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倾秦王心:疑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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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倾秦王心:疑是故人来-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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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赵政的声音蓦地响起,那些可恶的手在下一瞬倏然消失。

我搂着阿离,不住地打着哆嗦,我不想哆嗦,可是我控制不住。

我哆嗦着抬起头,哆嗦着语无伦次地求他,“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别再伤害他。”

“什么都答应?”他哼哼地笑着,“为了这个男人你竟什么都答应?!哼,哼哼,他还真是了不得!”他愤愤地瞥了一眼阿离,“对你而言,这男人比你肚里的亲骨肉还重要,是吗?!为了保护他,你竟什么都答应!!”他哼哼地笑着,笑声中尽是不甘。

我仰望着他,心中百味杂陈。

我怕他会在下一瞬再作出什么可怕的举动来伤害阿离,而他失落的表情又让我心生怜惜。

“对我而言,他就象我的哥哥,”我低头看了一眼阿离,又抬头看向一脸恨意的男人,“我仅存的哥哥,所以,我,不,臣妾恳请陛下开恩放过他。”

“臣妾?陛下?”他象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大笑,笑了一阵后,缓缓地俯下身来,咬牙切齿地望进我的眼,“在我面前,你从来都是‘你’、‘我’相称,何曾如此卑微,现在就为了这个低贱的乐师你竟自称“臣妾”?!哼,我偏不让你如愿!来人!”

那几个人又作势欲抢阿离。

“不要,不要,走开,啊——”

手忙脚乱之中,一阵钻心的刺痛蓦地从腹部传来,紧接着下身似有一股热流涌出,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失去感知的前一刻,我看见赵政惊恐无比的脸,耳中是他焦急的呼唤。

“求你别伤害他。”勉力吐出这几个字后,我堕入了无边的黑暗。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的午后。【﹕。。】

侍女说我差点流产,万幸的是最后总算有惊无险,她还说御医要我一定要当心,不要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情绪不可太过激动,动作也不可太过剧烈。

若他们不伤害阿离,我自然不会肝胆俱寒,也不会有那般激烈的反应。

我问侍女赵政后来如何处置的阿离?

侍女说赵政在御医为我诊视过后,让御医为阿离处理了伤势。

侍女的话让我稍感释然,缓缓喝下侍女递过的安胎药,苦涩非常。

赵政好多天不曾再来,这样也好,我正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昨夜,我作了一整夜的梦。

我又梦见了我的父王,母后,哥哥,以及所有逝去的亲人。自得知自己有孕之日起,我便时常梦见他们。梦中,他们一言不发,只是悲哀望我,慢慢的,他们的身上渗出血来,越来越多,越来越浓,他们痛苦地挣扎着,嘶叫着,面容扭曲,最后委顿于地,化为血泥。

与此同时,有阴森笑声渐行渐近,我看见一人自黑暗中缓缓步出,是赵政!他在我面前站定,冷冷地看着我,狂妄地,不可一世地笑着,笑声震耳,牙齿森白,有如噬人恶兽。

我自梦中惊醒,冷汗涔涔,心跳得有如脱缰野马,室内一片诡异腥红,窗外风声凛然,窗纸呼呼作响。

外面下雪了吧。

我合上眼,努力让自己重新睡去。

早上醒来,侍女来报,外面下了雪,很大。

果然。

今年的雪好象特别多,入冬不久,已连下数场。

我站在庆元宫的台阶上,放眼四顾,触目皆梅。

无需刻意,只是平常呼吸之间,便会有清洌暗香顺着鼻息流布四肢百骸。

雪仿似数不清的银色精灵在天地间曼妙起舞,随着风势的不同,时缓时急,时东时西,天地之间苍茫如梦。

好美的雪,好美的梅花,我一时生出错觉,仿佛重回我远在燕国,不知是否安好的故居——我的庆元宫。

从前在燕国,入冬不久,庆元宫中的梅花便竞相怒放,父王母后,还有其他的宗室亲人不时会来宫中赏梅,彼时,庆元宫中热闹非凡。

是谁?是谁在欢笑?

风中似有笑声隐隐传来,一声声,清脆如铃,好不开怀。

是谁?是谁在嬉闹?

我…更多精彩全本小说到:(炫)恍(书)然(网)…看见一名白衣少女在梅间穿梭嬉戏,风吹起她白色的裙摆,似玉蝶翻飞。你是谁?你怎么可以笑得如此无忧无虑,仿佛从不知愁苦为何物?

是谁?是谁在唤我?

是父王,是母后,是我所有的亲人,他们在唤我,一声声,煦暖如春,一声声,哀凄入骨。

你们来看我了吗?纷飞的雪中似有人在向我招手,微笑,挥手,道别……

别走!等等我!

我急着要去追赶。

“啊——”

脚下一空,我从台阶上滚落而下。

痛,从下腹转瞬传来,刺骨钻心。

第62章 第三十章:爱恨两难(4)

赵政(嬴政)

那孩子没了。

乍听到这一消息,我有一瞬眩晕,然后有什么东西在我脑中,胸中,轰然炸裂。我知道那是我的怒,还有我的恨。

为什么?为什么?!

就因为他是我的孩子,就因为你恨我,就因为你那些连魂儿都不知道死到哪去了的所谓的亲人?

可是,就算你恨我,那孩子不也是你的吗?不也是你的亲骨肉吗?!

你为何会如此狠心?

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你,好狠的心!!!

我冷冷咬牙,心跳成狂。

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

她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双目紧闭。

原以为经过那天的警告她已回心转意,却不想还是保不住这令我惊喜,令我期待的孩子。我想起御医刚刚跟我说的话,御医说她流了很多血,身体极其虚弱,须卧床静养。

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时爱恨交加。

在你心里这孩子不过只是莫名奇妙的意外,是你无法面对那些死鬼的心结与耻辱,对吧?所以,你始终都不肯接受他,所以,你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以那种于他于你都不失为残忍的方式。

失足滚落?

既敢违逆我的意志放弃这孩子,又为何不敢明言,又何必费事编造这样一个拙劣的借口骗我,我若信了你,便是天下第一傻瓜!

大约感应到面前有人,她缓缓睁开眼,在看到我的刹那,她的眼闪了闪,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归为沉默。

我沉默地望着她,她亦无声望我。

她的眼中一片空洞,什么也没有,只是纯然的空洞,仿佛整个人已魂游天外,现在在我面前的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

过了一会儿,她眨眨眼,象想到了什么,脸上蓦地现出深深惧意。

她急急地向我解释,求我相信她,她真的只是因为神思恍惚造成的失足,才导致了意外的发生,而绝非有意为之。她还说无论我怎样惩罚她,她都心甘情愿,只是求我不要因此而迁怒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

我怒极反笑,轻声问她,“谁是无辜之人?是永巷中的燕人,还是那瞎了眼的乐师?如果他们无辜,那个被你蓄意杀害的孩子又算不算无辜?”

她象极冷似的不住地抖着,眼泪瞬间冲出眼眶,流了满脸。

我的心因她的眼泪刹那柔软,然而只是一刹,刹那之后重为深深的怨怒与恨意充塞。

“别怕,”我微笑着,“朕不会对你怎样,不过——朕很好奇伤害‘无辜之人’是何滋味,朕也很想感受一下这种滋味?”我猜我的笑定是可怖至极,不然她的脸上不会现出那般令人心碎的惊惧。我狠下心,不让自己再对她心软姑息。

说完这句话,我一拂袍袖转身离去。

衣角几乎就在转身的同时被人死死扯住,回头,看见她欠起半个身子,泪流满面地仰望着我,“不要,求你不要伤害他们?”

怒意随着她的哀求,节节攀升,“放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如冰。

她看着我,微怯却又坚定摇头。

心因了她的表情轻轻颤动,我发狠忽略,试图掰开她的手,竟是不能。

她伤心欲绝,哀戚万端,肝肠寸断地望着我,我狠狠咬牙,转脸不去看她,迈步前行。

重物跌落于地的钝响,伴着一声痛呼在下一瞬传入耳中,倏然低头,看见她已跌落于地,却依然执扭地不肯松手,口中兀自喃喃,不绝乞求。

我一时又疼又气。

“来人!”内侍、宫女应声而入,我让他们将姬梅拉开。

她挣扎着,哭喊着,哀求着,那些人费了半天的力气,在牺牲了我半幅衣袖的代价下,才将她与我分离。

她瘫坐在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里是挣扎中扯下的一片我的衣袖,凄凄望我的眼里盈满绝望。

望她片刻,我强忍住要走过去揽她入怀的冲动,转身快步离去。

坐在案前,我心思烦乱地批着奏章,有人进来禀报,姬梅求见。

三天了,每天她必在此时求见,而我也早已吩咐下去,不见。

在获悉她失掉孩子的一霎,我曾想杀了她,或将她打入永巷,一霎之后,我打消了这两个念头,这两件事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孜孜以求,我绝不会让她称心如意。

可是我又不甘心,不甘心在失掉了那个梦寐以求的孩子后,她不必为些受到任何惩罚。

想了想,最能令她肝肠痛断,生不如死的方式莫过于她所在意之人——永巷中的燕人和那名瞎了眼的乐师。

三天前,从庆元宫探视归来,我便命人每日押解二十名永巷燕人去庆元宫,我要人当着姬梅的面重重鞭打那些人,我要让她也尝尝切肤之痛的滋味。

当日,姬梅来长杨宫求见,被我拒之门外。

没有人可以作错事情而不必付出代价,当年的母后不行,现在的她也不行。或许别的事我可以原谅她,但这件事,绝不!

“外面下雪了,很大。”通报完姬梅求见的消息后,近侍貌似无意地又轻声补了句。

下雪了?我心一沉。

“为何要告诉朕下雪了?!”我冷声质问。以为我还会如以往疼惜她吗?

近侍被我的责问吓得面无人色,迭声辩称只是无心之言。

无心之言?哼!我沉沉睨着吓得魂不附体的蠢物,烦躁得直欲发狂。

“滚——”

那人连滚带爬地退下。

下雪了吗?她还在吗?每次要她走,她都倔强地不肯离去。

当长杨宫的宫门缓缓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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