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煮白蛇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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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煮白蛇_-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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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满怀期待地伸长头望向窗外,眼前所见却让我大失所望,不过是一片绿油油的田,旁边种了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樟树,树下摆着一张古色古香的矮木茶几和三只石凳,并无稀奇之处,真是没想到温莆每日竟然能看它们那么久,啧啧啧,这神仙太没乐趣。
  “可还满意?”他倾□子盯着我瞧。
  我干干笑了两声,违心道:“上仙品味独特,此处古朴静雅,我等望尘莫及。”
  温莆不知是否因为常年以药为伴,身上带着一股子积久不散的清淡药香。我本是极讨厌汤药的味道,不过他身上这药香却不同寻常,教人闻了不觉厌恶,反而心静神宁。
  我深深嗅了几下,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望着温莆面前搁着的那杯快要凉透的香茶,舔舔嘴唇:“上仙的茶,可否赏我一些。”
  温莆低眉取下杯盖,将杯中茶水细细倒了一些在盖中,放到我面前。我急不可耐地把头伸过去舔上两口,总算觉得舒缓了些。看看温莆,又拣起书支着头翻起来,我瞧他不做声,便也放松了身体横在案几上。
  晌午的日光缓缓照进来,直教人通身舒畅。我眯起眼准备打个盹儿,这静好的一日又将过去了。
  终于在我觉得自己当真要变作一根棍子的时候,温莆告诉我骨头已经养好了,那些层层的包裹终于可以拆掉了。挣脱了束缚,我扭动几□体舒缓筋骨,摇身化作人形,向温莆行了个跪拜大礼,这些礼数还是不能缺的。
  “小白再次叩谢药仙救命之恩。”
  温莆看着我的脸神色有些古怪,过了好一会儿才挥手让我起来,问道:“你是灵青山的蛇妖?”
  “正是。”
  “你叫做小白?”
  “禀仙君,只因我生来便无父无母,且通体白色,大家便都唤我作小白。”
  “原来如此。”温莆扶着额头,沉默了半响又问:“我这药庐一直缺一个打扫的小仙,你可愿意留下来修炼?若是应了,我便去禀告天帝,将你纳在我座下”
  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多少妖精苦修成千上万年就是为了一朝飞升成仙,我却能毫不费力地在这天界修行,成仙之路不知容易了多少。只是天界规矩森严,我还有一个问题得问清楚。
  “小白自是愿意侍奉药仙左右,只是,小白尚有一问,望药仙解惑。”
  “说罢。”
  “天庭可以吃肉么?”
  温莆嘴角抽搐了一下,说:“可以。”
  我顿时欢天喜地,看来这雪芙山之行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
  ☆、第 6 章
  我自此开开心心在药仙温莆手下修行起来。天庭逍遥自在,不用日日担心自己被道行高的妖精捉去进补,每日的吃穿用度温莆也从来没亏待过我,才上天庭几个月我瞧着镜中的自己白胖了不少,生活滋润,心情愉悦,每日见着温莆那声“师父”自然是唤的格外响亮,只不过温莆一直致力于将我培养成他的接班人这件事让我很苦恼。我对医药这门学问着实不开窍,却无奈拜了一位药仙当作师父,弟子需继承师父衣钵这件事一直是个不变的习俗,温莆这么做是理所当然,我却预感到我即将理所当然的成为第一个打破这项习俗的徒弟了,当然也不排除我哪一天把温蒲气个半死被他逐出师门再另行收一个比我更有医药天赋的徒弟来完成这个伟大的传承使命的可能性。
  温莆收我为徒之后每日便兢兢业业地对我进行教导,他制定的第一项教学计划是让我闭着眼睛就能辨认出药庐中的每一种药材。我忍耐了很久才克制住听到这项教学计划时对师父做出翻白眼这个大不敬动作的冲动,我连睁着眼睛都不认得他们姓谁名谁,闭着眼睛能认出来那是棵植物就不错了。于是温莆开始了他每日眼神坚决意志坚定走进药庐再眼神涣散摇头扶额走出药庐的生活状态。我心中愧疚之情还是有一点点的,毕竟温莆歪打误撞费心费力地救了我一命,又在我的修炼之路上铺了一块如此好的垫脚石,我这种徒弟也许是温莆始料未及的,但是人家一言九鼎,一直对我不离不弃,我也需要鞭策一下自己,只不过温莆这个药庐也实在是太过奇特,严重阻碍了我学习进步的速度。
  温莆的药庐不知道应该说有性格,还是应该说恶趣味,药田中一株人参旁边挨着一把灵芝,一棵枸杞脚下爬着一堆茯苓,隔两步又能看到人参和茯苓做邻居的情形。温莆东指一株西刨一下地教我辨认,常常让我觉得这植物好生面熟又实在眼生,毫无章法的药材排列对我这个没什么天分的学生来说,真是想要死记硬背都难于登天。
  不过后来,温莆从同我朝夕相对软磨硬泡的了解中想出一个新方法,将药材结合菜色对我进行因材施教的教学,譬如“根茎短,茎直立,光滑无毛,叶边有细齿,伞形花序顶生”的田七就让我因为一道田七汽锅鸡瞬间记得颇为牢靠。毕竟对吃的热爱和追求是我与生俱来的本能,而我又不想一不小心把乌头当作田七扔进菜里导致食物中毒,于是本能刺激了我的学习记忆能力。温莆对此露出了一个又落寞又欣慰的微妙表情。
  这一日,例常课间休息时间,我和温莆一起在药田旁边的老樟树下晒太阳。只不过温莆是端端正正地坐在石凳上,手握一本话本,闲闲地翻着,那气度姿态恐怕最重视礼仪的王公贵族都找不出什么毛病来。我却是靠在树下的一张竹编躺椅上,歪歪扭扭,横横斜斜。
  温莆从书中抬眼扫我:“哮天犬闲坐的姿态都比你要美上几分,你一个姑娘家,稍微注意点仪态。”
  我从矮木茶几上的盘子里又抓了一把榛子,边磕边含糊不清地道:“它是一个有宠物的头头,我又没有下属需要做些什么表率。”
  我小心地把磕得完好无损的榛子仁儿放进一个小瓷碟中,这是我的一个习惯,吃瓜子果仁的时候必须要把壳都小心剥掉,积累成满满一堆才细细品味劳动果实,我认为这极佳地展现了我先苦后甜的良好生活品质。
  温莆略带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一条软骨的小蛇,早先就不该帮你把骨头接起来,由得你断下去。”
  我马上狗腿地把剥好的一碟榛子仁递给温莆。
  温莆白净修长的手指抬了抬,示意他不爱吃这些。我马上从善如流地收回我的劳动果实。
  温莆又翻了两页书,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抬眼问我:“你本名就叫小白么?可曾取过别的名字?”
  我认真追溯了下我两千年的生活,确定没有疑似我爹娘的人给我取过什么名儿,自打我懂事来,身边就只晁落一个亲人。他曾说那日他将将做了一个他年轻风流时同蝴蝶精的一段可歌可泣刻骨铭心的感人虐恋,在双眼噙泪声嘶力竭唤着“蝶儿”的名字惊醒时,我就像从天而降般缠在了他的一根树枝上。晁落当时不知搭错了哪根筋,非得认为我是他那不知所踪的蝶儿送来陪伴他度过余生的,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很轻松的决定,将我当做他同蝶儿的结晶抚养长大。而晁落的文学造诣明显不高,抑或他为我取名字当时突然想偷个懒,瞧见我通身雪白,就随随便便顺口叫了小白这个名字。其实对于名字这事我是不大在意的,我本就对于凭晁落那种年纪和糊涂的脑子能把我好生带大就心存感激了,而且幸亏晁落不管怎么随便都还没有让我天真地以为一棵树和一只蝴蝶能生出来一条白蛇。
  我不懂温莆对于这个名字为什么会看不上,问他说:“师父觉得这个名儿不好么,我倒是觉得琅琅上口一目了然十分响当当。”
  温莆眉角跳动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这个名儿我初听觉得挺熟悉,想了一想,才发觉这不是正是哮天犬养的那只波斯猫的名字么。待你日后飞升成仙,大家叫你一声小白仙君,或许别人还以为叫的是哮天犬家那只猫呢。”
  我使劲儿攥着手里捏的一把榛子,心中早已将那只素未蒙面的哮天犬的亲属问候了好几遍,咬牙切齿地问刚刚成功激起我对那只狗不共戴天仇恨的人:“那师父说,小白应该取个什么名儿好?”
  温莆支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我一遍,最后目光落到我面前极其宝贝的那一碟榛子仁儿上,说道:“你既是白蛇,白也同素,又那么爱吃榛子,就叫素榛吧。”
  我瘪了瘪嘴,对这个新名字暂时无法接受:“原来我就是一盘白色的榛子呀。”
  温莆不给面子地哈哈笑出声,这时一个声音□来:“何事让药仙如此开心?”
  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昂首朝这边走来,著一袭藏青衣袍,袖口襟前有银白丝线纹出苍劲的修竹,墨色的玉带束得他腰间风姿引人垂涎,细长眼角仿佛天生带着戏谑的笑意。他提着衣摆循着高矮不平的药田小路走来,仔细不带伤一株草药叶子,却依旧如同是走过洛阳城最繁华街道素马轻裘的俊秀公子哥儿,端出一股子风流恣意的情态,那般姿容,我绞尽脑汁许久也只得了好看二字来形容。
  他撩了衣摆坐在温莆旁边的石凳上,好奇地盯着我:“这是哪里来的小东西?”
  温莆似乎与他颇为熟悉,搁了手中书卷在桌上,随手帮他斟了一杯茶:“你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男子举茶抿了一口道:“今日东华约我有些事要谈,来的时候早,便顺道上你这里坐坐,上回出门办事也匆忙,没赶得上与你辞别,挑了个东西给你看看喜不喜(。。…提供下载)欢。”
  他掏出一个锦盒递给温莆,温莆接过却没有打开,只是放在一边客气道:“有心了,你事务繁忙比不得我这个闲人,不必顾忌那些个虚礼。”
  我觉得有些尴尬,这应该就是人家说的热脸贴了冷屁股吧,不过男子脸上笑容却没有落下去半分,只是要去端茶的手转了方向伸手拿了两颗我剥好的榛子仁。我对他怒目而视。护食这件事在我的蛇生中一直贯彻得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彻底。于是我的怒气成功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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