要上去扶她。忽然,她一个踉跄,跌倒在我的面前。

  我一惊,吓得退后了一步。她抱住我的脚,脸伏在我脚下,不住磕头道:“太子妃饶命啊,臣妾知错了,太子妃饶命啊,饶命啊,臣妾真的只错了……”

  我弯下腰,想拉开她,告诉她,我不是太子妃。可是,我定眼一看,立即吓得魂飞魄散,这女子的手,竟然只剩下一个拳头!一双手,十个手指,已经齐刷刷地被人用刀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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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颤声说道:“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梓菊和那宫女也大惊失色,连忙抢前来,想拉开那女子。梓菊是怕我受惊了,那宫女是怕担当不起责任。谁知,那女子竟然死死抱着我的脚,不住地扭动挣扎,几乎要把我拽到在地。

  突然,她挣开了梓菊和那宫女,用尽全身力气,猛地跳起来,扑在我身上。梓菊和那宫女没有预料到她这一着,一惊之下,松了松手。我措手不及,连退了几步,差点坐到了地上,幸好背后有张桌子,让我一手撑着。

  那女子用没了十指的拳头,顶住我的颈部,像是想掐死我,她眼中喷出怒火,脸部在我面前不断晃动,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似乎要咬断我的脖子,喝了我的血,吃了我的肉。

  我见到了那张脸,几乎晕厥过去:这还是人的脸么?只见她的脸上,满是伤痕,上面用刀划了一个个叉,伤口长出了新肉,凹凸不平,煞是恐怖,已经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模样,更让我惊心的是,她的额头上,用刀刻了一个字:贱。那一笔一画,就像爬在脸上的一条条蜈蚣,形状可怖。

  她尖声喊道:“死贱人,死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哈哈哈哈……”

  我尖叫着,狠命扯开她的手,梓菊和那宫女反应过来,一起将那女子用力扯开。她的手指毕竟断了,尽管力气惊人,却也给扯开了,被梓菊和那宫女一同,推倒在地上。

  梓菊用力压着那疯女子,那宫女搜出一条绳子,两人合力将那疯女子五花大绑。

  我的脖子隐隐作痛,脚也酸软了,一下子坐到了凳子上,一口气接不上来,憋闷之极,我低着头,掩着嘴,几乎就要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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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菊急忙跑过来,替我拍拍背,惊惶道:“宁宝林,宁宝林,伤着了么?伤到哪里了?”

  我摆摆手,示意不碍事。只见那个宫女恼怒之极,高声骂道:“你个疯婆子,怎么还不去死!天天在这里丢人现眼!快死了倒好,省得老娘天天在这里看着你!弄伤了宁宝林,我看你怎么担当得起!难道你要老娘陪你受罪么!贱人!”

  这宫女一口一个疯婆子,贱人,骂得极其恶毒,我听得直皱眉头。我抬起头,只见那宫女一脚踏在那疯女子身上,一脚不断地往她身上踢,一边踢一边骂。

  那个疯女子任由宫女不断地踢她,却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我心里极其厌恶那个宫女,虽然那个疯女子以为我是赵奕筠,冒犯了我,但是我内心深处,却对那女子有种感同身受的同情。

  我喝道:“够了!整天大吵大嚷,成何体统!再吵你给我出去!”

  那宫女吓了一跳,吓得目瞪口呆,退到一旁,嘴里喃喃地,毕竟没有说出话来。我没有理她,对梓菊道:“姑姑,你去看看她怎样了。”

  梓菊点点头,提着点心盒,走到那女子面前。那女子闭着眼睛,一眼也不看梓菊。

  我这时才敢正面看那女子的模样。虽然她的脸上满是伤疤,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但是看她的身形,虽然骨瘦如柴,但是骨骼修长,依稀可见当年的婀娜。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也隐隐显出当年的清秀。一个清秀佳人,怎么竟沦落到如此悲惨的地步?

  梓菊柔声叫道:“方承徽,方承徽……”那女子听得这个称呼,全身一震,睁开了眼睛,望着梓菊。

  忽然,她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狂叫道:“哈哈哈哈哈哈哈……方承徽……方承徽……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方承徽……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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