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肃花絮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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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肃花絮晚- 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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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氏便满面堆笑说:“恐是记错了吧,裴大爷可没有说过是……”

  云卿便顺着作起了糊涂,迷茫一阵后,以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匆匆忙忙点头说:“自然是尽如裴大爷所说。”

  她如此这般,洪氏目光便就越加精明,一副急不可耐模样,阮氏等人虽厌恶,但也都勾起了兴致,直直望着她,连老爷子也不得不在众人目光下开口问说:“这倒稀罕了,你不知子曜说了什么,如何能没有丝毫犹疑,竟尽信子曜所说。倒不怕他定了你的罪,害你百口莫辩么?”

  洪氏此刻的目光,就仿佛正要逮着兔子的狼。云卿言辞恳切道:“纵信不过旁人,如何能信不过医药裴家,如何能信不过小神医裴大爷呢?”

  这话未免太虚,慕垂凉听着也不大欢喜,便在旁催促道:“便就说说吧。”

  云卿假意为难了一下,环顾四周,几番犹豫,接着便朝向洪氏,望着自己手指说:“裴大爷虽未多言,但他之前挨个儿检查时在我这儿停下,我便有几分明白,定是我手上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了。后来只听裴大爷念叨是元寸香,接着便见他匆忙出来禀报,我当真是吓的……可思前想后,我手上如何会沾着这些子东西呢?我素来也算小心,自己也是求子心切,从不会大意,左思右想,终于想起来一物……香粉,二太太,恐是香粉呢。虽不知裴大爷查出来的是什么,但如今我能想到的,便就只有香粉了。”

  莹贞姑姑笑吟吟点头道:“小主,这恐怕是没错的,裴大爷也说凉大奶奶只是手上沾染了一层香粉浮灰,二人所言句句相符呢!”慕大姑娘对云卿温柔一笑,目光平静略过洪氏,虽无话,洪氏却一时如坐针毡,慌忙指责云卿说:“那你方才怕什么!”

  云卿长舒一口气,叹道:“二太太言下之意,我竟与裴大爷所言不一致,我自知今日连性命都在医药裴家手里,自然是吓得不敢说话了!”

  洪氏见众人都在看她,一时自知失态,忙往后靠了靠极力坐稳了,脸色却分明不大好。

  慕垂凉与裴子曜不合人尽皆知,洪氏万料不到他二人早就对好了说辞。她故意推托,要的便是诱洪氏别打其他主意,只顺着这条路步步紧逼。此事原与她无关,若众人以为她咄咄逼人无理取闹,就算其后她不小心说对了什么,旁人也只觉得是她恶意针对云卿,自不会尽信。

  这一来,所谓诱敌深入,所谓先下手为强,她可当真是拼尽算计了。

  洪氏不傻,果然不敢再开口。

  这时间,却听孔氏怯生生说:“既都说了只是一点子香粉浮灰,如何就能查出来……我的意思是,那丁点儿的浮灰,进去不足一刻钟的功夫,单靠望闻问切,实在也……”

  先时云卿以为孔氏是要怀疑那元寸香的量,听到一半方知是在替她打抱不平,一时心里免不了要充满感激,心道所谓雪中送炭大抵便是如此了,尽管……这送的不是时候。

  裴子曜毕竟君子,虽被怀疑,到底只是微微一笑,十分温和地说:“凇二奶奶此言极是,在下年纪尚轻,行医尚少,见识亦不足,恐有误诊误判也未有可知。好在物华人杰地灵,比在下医术高明的前辈不在少数,此番尽可以相请一二过来明察,若可证明凉大奶奶清白,在下亦十分欢喜,感激不必负这等害人之罪过。”

  孔氏慌忙起身连连摆手一脸恐惧说:“不、不是的裴大爷,我不是说、不是怀疑裴大爷医术,我只、只是……”

  洪氏厌弃地看了一眼孔氏,慕老爷子随之道:“垂凇媳妇,坐下吧!”

  孔绣珠几乎要哭出来,紧紧揪着裙子下摆坐下,只是垂着头再不发一言。

  云卿自然晓得慕老爷子和洪氏是觉家里有这样一位媳妇甚是丢人现眼,但此番她明知孔氏是为她,自然少不了更加同情,也更加感激,不得不开口说:“说来绣珠所言不无道理,我自是信得过医药裴家的,信得过裴大爷的,然而若是……若是能查自习些,恐于我,与裴大爷,甚至于绣珠,都是好的。”

  孔绣珠眼睛盈满泪水,感激地看她一眼,低头便就压低声音哭出来,一时慕老爷子和洪氏脸上不耐烦神色更重。

  裴子曜更加彬彬有礼,客气地说:“若要查,只怕需得尽快,倘若迟了,手上香粉随汗液化开,不止是凉大奶奶,连在下也难自证清白,恐就不大合适了。”

  裴子曜毕竟不是普通大夫,而是堂堂裴家大爷,掌握着整个裴氏家族,话里明着是客气,暗着已是不大客气了,慕老爷子正要开口,忽听洪氏急道:“倒是想起郑大夫素来敏锐,又甚是精通香粉,若是由他来查,想来极为妥当。”

  这话分明不讨慕老爷子欢欣,云卿正跪在慕老爷子正前方,可谓是眼皮子底下看喜怒,因而明明白白看到慕老爷子压下了眼底阴翳,只怕若洪氏此番不开口,慕老爷子便就会替裴家说句话原个场,不会公然开罪裴子曜和裴三太爷的。

  此刻却不得不开口吩咐说:“那就速速去请郑大夫和孙大夫过来。”

  086 中计

  孙大夫和郑大夫是慕家园子里的大夫,孙大夫久居慕家,老爷子、老太太、二太太洪氏等都习惯了他,虽医术比不得裴家大夫,到底算个知根知底儿的放心人。郑大夫却是去年才来的,当时慕垂凉从带着伤回来,孙大夫一人不足以应对,又不欲惊动医药裴家,便就随手抓了个街头游医上门诊治,因医术极佳,便就此留下了。

  但他二人医术再高明,云卿知道都不可能高过太医院院使裴三太爷,也未必能高过天赋凛然勤勉不怠的裴家大爷裴子曜。医药裴家世代累积,其厚非别家可相较。连裴子曜都仅仅只能略略有所察觉的东西,郑、孙二位大夫那里,实在无须担心他们会查出更多。

  更何况慕垂凉一早就断定过了,他说无事,必然就无事,云卿没有丝毫怀疑。

  果然便如先前所料,那孙大夫琢磨了好一会儿子仍然满面疑惑,只得老实说:“老朽无能,实不敢妄言。凉大奶奶手上确然沾有香粉,但实在太少,并不能确定就是元寸香,也不能确定其中是否有任何类似红花、麝香一类可致胎象异动的东西。”

  慕老爷子自是信得过孙大夫的,然为周全,仍是令郑大夫再查。郑大夫领命,便就搁了药箱子,来到云卿身旁。

  待郑大夫过来时,云卿已跪得双腿发麻,她往日里没过门儿时裴二爷没舍得给她狠立规矩,过了门儿之后上有阮氏疼爱下有慕垂凉撑腰,也不曾怎么受过苦,今日却已跪了足足一刻钟了。一刻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她只觉得膝盖儿生疼,腿和脚渐涨渐麻,因是长跪,腰也使不上劲儿,好几次差点儿歪了身子。

  郑大夫见她跪着,又如此神色,不免微微蹙起眉头,待云卿伸出双手,郑大夫便道一句:“失礼了。”接着细细查验起来。

  他虽医术精湛,到底不及裴子曜,如此一查,便又过了半刻钟,云卿咬牙忍痛,不欲叫旁人瞧出来再作了文章,哪知她分明跪得仍稳,却见郑大夫忽扶了她一把,忧虑道:“大奶奶可还安好?”

  云卿一愣,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见郑大夫又松了手,转身对老爷子说:“回老爷话,确实如裴大爷所言,香粉中有一点子元寸香。然而元寸香作为麝香粉末,确然有开窍通闭、辟秽化浊奇效,也不失为合味之异香,所以时常会被添加在闺中常用的香粉之中,以活血养颜,提味增香,并不稀奇。”

  慕老爷子看向一旁孙大夫,孙大夫便点头回道:“郑大夫所言极是。老朽虽愚鲁,不能明察其中是否有元寸香,但反过来讲,若不能为人所查,那其间所含元寸香之量自当是微乎其微的。”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洪氏等人都瞧着云卿,自然是在揣度云卿是否清白一事,然而云卿自知清白,心思自然早就不在此处,而是由不得瞧了裴子曜一眼,接着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慕垂凉,而果不其然,慕垂凉正看向慕大姑娘。

  怪不得,怪不得裴子曜要插上一杠子,这是个巨大的漏洞,怪不得裴子曜急着用障眼法补上——若果真只是这一点子的量,慕大姑娘怎么可能因此而动了胎气?就算昭和身上扑满香粉,慕大姑娘昨儿才回府,昭和与她相处不过区区几个时辰,那一点子寻常大夫都查不出的元寸香,怎可能将慕大姑娘伤到如斯地步?裴家所谓慕大姑娘身体康健一言,究竟有几分可信?

  裴子曜欲搅浑这潭水,让慕家上下目光都放在云卿身上,而慕垂凉自然是要救她,一来二往,都在她身上做文章,也就没人去在意慕大姑娘这一胎的问题。

  所以洪氏和孔氏能进入此处,恐也有裴子曜暗中相助,内讧一起,三五日是不能够清静的,等反映过来出了岔子,慕大姑娘和裴三太爷理当已经不在物华了,届时鞭长莫及,纵有疑也是以太医院说法儿为准,慕家再无插手机会。

  所以慕大姑娘这一胎究竟如何了?裴家究竟意欲何为?

  所以是谁帮裴子曜通风报信,引洪氏和孔氏来此?

  所以是谁在昭和身上扑满带有元寸香的香粉,引慕大姑娘胎气异动?

  云卿一时思绪纷乱,却空前镇定下来。如此一说,她今日能否脱险只算得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所谓山雨欲来,今日之险恐只是一朵阴云压过。

  旁人自不知昭和一事,听闻二位大夫之言便只道云卿是冤枉,加之郑大夫以医者之悲悯再度看了一眼云卿跪地之膝,众人也都瞧在眼里。慕老爷子不得不开口说:“垂凉媳妇,你起来回话。”

  “是,多谢老爷。”

  云卿谢罢欲起,哪知两条腿已然麻木,才将将起身就又酸软,眼前一黑就要栽倒在地,待一番晕头转向后睁开眼,便见熟悉的袍子,慕垂凉将她揽在怀中,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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