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如此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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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如此傲娇-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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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痒倒不痒,只是没什么力气。”她倚在他身旁顺着气,连她自己都快嫌弃自己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你方才……怕不怕?”萧武宥扶着她缓步往外走,他的语气柔和之中带着些微的起伏,那是隐隐的后怕和担忧。
“我……很害怕。”裴南歌偷偷望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凝到嘴边的话几乎就要变成哽咽,她跟着他缓缓往外走,一步一步,这短短的密道却似乎比从南蒲到长安的千百里路还要远。
她确实害怕,她害怕再也没机会问清楚爹娘的死因,她害怕再也不能俯在阿翁膝头听故事,她害怕从此以后就听不到堂兄的自以为是,她更害怕,当她足以站在他身旁时,他们却要天人相望。
“我害怕你不肯承认这一局是我赢了,”裴南歌的脸庞绽开欢欣,“你之前答应我的,我若是完好无损回来,就算我赢。五哥,我们打平了!”
萧武宥轻笑着拍拍她的肩头:“好,这一局我输了,我们打平了。”
他温润的声线掩盖方才的忧虑和恐惧,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最害怕的人其实他,而他又是如此期待和庆幸着这一场来之不易的失败。
欢欣的情绪伴随着裴南歌直到沉沉睡去,白日里的遭遇像是一场不愿回想的噩梦,关于噩梦的点点滴滴,谁也不会再提起,而她,只会让这一程惊心动魄的经历永永远远烂在回忆里。
窗外雨声渐小,夏蝉的低鸣此起彼伏,裴南歌梦里的惊惧终于成为了过往。将近晌午时她才收拾妥当从厢房出去,她思索许久终究还是换上李子墟送给她的那双白绸羽靴,踏着轻盈的步子出了屋子。
外间正说着话的萧武宥和李子墟见她出来后止住了交谈,李子墟站打量着她的鞋面啧啧称赞道:“这位难道踏着白云下凡的仙女?”
小屋有神色清冷,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我还是觉得赤玉珰最衬你。”
裴南歌扑哧一笑,此前在白莲观里的种种随着这场午后的大雨烟消云散。
“这可如何是好,两件礼物我都喜欢得紧,不如二位明年再一争高下?”她挽着二人的胳膊寻了空位坐下,揉了揉肚皮却不好意思说自己饿得慌。
萧武宥却是瞧出她的纠结,径直将瓷碟推到她面前,还冒着腾腾热气的包子对她而言几乎就是山珍海味。
“仵作今天早上刚回来,这是沙纱的验尸记录,”李子墟坐下后将手边的一卷册子放在桌上,“你们看看吧,我怕我对沙沙的事情紧张过度,反而看不出头绪。”
热腾腾的包子一口咬下去有肉有面,实在让人感动,于是裴南歌难得有心思打趣他,说出了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困惑:“李子墟,你与洪家的两兄弟该不会都对沙纱姑娘有爱慕之心罢?”
李子墟禁不住她这一针见血的质疑,慌慌忙忙把话题转到案子上:“这个仵作不仅将尸体的情况记录得很详尽,就连当时散落在屋子里的遗言也都被他一并搜集了起来。”
“遗言?”吃着包子的裴南歌大惑不解,“先前你们许多次都提到了这个沙纱,怎么从来都没有人提起还有遗言呢?”
李子墟将手中的宣纸递给萧武宥:“其实并不是什么完整的遗言,准确来说更像是她当时抄的诗,或许是她觉得很符合自己心境的诗句。”
萧武宥皱着眉接过李子墟递来的宣纸,缓缓展开后念道:“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已经吃完包子的裴南歌正四处搜寻绸布擦手,一听到这句诗就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怎么到处都是元九的诗!李子墟,你那沙纱还喜欢作诗?”
萧武宥的问题却比裴南歌理智许多:“你确定这是她的笔迹?”
李子墟又将另外一本书册放在桌上翻开:“沙纱小时候跟着我们三个一起也读过不少书,虽不能与长安的才女相比,却也算得上见识广博。这本书册里都是她抄写的诗句,我比对过,与这张纸上的走笔一样。”
“这首似乎是元舍人怀念妻子韦氏所作的遣悲怀,”萧武宥反复吟咏那两句,“这两句似乎是说今生相守无望,只好用彻夜不眠的怀念来报答彼此一生的愁苦。”
“所以这真的是沙纱的遗言?”李子墟指着那宣纸忍不住摇头叹息,“相守无望吗……看来她真的对洪大哥用情至深,终是不忍心看他一人独赴黄泉对么……”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裴南歌托着腮,满面疑惑地看着他,“这两句哪里看出她要同洪寅的大哥共赴黄泉呢?”
“难道不是吗?”李子墟亦不解地望着她,“你或许不太清楚,沙纱她很小就没有爹娘,她大概只有同我们一起才会常常开怀,因此她心里对我们甚为亲近,而洪家更是将她视为自己人,她又与洪大哥定了亲,说来她在这世上能依靠的就只有洪大哥一人,而大哥不在了,她必定会觉得自己孤单无依索性去到阴曹地府陪他……”
“那倒未必!”裴南歌的指尖轻轻点在写着诗句的宣纸上,“你再读读这诗,分明说的是彻夜不眠的怀念,试问,人都死了还怎么睁着眼怀念亡人?所以照我看,这句话应该理解为,亡人走了,生人每每想起还会哀叹,希望亡者能带着生人的怀念和祝愿,在另一个世界了无遗憾。”
李子墟恍然大悟:“所以这句诗的意思并不是穷尽碧落黄泉生死相随?相反,它也许只是对亡者的一种思念和祈佑?”
裴南歌摊了摊手道:“元稹的意思是什么呢我不知道,沙纱如何理解这句诗呢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不过这个看法嘛,推翻她自尽的理由足矣。”
萧武宥翻动着手中的书册倏然微微笑起:“据仵作所载,沙纱左手腕上的伤痕,朝身体内侧的地方伤口较深,而朝身体外侧的地方伤口较浅。”
李子墟恍然道:“如果说是自己割腕的话,手腕外侧是下刀的时候会稍稍重一些,所以应当是外侧的伤口较深!”
“不错嘛,悟性挺高。”裴南歌单手托着下巴满意地点点头,特地伸出自己的左手摆在眼前比划,“如果是别人来替她割腕的话,下手的地方却是手臂的内侧,呐,就跟仵作记录的一样!所以沙纱不是自己割的腕!”
“子墟、南歌,”萧武宥合上书册利落起身,“你们看完这些记录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裴南歌和李子墟异口同声道:“什么问题?”
萧武宥修长的指节轻轻敲击着书册:“割腕的凶器呢?”

☆、第097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097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
李子墟恍然大悟:“说来也真是奇怪,无论是这册子上的记载还是审讯时听到的情况,都没有提到沙纱割腕的凶器。”
裴南歌勾唇浅浅一笑:“这倒奇怪了,难不成她又是一个林橘南,杀了自己还惦记着把凶器藏起来?可她要嫁祸谁?已经死去的洪家老大吗?”
萧武宥眉梢一拧,利落道:“南歌、子墟,收拾齐整,我们马上去沙纱生前的住处瞧瞧。”
这回裴南歌却说什么也没再跟上,萧武宥诧异停下脚步来等她,她却是冲口而出道:“五哥,你我二人分别胜了一局 ,现下离我们三局两胜的约定只差一局,如果查出沙纱的真正死因算是第三比赛的话,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分出胜负?”
萧武宥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了宽慰的笑容:“大理寺办案讲求守信,我自然不能带头违背。”
裴南歌笑着点点头:“那你放心,这回我一定不会再那么急于求成,我一定能够战胜你。”
裴南歌一路上听着李子墟对洪家的介绍,也差不多对他们了解了大概。
原来,洪老爹几年前由夫子改行做起了买卖,全家都搬去了海陵县城,可没多久,洪寅的亲娘就病逝了,洪老爹后来纳了两房妾侍,生养了几个子女还都甚为宠爱,洪家两兄弟一气之下就搬回南蒲镇不再与洪老爹往来。
至于沙纱,她本是洪寅兄弟亲娘在世时定下的儿媳人选,兄弟二人又都当她是自己人,所以无论去到哪里都带着沙纱,自然她就住进了洪家兄弟的宅子里。
时候已经过去这么久,要想在案发的房子里发现些线索几乎已经不大可能。但裴南歌他们谁都没有说破这一层,大理寺查案讲求的是证据,不尽最大的努力,不做最后的挣扎,在没找到线索之前,又怎么可以轻言放弃。
来到洪宅时,洪寅正在院子里捏泥人,身旁散落了一地的彩泥。
李子墟走上前去将拾起一个未成形的泥人,握在手里幽幽叹息道:“你捏的泥人真的很像沙纱……或许你对她的情谊,比我们任何一个都要深。”
洪寅手里一顿,惊讶地望着李子墟,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朝着李子墟憨直地笑着:“我听说你们抓到了那个招摇撞骗的徐半仙,这样一来沙纱也就可以瞑目了。瞧我,说这么多做什么,你们难得过来,先进屋里说吧。”
李子墟拦着他简单说明了来意:“沙纱的死还有许多可疑之处,你先带我们去她屋里瞧瞧吧。”
“你说沙纱她……”洪寅闻言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李子墟,“不是徐半仙害死的?”
李子墟瞥了眼萧武宥,朝洪寅摇摇头为难道:“具体如何要查过之后才清楚。”
洪寅了然点点头,领着几人来到沙纱的闺房。
按洪寅的说法,房中的摆设在沙纱死后就未曾动过,屋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乍一看之下真有几分将死之人万念俱灰的惆怅。沙纱屋里的装扮甚为简朴,唯一的装饰是一件半人来高的白瓷花瓶,瓶子里孤零零插着几棵枝桠,像是春红褪去的桃花或是杏花,显得同整间屋子格格不入。
裴南歌心中好奇,走到花瓶旁边想要仔细辨认出究竟是什么树的枝桠。她将花瓶稍稍往旁边挪去些许,地上却赫然印着一个模模糊糊的鞋印。

☆、第098章 白绸羽靴显端倪


第098章 白绸羽靴显端倪
 裴南歌惊呼一声唤来萧武宥他们,李子墟蹲在地上细细比划着鞋印的尺寸,裴南歌悄悄抬起自己的脚放到那个鞋印旁边,一经比对几乎就能肯定是女子的足迹。正当她愁眉难展之际,李子墟又挪了挪白瓷花瓶,在那花瓶底下的,是一根雪白的鹅羽和几块闪亮的珠片。
那雪羽和珠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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